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救国会展开战斗
国强则民强。在东北军奉行地抵抗政策,节节败退,日本以摧枯拉朽之势占领东北全境之际,活跃在上海的日本侨民也变得空前狂妄,不可一世。在上海市民发动反日游行,抗日救国会发起抵制日货的斗争后,日本侨民觉得这是弱者对强者的挑战,是不可忍受的侮辱。焦躁、羞怒的情绪在他们当中蔓延,他们很快组织起来,采取行动对抗市民。
在这一时期,双方之间敌意甚深,经常有辱骂、斗殴的事件发生。华界、租界里的警察对这样的事情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方面他们看不惯日本人的嚣张跋扈,同情支持中国人,另一方面,也不愿意得罪声势正如日中天的日本人,所以采取置身事外的态度。杜月笙是站在中国人这一方的。他虽然是黑帮魁首,但毕竟还是一个识得大体的人。自从日本悍然发动“九·一八”事变,发动对中国的侵略战争之后,他便在心里和日本人划清了界限。
20世纪30年代初期,上海成了日本人侵略中国内地的前沿。日本特务、浪人、侨民在这里相当活跃。他们中有些人或者公然刺探情报,或者挑衅滋事,给日军侵占上海制造舆论、借口。上海是杜月笙的老地盘,他怎能容忍日本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耀武扬威呢?他打定主意,要在上海滩和日本人斗斗法,看看究竟谁才是这片土地主宰。从抗日救国会的成立,到抵制日货运动如火如荼的进行,这当中杜月笙出力甚大。当时,上海市党部主任陶百川虽然是上海抗日救国会的秘书长,但是真正在救国会中发挥主导作用的,却是杜月笙。
1931年10月12日,日本人决定在北四川路日本小学举行“居留民大会”,对抗上海市民的反日运动。杜月笙接到消息后,猜到日本人可能会有进一步行动,就动用自己手中的资源,做了一连串的部署。下午一时许,大约三四千的日本侨民汇聚在北四川路日本小学。会场的氛围很不和谐,狂躁、冲动、激愤的情绪在众人中蔓延,最后丧失理智的他们竟然决议上电日本内阁总理、外相、陆相、海相和关东军总司令,请求用果决、强硬的手段,彻底制止上海市民抵制日货的反日运动,并且解决中日间悬而未决的种种问题。他们当中的某些人甚至表示,为了达成这些目的,居留民所有人不惧任何的牺牲。这就等于在变相地鼓励日本对上海发动战争。
大会进行了约莫两个多小时。下午三时左右,大会散场,所有的日本人意犹未尽地进行了示威游行。他们拉着旗帜,高喊口号,沿着北四川路迤逦而行。在经过英、美租界的时候,日本人呼声震天,中国人却默默无语。这更助长了日本人骄横的气焰,他们南行,决定到中国人集聚的华界示威游行。当他们经过华界闸北白保罗路及虬江路一带时,游行队伍中有几名青年见到路边的墙壁上贴有反日标语,就冲出来去撕标语。这一举动,激起了中国青年的愤怒,他们冲上前去,围住这几个日本人,高声喊打。路旁商店里的青年也纷纷跑了出来,围着日本人痛殴一顿。中国民众越来越多,“打东洋鬼子”的喊声铺天盖地,耀武扬威的日本人这时觉得害怕了,丢掉手里的旗帜,顷刻作鸟兽散。那些跑得慢的日本人可遭了殃,一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等到日本人被痛殴之后,华界的巡警这才慢悠悠地赶来,驱散人群。他们看不惯日本人的蛮横无理,又有杜月笙的指示,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了。同时,英租界的探目沈杏山等人也按照杜月笙的指示,出动巡捕,以“保护”为名捕去了几名日本青年。
日本人遭受到如此挫败,很不甘心,于是,商议新的行动,打算进行报复。然而,他们没有料到的是,这次的教训只不过是个开始,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次日,日本人来到煤炭店、米店,却没有人愿意卖给他们。有人告诉他们,从今以后,所有店铺都不做日本人的生意。
自然,这一切都是杜月笙安排的。杜月笙神通广大,日本人刚刚谋划好新的报复之策,他随后就得到了消息。于是,针对日本人的报复行动,他又做了新的部署,进一步打压日本人。他让万墨林给上海米业公会、煤炭业公会的各主要负责人打电话,让他们一律不许供应日本人米、煤炭。杜月笙有话,各大米商、煤炭商自是无不从命,何况又是为了收拾日本人,众人更是积极响应。
煤炭、米是生活的必用品,此时陡然断绝,日本侨民顿时陷入慌乱。他们想去找米行、煤炭行老板理论,但很快发现,在这些店铺的附近,都有一些膀大腰圆的汉子在转悠。不用说,这些人大都是杜月笙的徒子徒孙了。他们奉命守在这里,有两层用意,其一,监视各大米商、煤炭商老板,看是否有人敢破坏规矩,卖东西给日本人。其二,也是为了保护商铺,防范日本人的某些过激举动。日本人不敢造次,只得去找日本驻沪领事村井,请他出面相助。
村井去找上海市长张群。张群觉得此事肯定还和杜月笙有关,就去杜公馆找了杜月笙。杜月笙看在市长的面子上,这才同意撤走了手下人,恢复对日本人的米、煤炭等生活物资的供应。
虽则如此,抗日救国会抵制日货的行动仍然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由于有杜月笙的支持,救国会后台很硬,消息非常灵通,一旦得到有人贩卖日货的情报,救国会的队员们立即展开行动,没收货物。而贩卖日本货的中国商人不但要被处以罚金,没收财产,还要穿上印有“卖国贼”字样的衣服,关在笼中示众。在这样的举措下,上海滩再没有商人敢和日本人有生意上的往来了。日本开设的工厂和商铺货物堆积,卖不出去,许多商店只得关门大吉。
10月中旬,日军在东北地区步步紧逼,侵占了大片的疆土,无数的同胞沦为日寇铁蹄下的亡国奴。上海市民闻讯后,非常愤怒,和在上海活动的日本人冲突不断,地方上的各种斗殴事件层出不穷。在当时的上海滩,日本人几乎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平日里嚣张惯了的日本人此时也不得躲在屋子里,不敢出门。
11月4日,爱国将领马占山率部在江桥地区迎击进犯的日军。鏖战半月,血染尘埃,马占山亲临前线,率兵多次挫败日军的进攻,日军死伤枕藉,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损失。虽然最终由于敌众我寡、装备简陋被迫撤离了江桥,但马占山将军奋勇抵抗日寇的威名则迅速地传遍了全国,人们倍感振奋,亲切称他为“孤胆英雄”、“爱国军人”。
消息传到上海后,杜月笙非常高兴,在得知马占山将军的队伍没有军饷、非常艰苦的时候,他当即找来自己的一些朋友,募捐到10万大洋,汇往东北,支援马占山将军抗日。杜月笙原本还打算再募捐一些款项,派人亲自送往马占山将军处,但由于日军在东北加大了攻势,马占山将军所部人马被迫退往西北边陲,杜月笙这才作罢。
东北沦陷后,大批难民入关,生活困苦,衣食一时都成了问题,全国上下的爱心人士发起募捐活动,救济数以万计的难民。杜月笙发动朋友们在上海滩组织了一个“东北难民救济游艺会”,举行义演,筹募款项救济东北难民。杜月笙朋友多,面子大,加上又是赈济难民的善举,因此,很多当时红遍上海乃至全国的名伶都愿意在他的台子上吼上一嗓子,表演一段。
同时,杜月笙又举办了上海名媛选举。这场选举历时一个月之久,杜月笙亲力亲为,每天按时到场,最后共筹得二十余万元,这些钱杜月笙悉数汇往北方,赈济东北灾民。
这一时期,是杜月笙最为忙碌的一段时间,他一方面要负责抗日救国会反日、抵制日货的活动,另一方面又要频频举行义演,筹募款项,救济难民。许多人劝他不要如此操劳,他总是厉声喝斥对方:“国难当头,如果不赶紧做些什么,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