尉迟霄挨了盖世雄这一掌,就趴那儿不动了,台下小八义众位弟兄都惊了。
这是怎么回事?尉迟霄怎么趴在那儿了?所幸的是,尉迟霄标名挂号上台的时候,后边还有两位标了名没上台呢。谁啊?二爷孔生、三爷唐铁牛,这都是想夺状元的。这两位标完了名在这儿等着呢。他们是这么商量的,如果大哥要把状元得下来呢,咱们哥俩就别跟大哥争了,对吗?如果大哥要得不着状元,咱哥俩再上去。二爷孔生一看大哥趴那儿不动弹了:“哎?这是怎么回事?”
唐铁牛说:“别愣着啦,快点上吧!”
二爷孔生一纵身,上擂台了。他用手一推尉迟霄,骨碌两个个。这工夫小八义弟兄由打看棚里已经赶到台前。唐铁牛先把尉迟霄给接住了:“哎,大哥,你怎么的了?”
再看尉迟霄,微睁一下二目:“哎呀,他这一掌打得我太厉害了,真疼啊……”
众位弟兄都过来,马上围着把尉迟霄就架出去了。尉迟霄一被架出去,阮英就站到擂台下了。阮英心想:我在近处瞧瞧,这个小子是用的什么招数,这是什么掌法。
二爷孔生已经站到台上了,跟盖世雄面对面亮开了架势。“请!”
盖世雄一亮掌:“朋友,那个不行,你还敢较量吗?我告诉你,我练的是铁砂毒掌。这种掌打到你的身上,恐怕你就活不了了,琢磨着要不行,还是下去的好。”
孔生一听:“你是铁砂毒掌啊?哈哈,我这个人生来吃五毒,什么都不怕,来吧!”因为孔生孔二爷没相信他这一套。两个人插拳绕步动起手来,这一打起来,孔生加着小心,心想:这小子的掌怎么回事,可别让他拍我身上,别给我打到身上。
两个人打着打着,忽然看见盖世雄,被孔生一脚,就踢倒了,他就趴到台上了。斜着往这儿一趴,一个卧鱼的架势。孔生一看,你趴这儿了,一抬腿,奔着盖世雄的腿就踹下来了。他想,我这一脚下去,就把你的腿给踹折!
这一脚抬起来,刚要往下一踹,王九儒那个事情重演了。就看盖世雄拿手一扒拉孔生的脚脖子,一下子兜上了。这一兜上,孔生一转身,就倒在擂台上了。
孔生一倒在擂台上,唐铁牛就蹦上来了。为什么?唐铁牛在这儿盯着呢。
唐铁牛心想:这小子是什么?铁砂毒掌?我听说过铁砂掌、绵砂掌、朱砂掌,没听说还有铁砂毒掌啊,这毒在哪出来的呢?这小子是蜘蛛精、蝎子精变的?
本身就带毒?他的掌一拍身上就中毒了?这可怪了!唐铁牛心里正想呢,一看孔二爷倒那儿,他就手蹦上来了。他把孔生往下一a,阮英众位弟兄在底下迎着呢。把孔生接住之后,唐铁牛站这儿:“等等,咱俩较量较量,咱俩比画比画。”
“你……标名了吗?”
“标完了名。”
“朋友,你可知道,我是铁砂毒掌。”
“我是蝎子掌,专门破你的铁砂毒掌,明白吗?”
“呵呵呵……好,请来动手!”
“着打!”唐铁牛一进步,一拳头奔盖世雄的小肚子来了。怎么奔小肚子来了?他俩差着半截子呢。唐铁牛个矮啊。唐三爷研究的武术跟别人不一样,是根据自己的个头来的。唐铁牛知道,练武艺得根据自己的条件,选择自己的路数。唐铁牛的拳脚是专打下三路,要是往上打,得蹦着打,够不着,奔底下,先奔小肚子,一拳打过来了。就看盖世雄拿手一锁他的腕子。盖世雄跟唐铁牛打,有点别扭。怎么别扭?他得猫着腰,老这么样跟他打——唐铁牛在底下来回直钻。行家看门道,力巴b看热闹。阮英在底下瞧着,心中暗想,我到底要看看你这个铁砂毒掌,毒是怎么出来的,手掌心怎么会出来毒呢?
阮英怎么看,也没看出来什么破绽。这工夫唐铁牛就跟盖世雄已经打三十多个回合了,不分输赢胜败,但是唐铁牛脑门子上已经见汗了。怎么见汗了?唐铁牛心里提心吊胆,一边打,一边想,我们那帮哥们,已经下去俩了,我老三可别再下去,我得想办法,怎么着也不能让他的巴掌拍我身上。要是拍到我身上,大概就中毒了;拍不到我身上,我就没事!唐铁牛光顾挡他的掌了,就不往前进攻了。一不进攻,阮英在下边观兵瞭阵,看明白了。阮英心想,三哥在心理上已经输给他了,光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这样还想夺状元吗?还想把他打败吗?三哥,你得来点绝的!阮英在底下喊了一嗓子:“三哥,外科手段!绝招!”
什么绝招?阮英跟唐铁牛哥两个一块在赵华阳的门下学徒的时候,唐铁牛练了一些外五六c的招数,他的老师告诉他这些招数是平常不让他使的,说:“你要使这个招数,给我赵华阳丢人。”其中唐铁牛有一个最拿手的招数,叫“黑狗钻裆”。因为个矮,他抽冷子专门往人家裆里钻,往往是十钻九稳,准成功。唐铁牛记住师父说的这句话了,一般来讲,不能练这个招,练这个招丢人,人家会说赵华阳的徒弟就出这个招数吗?
今天,阮英替他想起来了,喊了一声:“外科手段!绝招!”
唐铁牛打着打着,忽然想起来了,对啊,你是什么铁砂毒掌,我会“黑狗钻裆”!我钻你一下子……
阮英在底下一喊呢,盖世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边打着心里还合计,这是来的俩人啊?怎么台底下还有一个喊号的?什么外科手段?打着打着唐铁牛突然往起那么一蹦,盖世雄当时就一愣,心想,这小子干什么?怎么蹿起来了?唐铁牛起来之后,俩脚奔着他就踹来了。“看脚!”唐铁牛的双脚往这一踹。盖世雄拿手这么一划拉他,唐铁牛的小短腿又抽回来了,往地下一落,双掌奔盖世雄的肚子就打来了。盖世英拿手这么一搪,前面可就闪开了。
唐铁牛一缩身子,奔盖世雄裆里就钻来了。盖世雄没想到,怎么打也想不到还有这个招数。当时盖世雄就愣了,怎么往这里边钻?盖世雄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不好!这小子一脑袋要钻进来,往起那么一站,就把我顶起来了,这还得了吗?
唐铁牛这一钻进来,盖世雄俩腿往里一并,想把唐铁牛的脑袋给夹住。
唐铁牛这一钻,钻的劲大了一点,使的劲猛了一点。盖世雄拿腿那么一夹他,唐铁牛忘了往上起了。这个招数老没使,有点生疏,一下子过去了。
唐铁牛钻过来之后一回身,阮英一拍大腿:“怎么钻的?”
“忘了!”
台下看热闹的一看,这是什么玩意?怎么这个招数还忘了?
唐铁牛这一下钻过来之后,由打台上就蹦下来了:“歇会儿,受不了了!”
盖世雄在台上微微一笑:“就这样的武艺,也敢上台夺状元吗?”
唐铁牛说:“猴儿啊,这小子咱可不能跟他打了,大爷、二爷怎么样?”
阮英说:“咱快点回去看看吧,您下来正好……”
“快走快走快走……”
唐铁牛跟阮英众位弟兄一起来到状元的看棚,再一瞧尉迟霄跟孔生,闭着眼睛,在那儿不说话了。周景龙一看,我也干脆别看了,咱们马上回府。
当时命人弄一个床,把他们抬着,就回到了状元府。回到状元府的住室之中,把他们安放在床榻之上,再瞧尉迟霄和孔生,这哥两个闭着眼睛,不言语了。
阮英到跟前:“大哥!大哥!您……您觉得怎么样?”
阮英马上把尉迟霄翻过来,把衣服给脱下来,看了看后背挨打的部位。
阮英一瞧,这么大一块,都已经青了。在青的肌肤的表皮,好像有几个小点。
阮英心想,怪啊,怎么青的表皮上还有几个小点呢?这小子的掌上藏着暗器呢?是什么东西?哎呀,我没看清楚!又把孔生那个腿部的裤子脱下来,看看伤痕,跟尉迟霄的伤是一样,一片都青了,也带几个小点。坏了!一定是有暗器,暗器是用毒药喂的!这种毒药是剧毒,打在身上立即发作!
阮英马上吩咐,快请大夫到这儿来给他们看!府里马上派人出去请大夫,请来一个大夫,到这儿一看伤势,大夫摇了摇头:“哎呀,怎么弄得这样啊?”
阮英说:“今天我们比武夺状元,在擂台上被人家打的。您看看,这是什么毒。”
“这个我看不了……”一个大夫走了。又请来一个大夫,这个大夫又瞧了瞧,给号了号脉:“这个我看不了……您可得抓紧看,我看这两个人……毒气太大了,要是耽误了,有生命的危险。”
阮英说:“就是啊!请问东京汴梁,还有没有专能治毒的医生呢?”
“有一位王妙春王大夫,他就在东门里,离你们这儿不远,你们请他吧……”
状元一听,马上吩咐手下人套上车,去请这位王妙春王大夫,把这位王大夫请来了。据说这位王大夫,什么样的毒,什么样的伤都能看,王大夫到这儿一看他们的伤势,嘬了嘬牙花:“……这是什么时候打的?”
“就今天!”
“哎呀,这个毒可是太重了,我还给您讲,这种毒伤……我看不了啊!”
阮英一听,完了!最有名的王妙春王大夫都看不了,两个人的命这不就交待d了吗?“王大夫,您……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呢?您知不知道别人能不能治这个毒伤?”
“跟你们说吧,快点抓紧时间去,你们到……城东六十里地,有一座乱石山,上边有个八角寺,寺里有一个老和尚,人称‘绿袍僧’,他叫了然,快去找了然和尚,求他给拿解药。这种毒,只有了然和尚才能有解毒的药品,而且只有我知道了然有这种药,一般人还真不知道。因为我是专门研究解毒药的,专门研究中毒受伤这种病的人,我知道他。我们有一面之识,没有深交,我要去找他要,他肯定不给我。了然和尚很保守,他的药轻易不施于人。你们得派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到那儿去,找他要这个药,或者你们花重金购买都行。快点去,不能超过三天,超过三天这俩人断定准死,这就是我给你们的诊断。现在我先给你们拿一剂药,把我这一剂药,煎成了汤药之后,让他们喝了,喝了之后,不能把这个病治好,只能延缓他们毒气归心。”
阮英一听:“那好吧,王大夫,我们马上就去!”
“好!”当时王大夫就给开了一个方子,他们按这个方子抓了一剂药,煎汤熬药,给他们撬开口舌往里灌。
这儿一商量,谁去?阮英、唐铁牛,他俩去吧。唐铁牛能说会道,阮英又是精明强干,两个人凑到一起,相得益彰。
哥两个连夜够奔乱石山八角寺,走到乱石山八角寺,刚刚天亮。阮英跟唐铁牛打听着,就来到了八角寺的寺院门外,一瞧这是一个普通的寺院,里边有三进的大殿。一敲庙门,里边有一个小和尚出来了,打开门之后,一看这二位不认识:“二位施主,您有什么事吗?”
阮英说:“我们是东京汴梁来的,请问绿袍僧禅师在吗?”
“啊,现在禅堂。”
“我们要求见他!”
“您稍后。”小和尚到里边去不多时,转身出来了:“二位里边请。”
阮英跟唐铁牛跟着小和尚就进来了,来到禅堂之中,一看绿袍僧,真是绿袍僧——身上穿着一件绿僧衣,在这儿盘腿打坐,双手合十,好像正在那儿念经呢。
阮英跟唐铁牛进来之后,唐铁牛早把那个词都想好了,在道儿上嘟囔了好几遍。进来之后,唐铁牛的眼里先带泪:“活佛啊,救苦救命的活菩萨,今天我们求您来了。我有两个弟兄被毒药掌给打伤了,听说您这儿有解药,请您施舍一点,快救我两个弟兄的命吧!”阮英在旁边也跟着把事情一讲。讲完了之后,绿袍僧把眼睛一睁:“二位,你们来得不是时候,我的解药已经没了。”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次再说!
a zhōu,从一侧或一端移动、托起沉重物体或人的动作。详见《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第7 版,第1705 页。
b 力巴lì ba 外行。详见高永龙:《东北话词典》,中华书局2013 年版,第346 页。
c 外五六,意料外,与众不同的事。详见高永龙:《东北话词典》,中华书局2013 年版,第607 页。
d 交待,完结(指结局不如意的,含诙谐意)。详见《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第7 版,第649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