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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绿袍僧百般推托 二弟兄巧探实情(1 / 1)


阮英一听:“禅师,您不是专门能配制这种药吗?既然会配制这种药,肯定您经常配制,怎么会没了呢?”

“我这种药原来是有的,因为上一个阶段,他们有人用药,用得比较多,一块都拿走了,我再没有配制,所以你们来得不是时候,没有这种药了。”

唐铁牛说:“禅师,您……能不能现配啊?您只要能给配出来,要多少钱给多少钱,我们重金买您的解毒药。因为我们那两个弟兄在那儿等着您的药治病呢,没有您的药,他俩就得死。不管怎么说,您得大发慈悲啊。”

“你要让我重新配制这个药,恐怕时间不赶趟了。”

“得多长时间?”

“配制这个药得三七二十一天。”

唐铁牛一听,三七二十一天。王大夫说了,我们这两个哥们三天就得死,要等二十一天都到坟地里了。“哎呀……禅师,怎么那么多日子?提前点不行吗?您加点夜班……”

和尚说:“我的药不能提前,要想配制的话,这个药是自己采药,不是到药铺里买。一共是三七二十一味药,这二十一味药必须我自己到崇山峻岭当中去寻找,把药采回来之后,还得自己泡制,把它晾干,最后再把它焙干,然后按照先后的顺序,再配制这种解毒药。你想啊,这个药不晾到一定时候不能用,而且这二十一味药各有各的程序,该晾到哪个干度,这都是有数的,日子在这儿不可改变,所以说,没有二十一天的时间,我的药配制不成啊。”

阮英那是急性子,在旁边一听,心里就有点着急了:“禅师,您这个……就这么一个制药方法吗?”

“对对,就这么一个方法。”

“除了这个方法,再也没有别的辙了?”

“贫僧我是没有办法啦。”

“禅师,我再问您,您这附近,或者您认识的,还有没有会制这种药的?

您告诉我们,我们去找他如何?”

“据贫僧所知还有。离我这里一百二十里地,有一座翠云寺。寺里有一个和尚,他也会制做解毒药。你们不妨到他的寺里去看一看,也许能从他那里索得解毒的药品。”

唐铁牛一听:“去一百二十里地?那来回用的时间太长了。活佛,不管怎么说您给我们想个办法不行吗?我这两个哥哥身负重伤眼看要死,您能够见死不救吗?佛门弟子讲究普度众生,我这两个哥哥也属众生之数。活佛,这样吧,您跟着我们哥两个下山到我们城里去一趟,您看看他们那个伤势还有治没治,我给您磕头了。”说着,唐铁牛跪下了,如果说刚才一上山的时候,唐铁牛酝酿情绪,眼里含着点泪,那是有点装相的话,现在一听形势如此严峻,现在可是真的眼睛里已经含泪了,这是出自弟兄的义气啊。

唐铁牛往这儿一跪,就看和尚看了看唐铁牛:“唉!”他又瞧了瞧阮英:“二位施主,我想人生在世,祸福在命,生死在天。你们的这两个弟兄究竟他们性命如何,恐怕我去也治不了啊。因为我没有药啊!怎么能治他们的伤呢?岂不是无济于事,你们还是快点够奔那个翠云寺吧。”

唐铁牛在这儿跪着:“我给您磕个响头还不行吗?”“梆”他真磕一个。

唐铁牛磕完这一个头,阮英在旁边说:“得了,三哥,起来吧。既然这位禅师说了这里没药,只有奔翠云寺,那咱们哥两个就奔翠云寺,走吧。禅师,回见!”

阮英一转身跟唐铁牛就出来了。由打禅堂出来之后,走出了山门,顺着山路往下走,唐铁牛看了看阮英。一瞅阮英的模样不好看,唐铁牛心里就知道,猴儿发脾气了。怪不得他让我出来,他不愿意了。“猴儿啊,怎么的?咱们真奔着一百二十里地之外,去翠云寺找人家要药?”

阮英说:“要什么药?三哥,你傻啊!人家这是支咱们哥俩呢。一百二十里地,可能有一个翠云寺,那里可能也有个和尚,但是那个和尚有没有这种解毒药,那都两说。也许有药,你拿来之后,治不了这种伤,不白费吗?”

“对啊,那白费你怎么出来啊?”

“你在里边都给人家都磕了头啦,人家不是也不给你药吗?”

“他药没有啦。”

“没有了?呵,我看不见得。”

“他有?”

“我瞅这个和尚是跟咱们在那儿说假话。”

“你从哪看出来的?”

“第一,我看他不是一个真正的出家僧人。三哥,你注意了没有,他的两道眉毛当中间斜着有一道刀疤。我看得出来,那是刀砍的刀疤,不是胎里带的。刀疤怎么来的?肯定当初和尚是闯荡江湖的,不是武林中人,就是绿林中人。他肯定是半路出家当的和尚。正因为这样,和尚在这儿对你我弟兄才这么无动于衷。三哥,你都给他跪下了,眼含着热泪,我在旁边心里都感动了,你瞧和尚没有?面沉似水,而且他的目光里好像透露出对你我弟兄揶揄的感情。他不知道什么地方对咱们哥俩有点看法。也许我的感觉不对,但是一般来讲我的感觉还是准确的。”

“对,猴儿灵猴儿灵嘛。那么……你现在已经把我领出来了,咱哥俩怎么办呢?就这么空着手回去了?眼瞅着大哥、二哥就在那儿死吗?”

“哎呀……咱得想点办法。我琢磨着,他的药不是没有;他有,故意地不给咱们。现在我就是不知道他的药放在什么地方,如果要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咱就不找他了,今儿晚上夜入他的八角寺,我偷他的。”

“对!偷他的!不过那个药,那么点玩意,他放哪,你能知道吗?”

“就是啊,最好能找人问问。可是这个地方找谁问呢?这样吧,三哥,咱们两个找一个树林,在里边休息片刻,等天黑之后,咱们到八角寺的寺院里。

我用熏香盒子把和尚给熏过去,他如果有徒弟,都给熏过去。熏过去之后,咱把整个寺院,我给翻一个底朝天,就不信找不出来这个药。”

“那你找出来药,这个和尚大概不会就做一种药,有好几种药呢。你把药找出来之后拿回去,再弄反了,回去一治,再给治死,那不更完了吗?”

“不会的。有什么药咱都拿着,王大夫大概能认得这药啊!”

“也行。”

哥两个正在山路上说着话,阮英无意中往对过一瞧:“哎,三哥,你瞧!”

他用手一点,唐铁牛顺他指的方向一看,已经到山脚下了。山脚下的旁边有那么一眼清泉,二尺见方这么大,里边是泉水——天然的。不管是旱,还是涝,水老是这么深。一个小和尚正在那儿挑水呢,就是刚才给他俩开门的小和尚。

这个水桶已经打满了,扁担在那桶梁上担着。小和尚站起身来刚要拿扁担,唐铁牛瞅见了:“怎么的?”

阮英说:“咱就在他这儿打听打听,咱们哥俩这么办……你看怎么样?”

“对,好嘞。”两个人就过来了。

阮英冲小和尚一点头:“小师父,挑水啊?”

小和尚刚才给这二位开过门,有这么一面之识。“啊,是……给寺院里挑水。您二位下山了?”

“啊,下山啦。”

“您二位要走了?”

“啊,要走。”

“呵,您走好啊,回见回见……”

小和尚过来一拿扁担,两边一挂桶梁钩。扁担一上肩,他刚想往起挺身子还没等挺,阮英就绕到他身后了,扽出来单刀,一薅脖领子,刀压脖项:“别动!”

当时这个小和尚:“哎!……您这怎么的啦?我……我怎么的了?您……你干什么?”

唐铁牛就站他对面了,伸手把铁棒槌摘下来了:“我告诉你,今儿个让你认识认识我们哥俩。我们上寺院找你师父来了,问点事,没问明白,打算问问你。我就问你吧,你想死想活?”

“啊,我……我想活啊。你你……你干吗找我?”

“想活?那就好说了。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许说瞎话。你要说瞎话,你早晚必死。如果说我问你,你不回答,我这兄弟就一刀把你脖子给抹了,然后就把你往旁边一拽,就扔到山涧里,就喂狼了。这个地方也没有走道的,多少天也发现不了你的尸体,你估摸着怎么办吧。”

“哎……那行,您说……您问我什么……您问我什么,我答什么……”

“我问你,你师父……原来是和尚吗?”

“啊?我师父原来……据说他原来……不是和尚,是一个绿林中人,他他他……他是个练武的……”

“嗯。”唐铁牛心想:猴儿真猜对了,猴儿还有点眼力,看明白了。“我再问你,我听说你师父会做药,对吗?”

“啊对……会配一种解毒药,也会做别的药……”

“嗯,我再问你,你师父配的解毒药都放什么地方了?”

“我师父配的解毒药,他……那种解毒药他看得最珍贵,一般都随身携带。

他身上啊,有个小葫芦,那个小葫芦吧……使用多年了,拿手摸索a得都通红了,那个药就在葫芦里装着,那个葫芦就在他那个丝绦上系着,一般是不离身的……”

“哦……”唐铁牛心想,看来他是真正地不给我们哥俩。

“我问你,你师父的解毒药带在身上,他为什么不给我们哥俩呢?”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您二位来……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师父的脾气很古怪……”

“最近,你们庙里来过什么人吗?”

“最近……最近……没来过什么人。最近,昨天……前天……前天我师大爷来了。”

“你师大爷是谁?”

“我师大爷……是铜头八宝铁罗汉。”

“啊?”唐铁牛一听,怪不得他不给我药呢!这是铜头八宝铁罗汉的师兄弟啊。“啊,你师大爷是铁罗汉!”

“对,我师大爷跟我师父来告别了……他说他在这儿丢人了,要走了……我看他脑袋上缠着药布。啊……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们说了些什么,我出出进进的没太听清楚……”

“哦……是这么的啊。那么你师父……在庙里现在还做这个药吗?”

“他现在不做药了。跟你们二位说实话,我知道什么,我跟你们说什么,原来我师父昨天晚上就跟我讲了,说今天一早晨他就下山,上寺外去化缘,得十天半月的才能回来呢,也不知为了避讳什么人。结果你们二位今天早晨来得太早了,天刚亮您就砸庙门,所以把他给堵到庙里了。说不定啊,这工夫我师父……估计又下山去化缘了。”

阮英在他身后一听:“下山化缘了?我问你,你师父化缘的话,从哪个道走?”

“从哪个道?……说不定……我这个道也能走……那后边还有个道。”

“你们后山还有道吗?”

“对,那个庙有后门。”

阮英心里明白了。这是铜头八宝铁罗汉的师兄弟,肯定铁罗汉到这儿不能说我们弟兄的好话啊,再加上擂台上的盖世雄,说不定跟他们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两个弟兄被打伤了,他怎么能把药给我们呢?

“你说得都是实话?”

“绝无半句谎言……”

唐铁牛冲阮英一使眼色:“怎么样,猴儿?差不多了吧?”

“好了,就这样。”

小和尚一听:“就这样?你想怎么的?……你你……你得留我命,我可都说得实话……”

阮英把刀往下一撤:“告诉你,回到寺院里见着你师父,别说见到我俩了。”

“哎哎……我不说,我不说……”

“走!”阮英跟唐铁牛一转身,顺着原路又回来了。

小和尚在这儿站着,水挑不起来了。怎么回事?刚才吓得腿肚子转筋了,在那儿一个劲揉腿肚子。

阮英跟唐铁牛两个人顺原路回来之后,一进山门来到禅堂,到禅堂里再看,和尚果然没有了。阮英说:“三哥,这怎么办?”

“没别的,肯定是从后门走了。”

“咱们奔后院。”

来到庙的后院,一看果然这儿有个后门。阮英跟唐铁牛顺着后门就出来了,顺着后边这条山路往下就赶。阮英是撒腿如飞,唐铁牛是连蹿带蹦。哥两个跑了一阵子路,到了山脚下,再往前走不远,远远地看见那个和尚了。

和尚万万没有想到这二位去而复返,他走得非常从容,肋下挎着一口戒刀。

阮英一看绿袍僧在前面晃呢:“三哥,怎么样?”

唐铁牛说:“这么办这么办,你上树林里去,看我的!”

唐铁牛一纵身,和尚听见脚步声还没等回头,他就站到和尚对面了。唐铁牛把棒槌一端:“慢走!”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次再说!

a 摸索,抚摸。详见高永龙:《东北话词典》,中华书局2013 年版,第409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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