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梦眼底闪过不解,这人的穿着打扮根本不像贴身侍卫。
但他如何得知她有一位关系交好的将军?
这男子身材伟岸挺拔,束起发冠,五官优异无比,让人惊叹的是他的眼眸,深邃而有神,仿佛能轻易洞察看穿她的内心。
柳如梦不出声,再如何也比贾锦发这恶名昭著的坏人要好些。
“诶!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别拿着将军的名头来吓我啊,我认识的将军可不少。”贾锦发鼻子红彤彤的,瞪着眼睛。
“贾老爷,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你看看这块玉佩,可认识?”
傅斯程收起笑意,拿出半块月型玉佩。
贾锦发顿时吓一跳,酒也醒了。
这酒不醒不行,再醉下去,没有认出这块玉佩,明日他的脑袋估计就要落地了!
这玉佩正是当今骠骑将军祝青甫的贴身之物!无数次军队得胜而归,这块玉佩常常挂在他的腰间。
贾锦发有段时间想搞个同款玉佩,因而记得异常清楚。
“原来是……原来。”贾锦发松开手,
“误会一场误会一场!我有眼无珠没能认出您来!”
傅斯程面无表情,道,“姑娘,走吧,切莫让将军等久了。”
许舒望向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一股莫名的好奇心涌上来。
他们说的将军是谁?
她前世倒是认识一位将军,世人皆谩骂他,但对她却有救命之恩。
好奇心害死猫,还好许舒不是猫,害不死她。
许舒跟了上去。
可越走,男子带的路越来越偏,巷子越来越窄。
京城哪个将军府设在偏僻荒凉的小巷?想铺展个后花园都没地。
这男的,骗人的把戏太过拙劣。
他们一路走着,最后竟走进一个死胡同里,没有出路。
而许舒早已在路上捡了一根棍子,咳咳,不得不承认,她和小墩的办法出奇一致。
他们停下来了,可下一瞬间,那男子贴近了如梦姑娘的脸!
那样子,摆明就是趁四下无人要非礼姑娘!
许舒冲了上去,一棍子对准狗男人的头砸了下去。
狗男人!去鼠!
傅斯程在棍子落下之前就察觉到了身后人的身影,可转身见到对方之后,他瞬间愣住了,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嘶——”额头的痛意传遍全身,傅斯程扶着额头,唇线抿得紧紧,眼神冰冷。
完了,许舒没想到他头这么硬,一棍子都使出吃奶的劲了,愣是没晕啊?
“姑娘,快逃!”
许舒拉着柳如梦,腿的步伐频率极快。
可任由她如兔子一样跑,周围的巷子场景依旧是动也没动。
她,后脖颈的衣衫叫那男人拎起来了!
这男的,真的练过武!
许舒僵硬地转过头来,“爷,一切都是误会……”
“哦?误会什么?”
傅斯程手轻轻一放,冷冷看她。
许舒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下完了,看样子对方的肌肉特别结实!
“我,我,误会你对如梦姑娘有意思,但我一见到公子的冠绝相貌,板正端气,一看就是大义凛然正义无比的好人!”
许舒头都没抬,绞尽脑汁将毕生所学的成语全部夸出来。
“想不到你竟是个热心肠的。”
傅斯程拿出一方帕子,捂住脑袋。
许舒这才仔细看清狗男人的脸。
天杀的,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等……等……
许舒这下身子真僵硬了,而且恨不得直接倒下当场死亡的那种。
她打的是,傅斯程,她前世的救命恩人。
“我伤了你,自是,要同你赔罪的,请问公子叫何名字?回头我一并还了你医药诊金。”
傅斯程,前世坏事做尽,四处带人抄家,搞得大瀛人心惶惶, 上至官员下至百姓,只要他看不顺眼的人,第二天就能给人家门口干上封条。
雷霆手段,毫无情面可讲。
不仅如此,他还好美色,来往他将军府上的女人数量都能与后宫三千佳丽媲美了!
许舒前世一个整日待在宅院的出不去的妇人,都知晓他恶名昭著。
这种雷厉风行的人,她给了一棒子……
她等死吧!
傅斯程擦拭血迹的动作顿了下,嗓音更加透骨冰凉。
“你不认识我?”
许舒虎躯一震,脸色苍白:
“我,我,我该认识您吗?”
说认识?他恶臭的名声今世还没这么响亮。
只能说不认识了。
“我不缺钱。”傅斯程语气更加冰冷了。
许舒整个身子打了个寒颤。
只有四个字,为何听起来这样吓人?
她至今没搞懂傅斯程前世为何要救自己。
很有可能是,前世她被官兵劫住的时候,容颜未老,还是一朵香喷喷的牡丹。
“你们在这待一刻钟再走,免得再遇见姓贾的。”
傅斯程没有机会让她继续琢磨,行色匆匆抛下一个渗人的眼神就走了。
“大人慢走。”柳如梦微微鞠躬。
许舒擦了擦汗,僵硬地反应过来:
“如梦姑娘,你们……认识?”
“傅大人是祝将军的手下,应该也算认识。”
柳如梦脸颊微微红。
“你,你不早说……我还以为傅将军想非礼你!”
“姑娘误会了!傅大人只是想帮我!”
帮忙?
“怎么可能?”许舒震惊道。
他可是大坏人!
柳如梦见她吃惊,跟着笑了:
“千真万确,大人不忍心我受到侵扰,如同姑娘一般热心正义,无所图报。
不过傅公子如今只是六品和戎护军,不能称作将军,
称谓这东西一不小心给外人做了文章,对公子本人也许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和戎护军?
许舒扔了棍子,他如今还不是将军?
而且还会做好事?
但显然已经有好色苗头了,柳如梦和她的共同点都是生的貌美,傅斯程会帮她也不意外。
许舒陷入沉思。
前世傅斯程名声尽毁,作为她的恩人,她很想帮他。
只是,靠近大灰狼,一不小心会被吃掉的。
等候的一刻钟,许舒看了眼如梦的装扮:
“羞花楼的?”
“正是。”
柳如梦低着头,不敢看许舒的眼神。
许舒叹了一口气,脱口而出:
“女子生存不易……”
可见如梦姑娘投过来的诧异目光,许舒立刻收声:
“我,我说错话了。”
“非也,如梦想不到姑娘竟没有半分贬低。”
天空湛蓝,两朵洁白茂密的云,随着风悄悄靠近在一起。
“女子本就艰难,本该互帮互助,怎会相互诋毁?”
柳如梦对上许舒清澈纯粹的双眼,那双灵动般的眸子中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女子人人受困,可泥潭中,许多人只能在相互比较贬低中寻找优越感。
世上的清澈有两种,一种未经世事,未受过泥潭旋涡的阴暗和污浊。
另一种挣脱泥潭,见过黑暗,但仍保持纯粹的心。
许舒,会是哪一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