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荣忠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谢主隆恩!”
他一路跌跌撞撞回的家,其余官员想同他说上两句话。
可他脑袋轰然,呆呆站在原地。
官员们笑笑,也不再说话了。
向家,程氏急急忙忙提着襦裙往门外方向跑:
“如何!?皇上这次要提拔谁?
可是贺儿入了皇上的眼?”
程氏昨晚梦见贺儿红色官服加身,好不威风。
笑得从梦中醒来,转眼一想,若是向荣忠得了恩赐也行。
向荣忠耷拉着脑袋,双颊的肉下垂,眼神无光。
活像出门脑袋被驴踢了一脚。
“不是贺儿?”
程氏噗嗤笑,“那就是老爷得了赏赐!
没关系,都是向家的荣耀。”
向荣忠想发火,可自己的愤怒叫圣上知道了,怪罪下来。
得了恩赐还敢有怨言,又不敢发怒了。
最后一腔的怒火,只能给自己气笑了:
“没错,皇上的确给了赏赐。”
“别卖关子了!”程氏真想打他,着急死人了。
“赏赐给邢风风的。”
向荣忠说完默默闭上了眼睛,极力忍住激动。
“什么!”
程氏以为听错了,“你再说一遍,给谁的?
不是贺儿?”
本就满腔恼火,程氏还像个乡村泼妇一样叽叽喳喳黏糊个不停,向荣忠甩开她,大声道:
“有贺儿!皇上赏赐邢风风作为贺儿的正头夫人!”
程氏受到了猛的用力,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掌心,擦在地面上,火辣辣的,擦出一道道细细的伤痕。
很疼。
可她顾不上了,上前揪住向荣忠就要问清楚。
向荣忠关了房门,烦闷地扔出一个茶杯,茶杯在地上碎成好几块:
“你闹够了没有!
皇上圣旨一下,无论你乐不乐意,咱们家日后贺儿的夫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邢风风!
若你的半点不服气传到了向家外头,整个家都会遭殃!
泼妇!听懂了吗!”
向荣忠从未这般大动肝火,把程氏吓得愣在原地。
邢风风从外面回来,和身边的小云有说有笑。
迎面就遇到程氏,对方劈头盖脸地批她一顿:
“你去哪了?真不知道你耍了什么手段,皇上竟来帮你!”
程氏着实不喜欢这个女子,可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夫人在说什么?我哪都没去。”
邢风风还不知发生何事。
向贺在身后跑过来,站在邢风风前面,捍卫道:
“娘亲!方才我与风风去玉药堂把脉保胎去了,风风为了我们家的香火,可用心了!”
程氏拉过向贺,“你先回去,我与我儿有话要说。”
向贺傻乎乎与她挥手。
“还看!她昨日去了光明寺,今日皇上替你做主,叫邢风风成你夫人!
你想想皇上亲自下旨,日后你想纳妾都不许了。”
皇恩之下的夫人,邢风风就算没有肚子里的孩儿,也有了保障。
整个向家日后伺候她跟伺候祖宗一样,若是她在外面不小心说一句向家待她不好,皇上听到之后定会龙颜大怒!
向贺脑筋转了半天,手中给邢风风拎的药材也松开了手。
不,不能纳妾?
可邢风风如今怀孕,不能纳妾,十月怀胎的,他该怎么过啊!
谁当夫人在向贺这里已经无所谓了。
只是,不能纳妾,实在太过分……
“也许皇上只是偶然听闻我们家的事,风风心善,做事定会同我商量的。”
“傻啊!昨日嘉贵妃去光明寺礼佛,邢风风也去了,听百姓说,哭哭啼啼的回来的!
今日皇上就下旨,你说这两件事没有关联?”
程氏万万没想到,看在长孙的份上,她已打算对邢风风好。
结果搞出这事,她这心里就是不得劲!
走到路边,别人都要笑话他们家!
娶了个青楼女子当正头夫人,关键他们都还只能笑笑迎合。
皇上只下旨向家娶邢风风,没下旨要惩治那些笑话他们家的人啊!
向贺呆呆愣愣。
身边的手下帮他拾起地上的保胎药,前往静秋院方向去了。
圣旨的事不久以张榜的形式昭告天下。
来向家道喜的人不少,笑吟吟的。
可向荣忠听着,客人们的欢喜道贺之语话里话外都带着嘲讽。
心中郁结,没几日就病了,谢绝来访的客人们。
许舒娘几个也听说了。
司氏考虑到之前许舒对向贺的迷恋,担心她听到邢风风如愿以偿会不高兴。
多次强行命令许商来看管妹妹,以防她想不开。
许商每日揉着脑袋在许舒的门后守着。
明面上叫他来看人,实则就是等着伺候许舒罢了!
“哥哥!我想吃豆腐皮包子!不要东城那家的!切莫贪图距离近!
我要吃北城八仙楼那家!”
许舒在房间内衣服都还没穿好,嘴巴就叭叭叭个不停。
见门后没有回应,许舒闷哼了一声:
“哥哥,你故意不理我?
那这个月的零花钱——”
许商恶狠狠道:“听到了听到了!
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没办法呀,许舒握着他的经济命脉。
为了钱,苦点就苦点呗!
许商哀叹道。
真不知道娘怎么想的,许舒完全看不出来一点伤心的影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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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京城,百花争妍,柳丝依依,黄莺翩飞,蝴蝶扑朔。
柳如梦传信与许舒相约朱雀大街醉月楼饮茶。
朱雀大街,是一条城门直通皇城的街道,是京城人流量最多的一条街。
许舒正闲得无聊,有人相约自然乐意前去。
她一大早带着丫鬟在醉月楼楼上饮茶守着,没过多久,柳如梦提着裙摆款款而至。
“如梦!这里!”
柳如梦面露喜色,坐在她旁边咬着耳朵:
“祝将军昨夜告诉我,今日朱雀大街有喜事发生。”
“昨夜?”许舒嗅到了一丝丝不寻常的气息。
柳如梦瞬间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只有脸颊还透露着微红。
许舒知趣地不再询问。
醉月楼的客人越来越多,很快座位坐满了。
“皇榜张贴,有将军击退羌人,打胜仗回来了!”
一人激动说道。
“听说是祝将军的手下。”
“他比祝将军年轻,听说是位少年将军,年方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