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铁牛告诉葛昆,如果不借给他银子,就要揍葛昆。
葛昆一听,没听说那么不讲理的。葛昆伸手由打身后,把自个儿这口单刀就扽出来了。葛昆一边瞅着唐铁牛,一边自己心里合计:这小子自称是磨盘山的大寨主,他是大寨主吗?我瞅他不像!哪有这样的寨主?他真要是一个山上的大寨主,手底下拥有多少喽啰兵,是绿林道里的人,缺钱了要找我借,他得登门拜访,得把这话说得场面、透彻,那才能行啊!哪有从墙上蹦下来,就直接找我借钱的!这肯定是从此路过的一个小蟊贼!我今天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唐铁牛拿着棒槌:“不借?我可就打了啊!”说着话,唐铁牛往前一纵身,摆开铁棒槌,就砸下来了。葛昆往旁边一闪身,拿刀往外一搪。一边打,葛昆心里还合计:这小子使棒槌?这是什么玩意啊!十八般兵器里长兵器、短兵器,硬兵器、软兵器都有,有几个使棒槌的啊?冲他使棒槌,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葛昆跟唐铁牛两个人刀棒槌相交,打了没有几下,唐铁牛突然一纵身,蹦出圈外:“停!”
“啊?怎么着?你走吗?”
“走?既来了,借不着钱,就没想走。小子,这是你的院子,周围都是你的人,我跟你在你们家打,你一个人能打得过我还行,要打不过我,一会儿你一招呼,前后你的家丁,连你的老婆孩子都上来了——窝子狗,群上,那行吗?姓葛的,你要真是英雄好汉,你敢不敢跟着我上你们村头外边、树林旁边找个宽敞地方,咱俩大战三百合?”
葛昆心想,刚才这一交手,我看他这几下,这小子的武艺不怎么样。上外边,我也不怕你,我今天非得要拿你个底掉不可!葛昆说:“好吧!如此说来,你头前带路。”
“敢跟我走?”
“走!”
“好嘞,回见!”唐铁牛一纵身,就蹦上墙头了,俩脚一蹬墙头,身子往后一闪,差点没掉下来。唐铁牛是故意地露这一个破绽,往后一晃:“哎哟,我的妈!”蹦出去了。葛昆心想,就冲你这一下,你经师不到,学艺不高,油梭子发白——还有点短炼。葛昆一纵身,跨墙而过。唐铁牛在头前一边跑,一边蹦。葛昆一看,这小子这是怎么走啊?怎么连蹿带蹦啊?
葛昆往前走着走着,忽然一琢磨:不行!我不能跟着他出去,要到村子外边、树林边上,我跟他比武较量。今天晚上可是我跟阮英定的盗透龙剑三天为限的最后一天。如果我出去了,今儿晚上阮英要跑我们家来瞎折腾呢?
对了,干脆我回去!葛昆走着走着,就喊:“小子,你走你的!我不跟你斗了,我回去了!”葛昆一转身刚要走,唐铁牛三蹿两蹦,就蹦过来了:“慢着!怎么着?说话不算数,拉屎往回坐,那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吗?你要说不跟我斗,那我就不往外跑了。小子你要回去的话,我不让你回去。”
葛昆一看,这是破裤子缠腿——没完没了!好!葛昆琢磨了,我就跟你到村口外边,用不了几个回合,我就把你打躺下了。我把你治服了之后,然后我再回来。不为迟晚!“走吧!”
“好嘞,走!”唐铁牛头前又走,葛昆随后就追,追来追去追到村外了。
葛家庄的庄头这儿,树林边小河旁有这么一块空地。唐铁牛在那儿一站:“行!
就这儿吧!咱俩就在这儿分上下,论高低,赌个输赢!”
葛昆心想,就你这样长得没有三块豆腐干高,要是把你战不胜,我枉当葛家庄的庄主了!葛昆往前一纵身,一刀就劈下来了。唐铁牛往旁边一闪身,把棒槌一举,喊了一声:“懒老婆捶布!”葛昆一听,这里怎么还带口诀的?
一看棒槌往下一砸,葛昆往旁边一闪身。葛昆把第一棒槌躲开之后,唐铁牛棒槌斜着往下,就涮下来了:“大姑娘洗裤衩!”葛昆一看,这是什么词?!
“大姑娘洗裤衩”——斜砸,怕溅脸上。他这一棒槌又下来,葛昆又往旁边一提溜腰。唐铁牛在这儿前蹿后蹦,跟葛昆就打起来了。两个人这一交手,打了二三十个回合的时候,葛昆心中暗想,哎哟,这小子武艺不错啊!我看他长得像憨大郎似的,说话慢条斯理的,提俩棒槌,带点憨态傻样,可没想到动起来手,手底下挺明白,身上也挺利索!我不能跟他久战!葛昆急于想取胜。可是他越想取胜,唐铁牛跟他打得越黏缠。他前蹿后蹦,唐铁牛是一点也不着急。“看棒槌!这还一下呢!走!走!走!……”
葛昆摆刀,一刀紧一刀,哪刀也剁不上他!葛昆自己估摸着,这时间可有点太长了,我不能在这儿跟他久战了,我想什么办法赢他呢,但是想不出来法子!葛昆跟唐铁牛两个人在这儿打得难解难分。
这时,阮英已经去葛昆的家里了。这是事先安排好的,唐铁牛把葛昆调走了之后,阮英翻身跳进他的院墙,就来到他的后宅院。屋子里就有葛昆他老婆在这儿了。开始的时候,葛昆天黑之后上自个儿后花园转一转,看看鱼池子的鱼。本来说转一圈就回来。他老婆等老半天的工夫,一看葛昆没回来,他老婆赶忙地就奔后院来找他,到后院一看没人。又到前院,一找也没人,就有两个家丁。问手下这两个家丁,家丁说没看着葛庄主,是不是上厕所了?
让家丁上厕所看看,厕所也没有。他老婆转身就回来了,回到自己的寝室,在屋里一坐,就合计,天都黑了,他说在后院转转,怎么一转眼的工夫没了呢?正琢磨的工夫,阮英由打外边进来了!
阮英一脚把门就给踹开了,几步进来,把刀扽出来了。葛昆的老婆一瞧:“哎!你要干什么?你要杀人哪?你要杀人,我可喊!”
阮英把猴儿脸一掉:“我告诉你,要杀人,我也不能杀你!我姓阮的要是杀了你一个女人,到江湖上都丢人现眼!我告诉你,让你心里明白明白,知道你男人上哪去了吗?”
“啊?我不知道!”
“你男人被我手下两个弟兄给捆着走了,已经捆到村外边树林没人的所在,把他看押在那儿了。为什么把他看押在那儿?大概你也知道,我跟葛昆打赌击掌三天为限,我偷盗他的透龙剑。葛昆不够朋友!让不让我偷这不要紧,第一次和第二次他不该弄两口假宝剑糊弄我!使我阮英偷盗了假宝剑,到那儿去找铜头八宝铁罗汉,险些把我的性命给搭到那儿!我阮英可没吃过这个亏,没上过这个当,今天既然葛昆对我不仁,我阮英对他也就不义了。我约了两个朋友,今儿晚上趁着葛昆在后花园观花的工夫,把他带走了!捆起来了!绑票了!现在拿他当质,你是他老婆,跟你说句透亮话、明白语,就一个条件,透龙剑放哪了,拿出来!你要不拿透龙剑,葛昆可就送不回来了!”
“啊?透龙剑?透龙剑,我……我也不知道啊,他他……他也没跟我说放哪啊!”
“我告诉你,你告诉我也好,不告诉我也好,今天晚上我怎么安排的,我全把底交给你。葛昆在没人的地方绑着呢,你就派全庄的人到那儿去搜找,就像我找透龙剑一样,你也找不到!如果你三更天不往外交透龙剑,我手底下弟兄听着更梆,只要更梆一敲三更,就把葛昆的左耳朵拉掉;如果更梆一敲四更,还不交透龙剑,就把他右耳朵拉掉;如果更梆一敲五更,透龙剑你还不交,就把葛昆开膛了。天亮之前,把死尸给你送到家中,然后我们可就走了。透龙剑我也不要了!怎么样?”
阮英这几句话一说,可把葛昆他老婆给吓坏了,脸都绿了。
“啊……哎呀,可别那样啊!你你你……干吗有那么大的仇啊!你你你……你们不就是像开玩笑一样,打个赌吗?你你你……你还能把他杀了吗?”
“当然,分跟谁!他栽了我的面,今天我要找回这个脸,我就要这么办!
你要想不让我这么办,就把透龙剑交出来!”
“那我不知道……”
“你们两个在一个床上睡觉,你们是两口子,透龙剑是你们家的传家之宝,镇宅之物,他不跟别人说,能不跟你说吗?他背他的父母,也不能背他的妻子啊!而且我看葛昆跟你,你们两口子关系不错啊!你要疼顾葛昆,就告诉我透龙剑在哪;你要不疼顾他,你就别说!”
“哎呀,我说猴儿爷啊!我叫你猴儿祖宗行不行啊,你能不能把他送回来?”
“你叫我猴儿——祖宗的祖宗也不行!”
“哎呀,我我……我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好了,今天咱们就这么定了,明天五更天亮之前,你等着领死尸,我走了!”
阮英转身往外就走,葛昆老婆一听,喊了一声:“慢着!”
“怎么着?还有什么话说吗?”
“我……我……我说!”葛昆老婆心里合计——她内心里也在激烈地斗争。因为葛昆跟她讲过透龙剑放哪了,可是跟她也讲过这样的话:“你就是死了,也不能给我说透龙剑放哪!”他老婆心想,现在不是我死,而是他死啊!
透龙剑在家里,就是我留住,我保住了,我老头子要死了,我这后半辈子我就跟透龙剑在一块过啊?那有什么用啊?唉,还是保人要紧!“猴儿爷,我跟您说,透龙剑就在我们家后院的养鱼池底下放着呢。您把方砖撬开两块,有个油布卷捆着,就在方砖底下有个槽,放在槽里了!您去拿吧!”
“真的?”
“我不能跟您撒谎,都跟您撒两回谎了,还能再撒谎吗?”
“好!甭忙!我马上去拿,拿出来如果还是假宝剑,我今天连你一块宰!”
“哎,好好好,您您……您去吧!”
阮英一转身,一提溜腰出来之后,一转身就到后院了,就来到养鱼池边上。阮英一看,鱼池子不大,池水很清澈,也不深。阮英不会水,但是跳下去,也没事。阮英一纵身就跳下来了,手里拿单刀,往底下划拉方砖缝的印。
这印在底下哪呢?划拉半天有一个缝,他把刀插进去了。想撬——他得把脑袋扎到水里,要不然使不上劲。阮英憋足了一股劲,一使劲撬起来一块方砖,撬起来之后,把脑袋又露上来了。心想,瞧放的地方——放水底下啊!这个玩意谁能找着!阮英又憋着劲,又往下一扎,又撬起来一块方砖,又往起一露脑袋。
正这工夫,前边葛昆回来了!怎么回事?葛昆跟唐铁牛在树林打了这么半天,还不分上下输赢。葛昆心里就想:不行!我不能跟他在这儿穷逗闷子,我得回去!猴儿说不定今天晚上就得上我们家!葛昆跟唐铁牛打着打着,虚点一刀,转身形往回就走。唐铁牛使的是引军之计,得把葛昆在这儿给缠住了。
唐铁牛一看,他走了,心想,猴儿啊,这阵我也不知道你们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这小子要是走了,万一那事还没办成,两头一砸,你得埋怨我啊!
唐铁牛随后撵葛昆,一边撵,一边喊:“小子,你别走!咱俩还没分输赢呢!”
他连蹿带蹦在后边撵葛昆。
葛昆到村口这儿,正赶上有十几个庄丁拿着刀枪棍棒夜晚巡逻。葛昆喊了一声:“都过来!这小子要讹我的钱,快点把他给我捉住!”一说要把唐铁牛捉住,这十几个庄丁就过来了,齐举棍棒一拦唐铁牛。唐铁牛一看:“躲开,你们不躲开的话,可没你们的好!”这些庄丁心想,瞧你这矬样吧,还没我们的好?我们能在乎你吗?“动手,打!”十几个庄丁一块上来,举棍棒跟唐铁牛打在了一起。
他们这儿打在了一起,葛昆匆匆忙忙往自己家里赶。来到大门外边,也不顾得叫门了,一纵身跨墙,就进来了。他进了前院,就奔后院,来到后院,直接奔他老婆的屋子,往屋里一走,一看他老婆正掉眼泪呢。“你哭什么?”
“哎哟,他们把你放了!没把你杀了?”
“我被谁捉住了?”
“猴儿来了,他说把你绑走了!”
“谁说的!我根本没被绑起来,猴儿说什么了?”
“猴儿——他要透龙剑!”
“你说了没有?”
“我都说啦!”
“啊?!你都说了,你告诉他在什么地方?”
“猴儿正在那儿起呢。”
葛昆心想,好猴儿啊,你给我使了个调虎离山计,我跟你玩命了!葛昆提溜着刀,直奔后院。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