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迎面走来,为首第一人便是他们说的少年将军了吧!
锣鼓喧天,有内官从皇城内出来迎接,掐着细声嗓子:
“迎傅大将军凯旋回宫!”
许舒抬首望去,目光停滞,那,那是——
傅斯程?
茶客们围在酒楼楼栏上,赞叹少年将军容貌非凡的同时,也出现了另一种声音。
“不愧是祝将军的手下啊!”
“但他和祝将军可比不了……祝将军对人温和,在战场上正面杀敌,而这位傅将军只会靠小手段……”
其他茶客一听,莫非其中还有故事?
许舒疑惑看向柳如梦,对方也摇摇头。
祝青甫只让她来朱雀大街看热闹,其中细节没有交代。
“细说细说!”
“他为人狠辣,据说这次他四千兵力对战羌人万人,按说赢下的几率很小。
能赢下战事全靠士兵们不断入敌方军营当间谍!士兵们收集情报!他坐享其成!
但我方间谍一旦被抓,面临的就是惨无人道的折磨!
羌人让人生不如死!吊着半条命来折磨!
就光派去的间谍,死伤就有百人!有些士兵不愿意去,他就会军法处置,丝毫不顾士兵们的意愿!
而且他铁血手段,不容许军营出现不同的声音!对敌方俘虏的施刑惨无人道!
士兵们一个个都很怕他!”
茶客们纷纷瞳孔放大。
“这一看,他长得确实阴森……”
“竟是用这般不入流的手段赢的!实在不耻!”
“他看过来了!眼神好吓人!”
许舒心一沉,问那些人:
“你们是如何得知,傅将军手段残忍?他今日方回来。”
那人面苦戚戚:
“我可怜的儿此次也在行军之内!他写信回来同我倾诉!
幸好我儿没选中当间谍,否则一去不回!”
有几人的脸色惨白,“我的儿没信写回来……”
城门造成拥堵的闲杂人等都已清除,肃穆的将士缓缓踏入城门。
士兵们身穿铁色铠甲,阳光打在铠甲身上,他们的身影缓缓挪动,显得格外疲惫。
有人拄着长矛,有人依靠着战友,有的几乎拖着脚步硬生生前行。
长时间的战斗和不断的行军已经耗尽了他们体力。
“他不顾士兵们的体力,几天几夜赶回来的!”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统领士兵!”
茶客和楼下的民众似乎都知道了傅斯程的为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平静。
只见那位少年英雄,二十模样,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浑身透出冰冷的气质。
他一身金色流云铠甲,在日光灯照耀下,衬托出无尽的荣耀。
他凯旋归来了。
许舒还是第一次看,他一身盔甲的样子,威武非凡。
就是眼神面孔太过肃穆,让人见了不由得害怕。
四千士兵对战万人敌军,他一定承受了许多压力吧!
许舒叹了一口气,他的作风一向铁腕。
但若手段不狠,如何能在敌众我寡,几乎没有任何胜面的情况下赢下胜利呢?
百姓们不会明白的,就算是她,即使能想通这点,对傅斯程依然保持敬畏和害怕。
打量的目光久了,对方竟也不经意抬头,与她四目相视。
傅斯程显然愣了一下,那双眸子的寒光也淡了许多。
许舒立马别过眼睛,看天看地。
哎,这傅斯程记忆肯定了得。
定是记起她那日用棍子揍了他。
许舒心虚地低下头好一会,才敢重新看将士的方向。
傅斯程的脸很快消散在人群之中。
对比一下他们初见,傅斯程瘦了一些,五官更加立体了。
小墩耳语道:“方才下去打听,这次打仗损失惨重,四千人回来的,只剩五百左右……”
许舒沉着脸。
死了三千多人。
一场战事,损耗三千人也正常。
但这次,怕是会掀起风波,死去士兵的亲人定会对傅斯程不满。
许舒远远望着他走向皇城的背影,莫名有点难过。
过了几日,大瀛都知道了一件事——傅斯程击退羌人有功,封赏为定远大将军。
而邢风风也要风风光光地嫁了。
许舒心情大好,一个月以来,带着母亲到处吃吃喝喝。
傍晚回到宅子之时,守门的下人脸色沉重:
“老爷来了。”
许舒脸色一僵,抽出挽着娘亲胳膊的手肘。
“出来这么久,你爹也确实担心了。”
司氏少了往日的欢喜,淡淡道。
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孩子对父亲有所怨恨。
许舒冷冷道:“他再不找来,怕是家中撑不住了。”
司氏打住她,“不会的,你爹爹分得清轻重。”
许舒没再顶嘴,她心中已有答案,不用靠言语说服自己。
反而没有答案的母亲,待会就能知道爹爹更看重的是什么。
许长树在他们租的宅子里等了一天,傍晚才等到他们回来。
心中已然烦躁,可想到他所求,脸上顶着温煦的笑容道:
“玩的可还尽兴?”
“一切都好,让老爷挂心了。”司氏笑道。
许长树迫不及待想开口,却见女儿冷冰冰的眼神,转身同司氏耳语:
“夫人,我有话同你说。
我们到内室说话。”
说完不由分说就拉着司氏进内室。
刚坐下,许长树就给司氏按起肩膀来。
这是从未有过的待遇,向来只有司氏给许长树按肩膀揉腿。
“老爷,想不到你的手法,比我还要好上几倍。”
“夫人说笑了。”许长树尴尬道。
给女子按摩,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很快,他便停下动作,坐在司氏旁边,那双手圈住了司氏。
司氏想起女儿同她说过的话,心中直打退堂鼓。
许长树温柔道:“夫人,彩礼一事,确老太太和裴姨娘做的太过,他们也知道错了。
如今彩礼钱还差五百两弥补不上,若让外人知道了,丢的是咱们许家的脸面。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要不你就大发慈悲,原谅他们这一次。”
“原谅他们不成问题……”
许长树大喜:“太好了,我就知道夫人你宅心仁厚!
既是如此,有夫人摆平彩礼一事,我也可以安心了。”
司氏心寒如冰:“可我没说会摆平彩礼,原谅他们和弥补彩礼,是两回事。”
许长树呆滞在原地。
很快许舒便听见内室传来声音,男子大喊道:
“司氏,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为何变成这样,心狠手辣,见死不救!
两个月了,还不救裴氏出来,许治秋闱功名不能上榜!”
许长树又拉了一人进来,希望能让执迷不悟的司氏及时回头。
司氏心下一惊,她心很累,对许长树的希望慢慢破灭,可她也不想连累到别人。
在她眼中庶子嫡子都一样,都是别人家生下来的宝贝疙瘩。
裴姨娘有罪,可许治是无辜的。
司氏低叹气道:“老爷,账房钥匙已经不在我这,半个月前,我全权交给了舒儿处理。”
许长树大惊,“你真糊涂!女儿家管账,万一管不好,谁来负责!”
司氏红着脸,不想同他吵。
许长树刚从内室出来,正想如何说辞。
这女儿大了,脾性竟也变了许多,如小时那般调皮就算了,连他这个亲爹都不想认了!
为了找他们娘仨,许长树到处蹲守,盈月商行、斗蛐蛐勾栏、华食府……
只要他们往日去过的地方,他都去蹲守。
影子都没见着!
两个月过去,终于叫他寻到了宅子此处!
“爹爹,女儿家管账怎么不行,家里的账都是我娘在管。”
许舒捏着手指,状似不经意。
“爹爹忙,让你娘管只是暂时的,后面爹爹来管。
自古以来都是男人当家,舒儿听话,你手中的账得给爹爹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