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抛出橄榄枝
抗战爆发后,杜月笙就没有清闲过一天。他每日奔走在各种抗日救亡战线上,募款筹物、推销公债、组织抗日武装队……他为抗日救国,立下了不朽功勋,从这一方面来看,杜月笙是一位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不过,杜月笙如此爱国,对日本侵略这可就大大不妙了。为了拉拢他,日本人想尽了办法,什么手段都出来了。
像杜月笙这样的上海滩流氓皇帝,势力已经深入到上海这座大都市的每一个毛孔。他虽然不是将军,可只要他一声号令,就会有无数的人替他卖命;他虽没有三头六臂,可只要他“闲话一句”,上海滩上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这样的人物,若是归顺了日本人,那日本军队无异于“如虎添翼”,占领上海的时间肯定会提前,以后统治上海也会更加容易。于是,他在日本人眼里,就成了一块肥肉。
早在卢沟桥事变前,日本人就无数次地拉拢过杜月笙。1937年初,日本帝国主义打算加大对中国的经济侵略,不仅派出了大批政府官员赴华与国民党政府交涉,还密令潜伏在上海的大批特务加紧活动,尽量收买上海滩上的知名人士做汉奸。杜月笙自然是日本特务的头号游说对象。
当时来华与国民党政府谈判的桑岛,是日本外务省东亚课课长。他亲自委派了两个老特务去拜访杜月笙。后来日本经济考察团赴华,考察团团长、日本国家银行总裁儿玉谦次也多次派人拉拢杜月笙。不过杜月笙立场坚定,日本人的诡计一直没有得逞。
日本人虽然在杜月笙这里碰了不少壁,但始终不肯善罢甘休。淞沪会战打响后,杜月笙不仅积极支援前线抗日,还参与组建武装队上战场。这对日本人的侵华行动十分不利,不过杀了杜月笙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激起上海人民更强烈地反抗。所以,日本人最明智的做法,还是拉拢杜月笙。
这一次,日本人更是下足了血本。日本的侵华活动涉及到方方面面,争取杜月笙,竟然成了他们的一项专门行动,甚至还列出了专门的活动经费。当时的日本驻沪总领事馆,位于上海的日本陆军部、海军部特务机关,都参与了此事。
经过一番周密查探,日本人几乎掌握了杜月笙的所有资料,包括他的性格喜好、家庭情况、身世背景、社交活动等一切信息。日本人将这些东西分项整理出来,并由专业人员分析研究,最后形成一份详尽而完备的报告,递交到日本当局。通过这份专业的分析报告,日本当局认为,拉拢杜月笙大有希望,因为杜月笙根本不可能离开上海!
日本人的分析非常全面,主要内容有三点。第一,上海是杜月笙发迹的地方,他所有的事业都在这里,若是离开上海,他就要放弃辛苦打拼多年的事业,杜月笙绝对不会这么做;第二,杜月笙有个庞大的家庭,他的妻妾子女加起来有好几十口人,这些人只跟着杜月笙享福,从没吃过苦,所以他们绝对不希望杜月笙放弃现在的富贵;第三,在上海滩上,从高层的权势人物,到底层的贫民乞丐,都与杜月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没了杜月笙,很多人都会大受影响,他们对杜月笙有着特殊的感情,所以,整个大上海,都不会允许杜月笙离开的。
日本人认为自己的分析非常科学,就断定杜月笙绝对不会离开上海。于是,他们在武力进攻大上海的同时,又对大海大亨杜月笙进行了“狂轰滥炸”,威逼利诱手段使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在一些二流角色游说杜月笙失败后,日本高层的几位重量级人物也亲自出马了。其中一位叫坂西利八郎,是日本陆军中将,他在日本政界被誉为“首屈一指的中国通”。他曾为张作霖当过顾问,后来一直参与日本的侵华行动。从抗战开始,坂西利八郎就被日军参谋本部派到中国来活动。
坂西利八郎曾多次造访杜公馆,并当面向杜月笙承诺,等日本皇军占领上海后,将给予其许多政治、经济上的特权,条件就是杜月笙要支持日本军队,不再参加抗日活动。
坂西利八郎这样说,也是看准了杜月笙当时经济窘迫。事实也确实如此,杜月笙这个抗敌后援会的领头人物,在筹款的同时,自己也垫付了不少资金。杜月笙势力大,交际广,能弄到钱,不过他手里的现钱却不多,那些垫付的钱,基本都是借来的。仅1937年8月,杜月笙就向各大银行和数位富豪借款共计三百多万元。
坂西利八郎想用利诱来笼络债台高筑的杜月笙。不料杜月笙根本不吃他那套,他也不便当面得罪这个阴险的日本高官,就对其虚与委蛇,大打太极拳。结果,坂西利八郎耐性都被杜月笙磨光了,只好怒气冲冲地走了。
杜月笙好不容易打发了坂西利八郎,另一位日本权要又登门了。这个人是土肥原贤二,侵华日军的头目之一,他在中国犯下了种种暴行,简直是罄竹难书。土肥原贤二出自坂西利八郎门下,不过比起老师的手段,他这位学生算得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土肥原贤二见杜月笙不吃软的,就来硬的。他气势汹汹地来到华格臬路杜公馆,一开口语气就特别强硬。土肥原贤二先将日本人的分析报告搬出来,直言杜月笙根本不可能离开上海,只有与日本皇军合作,才是唯一的出路。接着,他又威胁杜月笙,若是不合作,就将遭到日本人的报复。
土肥原贤二在杜公馆里如此蛮横霸道,根本不把杜月笙放在眼里。杜月笙是何等人,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不过杜公馆位于法租界内,土肥原贤二行动自由,杜月笙也无法将其拒之门外。思来想去,杜月笙竟然拿土肥原贤二没有办法,他只能当好自己的家,在如此威胁下也绝不服软。土肥原贤二又丢下几句狠话,才扬长而去。
不过这件事情并没有完,土肥原贤二的威胁,并不只是说说而已。第二天上午,日军飞机就飞到辣斐德路辣斐坊16号上空盘旋。这里是杜月笙的四夫人姚玉兰的住所,也是杜月笙经常会见各方客人、商谈事务的地方。此时他正与心腹弟子徐懋棠商议事情,就发现情况很不对劲,因为那架日本军机久久不离开。他想起前一日土肥原贤二的话,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看来日本人不达目的不会罢手啊!
杜月笙忧心忡忡,感觉上海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
徐懋棠见他脸色不好,就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杜月笙也不瞒他,将土肥原贤二的威胁和盘托出。徐懋棠也想不出好办法,不过他建议杜月笙暂时搬家,先渡过眼前的危机再说。正好徐懋棠在蒲石路有幢公寓,是座十八层楼的洋房,他就主动提出请杜月笙和姚玉兰暂时搬到那里去住,以避开日本人的耳目。
杜月笙考虑了一下,就马上和姚夫人收拾一下,搬进了十八层楼的公寓大厦。
无论日本人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杜月笙也坚持住了自己的立场,没有去接日本人抛来的“橄榄枝”。离开上海的想法,这时就已经埋在杜月笙心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