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风仍是炎热的,小裴氏坐在窗前,正值黄昏,院子里的燕罗小路上,有稠密的鸟声盘旋。
“意儿~”
许长树从院子那头,传出腻歪的声音。
“近来生意如何?”
小裴氏嗔怪看他:“老爷子关心钱财去向,丝毫不关心妾身是否安好。”
许长树眯着眼睛,拿手轻轻掐了一把她的丰腴。
“意儿净会说笑!”
小裴氏娇痴一笑,双颊红润的埋在他怀中。
男人的秉性嘛,她自是知道。
只是御夫之术关键,在于女人不能太聪明。
人家是想在女人那这得到开心,不是看破他人心。
若真要分析的头头是道,他为何不去外面觅个谋士?
“对了,上次你没和我说。
你是从何得知香药引和犀象引的生钱之道?”
许长树这几日拿了钱,心中隐隐不安。
他担心又像从前那般,犹如泡沫,只是假象。
“老爷放心,我与那刘金凤认识多年,断不会有事。
据她所说,也是跟着一位贵人做,那搞香药引和犀象引的,都是贵人偷偷招来的无户无籍的人。
小心妥当得很。”
“那贵人的名字,你可知?”
许长树眼睛亮闪闪,贵人,一听就是非富即贵。
果然赚大钱的方法早就给达官贵人们给占去了,他们这些小喽啰,吃粪都吃不上热乎的。
“金凤不肯透露,我也不强人所难。”
小裴氏宛若无骨的手在许长树胸前徘徊,手指画了好几个来回的圈圈。
“那刘金凤,小时候喜欢我哥,她家在京中有些小钱,我们从小要好。
只是我哥不喜欢她那款女子,他们家也看不上裴家的落魄,最后她就嫁与别人去了。”
当年老太太一房的人,嫌京城的消费太高,他们基本的生活都艰难。
只能带着钱去别处安家,在路上碰到了在外游山玩水的许家夫妇。
他们住在同一家客栈,晚上老裴氏饿的睡不着。
偷偷溜出房间,想去客栈厨房中偷点吃的。
可下楼后发现,许正祥在一个人喝闷酒,身边是四五个喝光了的酒坛子。
双颊红红的,硬是一副快醉了的样子。
老裴氏想叫他的夫人过来,可瞥到他腰间佩戴的玉佩,心中猛的一颤。
她小时候的生活并不是这么拮据的,好歹裴氏祖上也在京城扎根过。
只是她爹好赌,家中值钱的玩意都给他当了。
她娘执意要带着她和兄长离开京城的原因之一,就是远离赌坊。
京城赌坊混迹不少有钱公子,他们开赌的银两较高,一输就赔个底朝天。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老裴氏这些年过得十分痛苦,这也让刚到出阁年纪的她,就深深感受到金钱的好。
眼前这位喝得醉醺醺的公子,腰间的玉佩圆润,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一个诡异的念头在裴氏脑中闪过。
于是她脚上步伐方向从许家夫人转变为去爹娘房间。
轻轻敲门,她爹果然没睡。
掌柜和店小二都不在,两人一起将他抬上了楼,送入她的房间。
于是她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许家的妾,最后母凭子贵当上了许家夫人。
后来小裴氏一房收到三元县的信,赶紧推了自家女儿出去。
有了老裴氏的经历,小裴氏过去就算是当妾也是无所谓的。
后面在两个裴氏极力催促下,许家搬到京城,而司氏离娘家江南更远了。
许长树心稍安,“还有此事?
想不到大舅子平日不显,倒是挺讨姑娘喜欢的。”
“他的妾室们都纳了四五房了。”裴氏不满道,“罢了,这次多亏我哥,否则那刘金凤定是不愿给我们一杯羹。”
两人正想做点什么增进感情之事,外头的嬷嬷在门外喊道:
“小少爷,您回来了?”
两人的动作戛然而止,彼此给了对方一个眼神。
晚上继续。
窗外的天已是接近黑幕,小裴氏不满,整理好着装,拉开房门:
“烨儿!站住!”
许烨拎着小书箱,脚步踮着,听到娘亲的命令,整个人侧身停在那,跟木头人似的。
“回来得这么晚!去哪了!”
许烨低着头,脚尖在粗糙的院子地板面绕圈圈:
“跟着大哥哥赚钱去了。”
“老爷——你看许商!
整日带着弟弟流连赌坊之中,我烨儿要给他带坏了!”
小裴氏回头撒娇道。
许烨瞪大了眼睛,一愣一愣。
娘亲为何不直接训斥他或者骂大哥?非要用尖尖的嗓音同爹爹说话。
他要是爹爹,定会捂住耳朵,浑身鸡皮疙瘩。
许长树一脸严肃地从房中出来,拉着小裴氏的手:
“烨儿,你说说看,大哥是如何赚钱?
何时开始的,这几日赚了还是赔了?”
小许烨挠挠头,偷偷看了眼娘亲的脸色。
好黑。
这就是大哥哥说的吃醋?他爹没有回娘亲,而是问他。
“爹爹,烨儿也不知具体赚了多少钱。
只知道每日大哥哥都带回一小箱金光闪闪的东西回来,和娘亲戴在头上的那些有点像。”
许长树望向小裴氏的头髻。
小裴氏头上簪着一对红玉蝴蝶鬓钗,上面的流珠是由精致的珍珠点缀而成。
“珍珠?玛瑙?”
许长树搂在裴氏肩头的手渐渐放开,抱住许烨举到半空:
“烨儿说得可是真的!”
“自然,烨儿从不说谎。”
许烨晃得脑袋有点晕。
许长树大喜过望,“意儿,今晚我不在你这用膳,我已吩咐厨房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慢火炖鸭。”
说完,脚步简直如同生风一般走了。
小裴氏咬着牙,给了许烨一记剜肉眼神:
“大哥哥在赌坊赌什么?”
“呃,他。
他,就拿那个威武大将军同别人斗鸡。”
许烨想起大哥得意抱着威武大将军,春风笑道,养鸡千日,用鸡一时。
“斗鸡?”
小裴氏突然想到什么,“烨儿,这就是那只打伤白羽的鸡?”
“正是,威武大将军可厉害了!”
小裴氏微微一笑。
如此一来,便好办了。
几日后,许商在赌坊内叫人打了。
那人直喊着让许商赔钱,公鸡白羽就是他的,而白羽回到他手上之时,已经受了重伤,再也无法上斗鸡场。
许商心高气盛,白羽本就年纪大了,上不了斗鸡场的锅他不能全背。
于是从挨打变成互殴,那人竟叫来了兄弟一起揍他。
他为了护住烨儿,背后都是淤青。
他心爱的威武大将军也受伤了,萎靡不振,脚折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