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亲裴氏也相当给力,无论是赴宴还是姐妹小聚,亦或在家见客,只要有人的地方,她便会一直将儿子的天赋挂在嘴边。
聪明能干,从小事一一说起,他如何短时间抓蟑螂,到小时很快学会了走路。
又说他丰神俊貌,私塾之中不少同门羡慕他,整日与同门斗智斗勇。
等等等等,如数家珍,一次两次都忍了,每次见到面都得提宝贝儿子。
不知叫多少人暗中生厌,奈何三元县就这么大,还让许家踩了狗屎运生意做的这般好。
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也不敢明面上露出一点厌烦。
许长树渐渐长大,他开始接管一些生意上的简单事务。
下人们都是有眼睛的,许长树一无是处,连最基本的账都看不明白。
可谓是经营白痴。
很快许家内部就向外流出了一些传言。
许长树混迹外头,偶尔听到过几回关于自己评价。
他怪那些人有眼无珠,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他是许家的儿子,自然天赋异禀,非常人能及。
那些红眼病之人嫉妒他家世雄厚,只能拿小事做文章。
他不愿意看经营商道之书,学着跟爹一样,日日混在众商贾之子身上。
他不屑继承爹爹的小小商行,卖一些杂物杂货,这有什么赚钱。
要干他就干一笔大的。
终于有一天,王家儿子王勇无意在醉酒之时透露出一笔贩盐生意。
那王家原本不是三元县人,不知何时在三元县扎了根,卖一些柴米油盐,小利小惠的店,名声不温不火。
可这几年来他们家的房子越盖越大,甚至一度有超过许家之意。
许长树自然好奇,天天同他拉拢,便是想从他嘴里灌出点什么机密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听到王家一年能有几百万银两的收入之后,许长树的野心终于是收不住了。
但他担心父亲知道他的宏图伟业计划之后,会抢了他的想法。
如此便算不得他头上的功劳了,也无法向世人证明他天赋异禀,是经商天才。
他只同父亲说了有笔能赚钱的大生意,具体怎么做,他没告知。
他爹疑心病甚重,连着追问儿子从哪得知的大生意。
许长树又不傻,死也不说。
一个劲地质问他爹不信他,他想赚钱养家,哭诉说他爹不给他机会。
这番说辞,他爹自然松动。
许长树是唯一的儿子,正头夫人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后继嫡子了。
他爹给了他五百两,承诺若是第一笔银钱回款,会给他更多钱做生意。
一步一步给他增加额度。
许长树心中暗暗不爽。
才五百两银子,就算是翻了天的利润,能赚到万两吗?
但他爹不肯再让步,许长树没办法,拿去给王勇,说自己也要投一笔入贩盐生意!
王勇嗤之以鼻,眼睛斜着看那五百两银票:
“我原以为许家有多豪气,这样一看也不过如此,长树兄,日后的酒钱还是我来出吧!”
许长树憋红了脸,感觉失了面子,回头他找了娘亲裴氏。
有一笔大生意,稳赚不赔。
裴氏根本听不懂,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绝对不会错。
她儿子聪明绝顶。
裴氏给他偷来账房钥匙,给许长树拿了五千两白银。
果不其然,五千两白银一出手,王勇又重新对他尊敬起来。
一口一个长树兄。
但收钱之前,王勇给许长树吃了个定心丸。
贩盐利润很高,但回款较慢,少则两月,多则半年。
“若是长树兄对这笔钱着急,就算了。”
许长树随意道:
“我岂会差这五千两?”
可第二天他就后悔了。
钱不在自己手上,他担心爹会发现库房账上的异常。
总是提心吊胆,人也瘦了不少。
他爹最不喜欢别人背叛他,总是将诚信二字挂在嘴边。
好在,这半年来相安无事。
只是半年来,他极少见到王勇。
偶尔遇到王家管家出来采办,说少爷去外地运船货物去了。
许长树刚开始有些疑心,但后面管家经常拿给他王勇写的信。
提及今年贩盐赚的钱更多了,字句之间都是兴奋。
两人书信常常书信往来,加之王勇说赚了钱的数字越来越大时,许长树更加深信不疑。
可半年之后,书信却莫名断了。
就连王家的管家也再也没遇到过
终于许长树怒气冲冲跑去王家要个说法,但是王宅的牌匾已经改成陈宅。
王家一家早就搬空了,现住的陈家只说留了许多封信没带走。
许长树打开那些信,书信开头的称呼,是不同的人。
原来,王勇的那套说辞给许多人写过。
后面血长树才了解到,其他被王勇骗的人大部分是,亡命赌徒。
王勇一开始用小金额利润骗他们,让那些赌徒们尝到甜头之后,慢慢对他产生信任。
直到赌徒们的金额玩得越来越大,将全部身家赔了进去。
王勇会特地跟他们强调,回款周期延长。
鉴于前面的甜头,赌徒们此次自然深信不疑。
后面王勇就再也查无此人了。
王勇费尽心机骗了不少钱,只是其中最省力气的就是许长树。
平时许长树,请王勇吃饭喝酒,打肿脸充胖子就算了。
王勇想离开三元县时,许长树竟拿五千两送给他!
金主,大大的金主。
王勇特意在信中感谢许长树。
赌徒们来追债,追着追着,听到许长树这般傻,赌徒们的心也平衡了。
自己被骗钱固然可怕,但有个比他们还番薯的人被骗,心就平和许多。
为了掩盖这件事情,不叫外人知晓嘲笑,许家花了不少钱堵住赌徒们的嘴巴。
赌徒们要价,一开口便是河东狮子。
许家因为这件事损失了十几万两,现银周转不开,搞得许家一夜回到解放前。
这件事也成为许长树心中最耻辱的钉子,他每次对生意有所希冀之时,脊梁骨便会隐隐作痛。
回忆着往事,手中银票的金钱味道传到他的鼻子之中,他沉寂已久的野心再次迸发。
“你要多少?你尽管开口。”
许长树拥裴氏入怀,他抱着的不只是女子,而是他作为男人的自尊。
他终于有希望在某天站在司氏面前,昂首挺胸,这样再也不用仰仗司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