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
羞花楼,老鸨笑眯眯走过来,“如梦啊,那边有贵客想听你弹琴。”
“好。”柳如梦顿了顿,深呼吸好几下,铆足了劲来到一间客房前。
客房里,许商浑身刺挠。
“你带我来这干嘛?我可不是那种人——”
一大早的,自家妹妹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狂敲门。
神秘兮兮说要带他出去玩点新鲜的,搞得他兴奋的。
结果一眨眼,许舒穿上他的男装,带他来这风尘之地?
一口一个来都来了,果然人最怕的四个字就是,来都来了。
许商望着门外的身影,恨不得一头扎进洞里。
他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更不知道如何应付女子。
一个娘亲一个妹妹就够他折腾的。
“进来吧。”许舒一收手中摇摇晃晃的扇子。
“客官,你们想听点什么?”柳如梦带着面撒谎,低着头。
清倌生的好看,并非好事。
“我们想,请你帮个忙,如梦姑娘。”许舒声音清亮。
“你,你是那日的姑娘!”柳如梦惊讶道。
上回见到姑娘女扮男装已是惊奇,想不到她这次竟敢直闯羞花楼!真是一位奇女子。
“正是,这是我家兄。”许舒一脸若有所思地看向亲哥还没收起来的错愕愤怒无语的表情。
看什么看,妹妹可没有坏心思!
“你,不早说来求人办事的,那干嘛非叫上我……”许商话说一半,突然想到此时此地此景。
“不对!你下次来这种地方一定要叫上我!”
两位女子相视而笑。
“不知姑娘花大价钱寻我,所求何事?”
“请求你,怂恿一对鸳鸯私奔。”许舒狡黠道。
“你疯了?向贺要是私奔了,谁同你成亲?”许商暴跳而起。
妹妹不爱惜自己的姻缘,还做大好人去成全别人的姻缘!
“哥哥,事到如今,我怎么可能还嫁给向贺,我要嫁的男子必定只能忠心对我一人!”
许舒仰着头,露出清艳的面容,如暴雨淋过的桃花枝丫,虽存着被肆虐的颤巍,但也因此越发散发香气。
“姑娘,你选的这条路,怕是很难。”柳如梦柔柔道。
她并非为了反驳,而是缓缓道出一个事实和她的担忧。
“所以,更要请如梦姑娘帮帮忙了。”许舒笑道。
外面沸沸扬扬的传闻,柳如梦有所耳闻。
她鲜少出门,只是八卦的客人不分男女,来羞花楼的男客人们闲暇之余就喜欢拿京城的风流韵事打趣。
她想捂住耳朵都不能。
她与邢风风说不上熟,只是她在姐妹面前说过与向贺之事,所言所语幸福至极。
柳如梦打心底是祝福这对璧人的。
“好,我答应你。”
柳如梦攥了攥手绢,柔美的眼睛闪过坚定。
“多谢如梦姑娘,我叫许舒,日后若有我力所能及之事,可来盈月商行找我。”
出了羞花楼,许商神情有些不自然。
“你,居然认识这里的姑娘。”
咱们妹妹结交朋友甚广啊……也算好事一桩。
许舒云淡风轻:“嗯,来过一次羞花楼,一来二去就熟了。”
许商原地心梗,“你女孩子家家的!日后不许再来,听到没有!万一叫人发现你的身份,叫人抓去了,我没能耐救你。”
“那哥哥努努力,变得有能耐一点,这样妹妹就能肆意妄为了。”
许舒认真地看向自家傻哥哥。
“知,知道了……”
许商吞下拒绝的话,妹妹的眼神太过清澈,连一起长大的他都忍不住升起保护欲。
他心中突然有种危机感,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白菜,可不能随意被猪拱了!
搞钱!他要搞钱!
在许舒的强势搅浑水之下,向家没过几天乱成一锅粥。
暖暖的,叫许舒听见了,想趁热喝了这锅粥。
“公子人呢!还没找到!?”
向荣忠气得一拍桌子,烛火照出他充满愤怒的脸。
青天白日,可院子的灯火仍是通明,一整府的下人晚上都去找公子和他心爱的妓子去了,没人熄灭灯烛。
“老爷消消气,贺儿身上有银两,吃不了苦。”
程氏也担心啊,她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好大儿,从来没有这般任性,闹离家出走。
可儿的贴身丫鬟告诉她,他们带走了不少金银细软,顿时安心不少。
向荣忠闻言,脸色稍微好了些。
“那女子肚子有了孩子,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家的血脉,若是找到了贺儿,定要保下肚子中的孩子。”
程氏不满道:“邢氏太不懂事,怀孕了也不同我们说一声,自顾自地带着贺儿跑了!”
“也许听到府上风言风语,你之前吩咐下人,在她的吃食中下药,不让她怀身孕。”
程氏语塞。
不是听从老爷的吩咐,莫让邢风风生下长孙,才吩咐下人的吗!?
听这话,责任怎么全部怪到她身上了。
“还不是因为……”
“罢了!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事已至此,谁的责任已经不重要了。”
向荣忠一拍板,若程氏继续说下去,又显得她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几句话来回之间,给程氏气的。
“老爷,夫人,大小姐回来了。”下人匆匆来报。
程氏收了收脸色,下一瞬笑容满面,走出门迎上去:
“琴儿?你怎地回来了。”
向琴甩了甩手帕,捏了捏鼻子,皱着眉头拉过母亲的手:
“外面的风言风语都传到平阳侯里去了,叫女儿如何在侯府抬起脸面做人?”
“贺儿,还没回来?”
“还未。”程氏弱弱道。
程氏暗暗叫苦,她如今见到谁,都跟受刑似的,都得审问她一遍。
向琴梳着妇人发髻,头上戴着一支珍珠牌簪子,手腕上挂着一只翡翠镯子。
全身上下不过两件首饰,仔细一看,品相都很一般,暗暗透露出一股廉价味。
按理说侯府媳妇身上的穿戴不应该这般穷酸,可偏偏向琴的丈夫是在府中最不被看好的那个。
“全京城都在看向、许两家的笑话。”
向琴在侯府本就艰辛,娘家这段时日的风吹草动叫她更加如履薄冰。
还没等她发作完,府外来人了。
“夫人、大小姐,许家夫人派人来了。”
向琴与母亲幽幽对视,这节骨眼上派人过来,莫不是存了别的心思。
“娘,我同你一起去,爹爹给了许老爷这么多银票,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们定不敢如何。”
程氏欣慰点头。
没错,贺儿有姐姐依靠,向琴乃平阳侯府媳妇,许家只是个商人。
不看佛面也要看僧面,侯府这等大门大户定是要面子的。
许家敢当着向琴退婚?就是得罪了平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