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到门口,“回来就好!
来人,给裴姨娘烧个火盆,让她踏过去。
烧去霉运和晦气,日后安分过日子。”
裴姨娘嘴角一抽,最终讪讪道:
“还是老太太想的周到,切莫让许家沾染了霉运才是。”
九岁的小许烨,一蹦一跳地哭喊着:
“娘!娘亲!我好想你!
这段时间你去哪了?他们说你被抓走了,我不信!”
小许烨的眉毛颤抖,眼眶红通通,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
恰巧回到家门口的许舒看着也不由得被他感染。
虽然是裴姨娘所出,可这份爱母亲的心是一样的。
就是不知裴姨娘会不会珍惜他这个小儿子的纯真。
“大哥大姐!你们也回来了!”许烨胡乱的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笑道。
裴姨娘抿着嘴,捏了捏沾满灰尘泥巴的衣裳,拎起裙摆向火盆跨去。
火盆的火势很大,即使已烧尽成灰,她路过时,双腿依然感受得到灼热刺痛。
但比起这两个月来在牢狱中的羞辱,以及三个儿女在许府中听到的冷言冷语。
这点痛不算什么。
裴姨娘步伐大气,一步一步走到老太太跟前,向老太太行了个礼:
“妾无用,让老太太担心了。”
老太太正眼看她,点点头:“去沐浴吧!洗干净身上的污垢,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这两人的互动看得许商目瞪口呆。
两兄妹送母亲回到虹苑,许商拽着妹妹的胳膊问道:
“裴姨娘这么快就原谅老太太?明明他俩一起做的,却只有她受罪。
真气度不凡!连我都未必能做到。”
许商说着,低下头检讨自己。
许舒喝了口梨花茶,润润嗓。
刚才街头叫卖,此时喉咙有些沙哑。
“裴姨娘在咱们府上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老太太和咱爹,定是不能得罪的。”
许商挠挠头,似懂非懂。
老太太领裴氏进了清香居,脸色深沉:
“你也莫要怪我,裴家终究没有司家有钱。
在京城眼皮子底下小打小闹,司家也不好追究。
但若长树真的与司氏撕破了脸,江南司家听到消息,日后许家的生意必定处处受阻啊!”
谁叫他们没有一个好的娘家呢。
小裴氏苦着脸,但仍坚强道:
“妾室理解老太太的一片苦心,此次妾室错的太大。
私自搬运家中财物,老太太和老爷没有惩罚妾室,妾室已然感恩。”
老太太的脸色缓和不少:“司氏若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长树也不至于到处奔波!”
“老爷不在家?”小裴氏诧异。
回家太过激动,小裴氏一时没注意到,老爷竟然没有在家迎接她。
快两个月没有在老爷跟前服侍,莫非在老爷心中她不再受宠?
“司氏不再打理商行,长树这几日学习打理生意,焦头烂额,整个人消瘦了不少。”老太太心疼道。
不过老太太旋即目光坚定:
“他爹总说他不会做生意,知子莫若母,我的儿子多聪明,我能不知道?
他爹就是没让他有成长的机会!娶了司氏之后,司氏打理生意。
都没有让我儿施展拳脚的空间!
这下好极了,自己挣钱,银两攥在自己手上。
再也不用屈尊去向司氏支钱!”
小裴氏也跟着笑了:“妾身早就建议老爷这么做,只是他担心惹恼司氏。
司氏一直以来在家中无功无过,倒也没闹出乱子,老爷不好拿她开刀。
现在司氏主动上交账簿,算她有眼力见。”
老太太鼻腔发出重重哼声:
“前几日我让彭嬷嬷去打听,原先管账的几个管家,都会到虹苑那去当主事的了!不再帮衬长树。
连个人影都没留下!”
小裴氏假意擦着眼泪道:“胳膊肘往外拐的一家人!姑母,原来只有我们是一心为许家着想的。
司氏自始至终没有忘记帮衬她的娘家。”
老太太扭头看旁边的彭嬷嬷:“老爷还没回来?”
“还未。”彭嬷嬷低头道:“只是管家旺叔说老爷早就离开店铺,急急忙忙走的。”
两个裴氏不约而同,皱起眉头。
“我出去外头找找老爷,许是遇到什么事了。”小裴氏担心道。
“好。”
话音刚落,看家的下人慌慌张张的从门口跑到清香居:
“老太太老太太不好了!
老爷满身泥垢臭味回来了!头上也不知被谁打得流血了!”
老裴氏当场血压一高,昏了过去。
“快请郎中!”
“许治人呢!”小裴氏生气道。
娘亲从牢狱出来没见他迎接,亲爹昏倒了,他也还没回来!
许盼回道:“今日太师府举办赏菊宴,二哥过去与文人吟诗作对。
听他说若是得了头等,还能与太师共吃晚宴呢!”
裴氏心中的怒火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二哥是个努力的,为了咱们家。
你也得争气,日后嫁个好人家,娘在许家也不用如此看人脸色了。”
许盼含羞一笑没,“那……那也得有人看得上我呀。”
“你是我的女儿,自然差不了!”
裴氏拉着女儿进了青苑。
许盼踏进房门的一刻,眼睛红了:
“爹爹!您受伤了?!
是谁干的?”
许长树想起今日被大将军和路人唾骂,捂着吃痛的头,冷冷道:
“盼儿,过来。”
许盼看了一眼母亲,小裴氏点点头示意她过去。
“爹……”
啪!
许长树上来就是一巴掌扇到许盼脸上。
“爹?!为何打我?”
许盼捂着火辣辣的右脸,心中愤恨又委屈。
从小到大没受过挨打,何况现在已到能为人妇的年纪。
“打的就是你!我当你是个聪明的。
你前几日参加杨家宴会回来之后,半个京城都在说许舒的彩礼尚未还清。
一口一个许舒寡廉鲜耻!
你以为我不知道此事?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你能让司氏出了这笔钱,还清倒罢!但你可知今日许舒干了什么事?
她竟当街乞讨!”
许盼涨红了脸:“那是她不要脸!我说的是实话!”
小裴氏见状厉声制止:“说的什么话!
许家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爹说得没错。
若让人知道,你还未出阁的女子就在背后散播大姐的坏话,日后谁还敢娶你?”
许盼低下头。
许家姐妹,虚假姐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