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商踉踉跄跄地回来,身后跟着的许烨哭嚎嗓子撼天动地。
“好了,我只是受伤了。
又不是人没了。”
许商虽鼻青脸肿,但精神气一点都没有挫败,轻弹许烨的小鼻子。
许烨一抽一抽地哭泣,鼻子下面流出两道清水鼻涕来,头圆圆地双手捂脸哭着。
若不是他成了大哥累赘,就按照大哥身上的块头肌肉,也不至于叫人打的这么惨。
许长树从院子闻声赶来,扶着许商,一个劲地紧张:
“商儿!究竟是谁干的!”
许烨抽泣道:“就是那个……”
“多谢爹爹关心,我们也不认识那人……”
许商因失血过多而嘴唇发白,此刻连双腿都在打颤。
许舒从爹手中抢过兄长,与阿旺一同送他回屋。
司氏强压制住心中慌张,叫人请来了大夫。
此时已是晚上,许多药铺都关门了。
等大夫来到之时,许商已经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大夫不知许商的痛处在哪,光看身上这一块那一块的淤青,他看不出来。
“这可怎么办!”
司氏攥着手,只吃了补血的草药无济于事,还得弄清楚哪里骨折,否则骨折之处有积血,日后更加棘手。
“大小姐回来了!”
许舒刚到青苑,就瞧见小裴氏和许长树在院子中等着。
“兄长伤了,你就这般若无其事地外出?”
小裴氏拿帕子印了印眼角,语气仍是如平常那般柔柔的。
许舒呵一声:“许治许盼也没在这守着,看来他们对兄长也不太重视啊。”
许长树看了她一眼,抿着嘴道:“他们人呢。”
并非兄长不兄长的事,他一个做爹的都在许商门口守着,他们俩却不在,这还得了?
裴氏眼睛红红道:
“烨儿也受了伤,他们……都在看着烨儿呢。”
许舒不看她,转身对身后的人道:
“秦大夫,我兄长就在这里。”
秦泽拎着药箱,微微摇摇头。
这许舒,大半夜地差点拆了他的药铺。
搞得他只能穿好衣服跟她出来,一路来到许家,她就给他洗脑,进府之后,所见所闻不要惊讶。
许舒略带歉意,又吩咐下人在秦泽回去的轿子中多放几块银钿。
听到秦大夫的称呼,小裴氏和许长树面面相觑。
秦泽进去后,他忙拉着许舒:
“他的全名叫?”
“秦泽。”许舒冷冷道。
“你为何认识他?”小裴氏惊讶道。
“秦泽偶尔会挑选病人来免费诊治,我就恰好成了那月的免费病人,因此就认识了。”
小裴氏眼神打量许舒。
死丫头,命这么好。
“好好!儿女都长大了,为父心甚慰。”
许长树越看许舒越顺眼,她虽然破坏了和向家的婚事,害得他白白没了彩礼。
但若她能嫁个更好的,岂不是更好。
秦泽神医之名早就在京城传开,但据说秦泽性格古怪,有些达官贵人就算极为有钱,他也是不肯治的。
“老爷,二少爷回来了。”
下人从前院过来道。
裴氏剜了他一眼,不会看眼色的狗东西。
许长树笑容凝固,骤冷的视线看向裴氏。
“妾身记错了……治儿去参加了吟诗会。”
“呵!他妹妹将尹府公子和平阳侯府的公子都得罪了个遍,谁还敢找他?”
小裴氏暗暗吸了一口气,明明老爷很少提及此事。
为何此时要翻旧账?
小裴氏看向青苑的内室大门,又看了眼许舒。
顿时明白了。
从前他没发现许商和许舒的好,只一味地同司氏斗智斗勇。
自然就偏向治儿和盼儿。
但如今许商靠斗鸡都能赚到不错的钱,许舒还巴结了秦泽。
横看竖看,治儿和盼儿都比不过他们两兄妹。
何况许长树判断儿女用处的方式又只有一种——能不能给他带来钱。
想到这里,小裴氏捏紧身后的帕子。
许治听说许商伤了,醉醺醺的脑子一下就给夜风吹醒了。
在下人的搀扶下,就算是爬,他也想爬到青苑亲眼看到许商的狼狈。
“这么晚才回?还记得为娘在家等你?”
许治还没凑近小裴氏,就叫她劈头盖脸地说了。
他皱着眉,小裴氏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手中推搡儿子的动作更大了。
“赶紧走!你兄长伤的严重,你莫要来添乱!
去给祖母报个平安。”
许治点点头,向许长树行了个礼就走了。
许长树不吱声。
秦泽从内室出来:
“夫人大可放心,我已将令郎的骨头移正。
全身一共有四处骨折,还好及时救治,否则痛楚过大,令郎未必能受得了。”
言下之意是,许商不一定只是失血晕倒,还有痛得受不了昏过去了。
许舒眼底泛起酸意。
她想送送秦泽,但秦泽一口回绝她,叫她好好照顾兄长好好照顾自己。
许长树咧笑问:
“神医,能否给我也把把脉?”
秦泽瞄了一眼许舒的黑脸,温柔一笑:
“老爷一看就是长寿之命,无需把脉。”
许长树哈哈大笑,嚷嚷着他亲自送神医离开。
没过几日,许商就醒来了,骨折处也没这么疼了。
不出半个月,骨折的地方就略微能松动,一瘸一拐走路没有问题。
就是走起路来像只猴子。
几次全家一起吃饭之时,老太太望着许商的那副如同猴子一样,滑稽的走路方式,都张了张口。
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许舒三番五次看到都心生疑惑,不过一度认为是老太太年纪大了,加上身体有慢性毒在发作,身体折腾不起吵架。
别看许商如今狼狈至极,吵起架来仍能一个顶俩。
直到许商伤势好得差不多,九月秋日,金风飒爽。
老太太的身体没有持续恶化下去,终于在某天用膳之时对许商和许舒两兄妹开口:
“神医医术了得,舒儿,你去请他给祖母治治病吧!”
许舒嘴中的饭都没来得及吃完,差点喷了出来。
“我?”
许舒撇了撇嘴,“人家神医也是有救治原则的。”
许长树:“什么原则?”
一整桌的人都好奇地想从她嘴中得到答案。
许舒默默翻了个白眼,“不治无缘之人。”
她都知道老太太的病根在何处,为何要请神医这么麻烦。
“舒儿,那是为了给祖母治病,你去求求人家神医怎么了?”
小裴氏给老太太碗中夹了一块炖的软烂的肉:
“老太太为咱们家做了太多,如今她只是想让身子利索些,这都不能答应吗?”
“行,我去问问他。”
许舒淡淡道。
道德绑架她是吧,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