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猴场会议结束之后,中央红军急速向乌江挺进,仅用一天的时间,先头部队便到了乌江边。毛泽东听说后,立即叫警卫员喊上刘伯承、林彪、聂荣臻,直奔乌江边而去。
毛泽东来到乌江南岸的山脚时,只见工兵们正在忙着扎竹排,准备渡江器材。毛泽东见了高兴地对林彪和聂荣臻说:新年伊始,你可得让我们开张大吉才是啊!
林彪信心十足地说:我看应该没有问题。
在毛泽东眼中,乌江之战是关系到红军生死存亡的关键之战,要把各种情况尽量摸清楚,避免重蹈湘江之战的覆辙。于是他对林彪说:对岸的敌情搞清楚了没有?
林彪说:对岸有江界河渡、袁家渡、孙家渡三个渡口,王家烈都安排了部队防守,还构筑了碉堡。其中两个渡口各有两个团的兵力,孙家渡驻扎了一个团和一个炮兵营。下游还有一个龙溪渡口。上游的江界河渡口和下游的龙溪渡口,敌人的兵力比较弱,我想作为主攻渡口,准备由红四团的杨成武和红一团的杨得志担任主攻。
毛泽东听了,说:嗯,很好,杨成武、杨得志,这叫二杨战乌龙。顿了顿,接着问道:你们准备在什么时候架浮桥?
林彪说:等中午敌人烟瘾来了的时候就干。
毛泽东听了不禁笑了起来,说:这叫知己知彼,打黔军双枪兵的软肋!稍过片刻,强调道:你们一定要充分做好各项准备工作,打好通道转兵后的第一仗,为久违了胜利的红军指战员们打打气,同时也让秦邦宪、李德他们看看,以少胜多的仗该怎么打!
这天天刚蒙蒙亮,红四团团政委杨成武便起床了。刚一开门,一阵冷风夹着雪花挤了进来,衣着单薄的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朝门外望去,地上已经铺满了绒绒白雪。他戴好军帽,紧了紧腰间的皮带,朝门外走去。
这时,四团团长耿飚也起床了,到外面转了转,见杨成武朝他走来,便问道:政委,这么早就起床了,你的伤未好,应多休息一会儿。
杨成武用浓重的福建口音说:心中有事睡不着,正好起来活动活动,这样对伤口恢复有好处。杨成武是湘江之战时负伤的。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右膝,动弹不得,要不是二营六连连长黄霖带人冒死相救,就可能当了敌人的俘虏。现在,他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但行走时仍然有些隐隐作痛。
昨天下午,林彪把抢渡乌江的任务交给了红四团。接到任务后,杨、耿二人商量,说今早要去实地察看地形。匆匆吃过早饭后,杨、耿二人便带着十几个人踏雪来到了江界河渡口南岸。
耿飚望着漫天大雪,对岸一片模糊不清,他忧虑地说:这鬼天气,真不凑巧,怎么办?
杨成武心中一动,说:别急嘛,我们先来个投石问路,试探一下敌人的虚实。
耿飚点点头,从身边战士手中抱过一挺机枪,朝渡口对面扣了一梭子。枪声未落,对面枪声顿起,噼噼啪啪响成一片。从枪声中可以听出,敌人在这里布有几挺机枪。
杨成武把手中的机枪交给身边的战士,思考了一下说:我估计,对岸约摸有一个连的兵力。
杨成武找到当地老乡了解情况,印证了他的估计。老乡说,防守渡口的黔军住在渡口左侧的一排木房子里;在黔军后面不足两里的大庙里,还驻有一个营,再过去的半山腰上,还驻着一个团。在渡口上游约里许的地方,有一条勉强可以走人的傍山小路与渡口大道相通,但那里水急壁陡,江岸没有沙滩,黔军在这里只设了一个哨卡。
杨成武和耿飚掌握了情况后,反复衡量,认为渡口既是敌人的防御重点,兵力必多,防守必严,不如走偏门,在渡口佯攻,在上游发动主攻。他们将这个作战设想报告了师部。师长陈光和政委刘亚楼同意了他们的战斗计划。刘亚楼说:用奇不用正,是用兵之道,但奇要奇在妙处,真正出其不意。渡口的佯攻一定要有声势,把敌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住。
得到陈光的首肯后,杨成武于当天下午便开始了佯攻行动。他派人在渡口大张旗鼓地搬运架桥材料,故意吵吵嚷嚷,大声喧闹起来。敌人果然中计,以为红军开始架桥了,拼命地用轻重机枪向江中扫射,直到天黑才安静下来。
这期间,红四团赶制了几十个竹筏,并挑选了十八名水性好的战士,做好了强渡的准备工作。
第二天上午,渡江开始了。先是渡口佯攻,以一个营的轻重火力猛射,同时以部队运动到江边摆出强渡的架势。敌人以为红军开始渡江了,全部进入工事,机枪、迫击炮,一个劲地朝南岸射击。敌军连长大声说: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千万不能让红军过江呀!
杨成武见时机成熟,便从十八名凫渡勇士中挑选出了八名身强力壮的战士朝上游小渡口奔去。这八名战士是毛振华、罗有保、林玉式、王海云、钟锦友、江大标、杨尚坤、王家福。
杨成武走到八名战士面前,一一握手后说:同志们,战斗已打响,这么个大雪天,风冷水更冷,但再冷也不能挡住我们渡江!
负责带队的是三连连长毛振华,他掷地有声地说:请首长放心吧,为了突破乌江,完成战斗任务,莫说是下雪,就是下刀子,我们也能冲过去!
杨成武满意地说:好!
说完,他给八名战士每人倒上一碗酒,八名战士将酒碗高举过头顶后,一饮而尽。
耿飚命令道:出发!
八名勇士脱掉衣服,打着赤膊,腰里缠着驳壳枪,头上顶着捆扎好的手榴弹,跃入了水中。他们用左手牵着准备拉缆绳的绳子,右手用力划水向对岸游去。
这时北风正紧,雪花纷飞,站在江岸上的人都在打寒战。
耿飚和杨成武望着八个黑点似乎随时都有被淹没的危险。
耿飚着急地注视着他们,口中不停地念道:快游过三分之二了,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话音未落,一颗炮弹正落在凫渡勇士的后面,绳子被炸断。杨成武不禁痛心疾首道:可惜,可惜,功亏一篑!
由于缆绳被炸断,凫渡勇士们只好折了回来,第一次渡江失败了。
杨成武摇了摇头说:看来白天抢渡不行,我们的行动被敌人看得一清二楚,不如改在晚上抢渡。
耿飚说:我看也是!他同意了杨成武的意见。
黄昏之后,杨成武率领抢渡的战士静悄悄地来到江边,同时把刚刚扎好的三个竹筏运到岸边。他们看了看对岸形势,发现敌人在碉堡中零星地打着枪,料定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渡江的红军,打枪只是为了壮壮胆子而已。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四周悄无声息,黯淡的夜色映衬着江岸巍峨的山影,群山显得异常静穆、雄奇。阵阵寒冷的江风袭来,吹在毛振华等勇士们的脸上,使他们激动的心突然冷静下来。他们明白,夜色的掩护是很好的机会;他们只有抢占了对岸,后面的大部队才能渡过乌江,冲出敌人的包围。
这时,杨成武果断地对凫渡的勇士说:同志们,开始渡江!
毛振华第一个跳到了筏子上,向江中撑去,他的后面紧跟着另外两只筏子。每个登筏的人不仅带着武器弹药,同时还带有火柴和手电筒,准备到对岸后,用亮光做联络暗号。
三只筏子静悄悄地向对岸划去,慢慢地向岸边靠近、靠近……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南岸上的杨成武和耿飚瞪大眼睛,焦急地注视着对岸,二十分钟过去了,依然不见对岸发回信号。
这是咋的?莫非出了什么事?他们正在忧心如焚的时候,突然接到报告说,第二筏和第三筏的人回来了,他们下水之后,到江心时被激流冲到了下游,险些落水,因此只好踅了回来。
毛振华等人的第一只筏子呢?始终没有他们的消息。一夜过去了,也不见他们的联络信号。
天快亮的时候,军委副总参谋长叶剑英来了,并带来了军委的工兵营,准备架桥。他对杨成武说:杨政委,薛岳部队离这里不远了,军委一再催促你们四团迅速渡江,越快越好。如果不能过江,我们只有背水一战,后果不堪设想。今天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
渡江刻不容缓,只有用强渡的办法了。杨成武命令四团立即抬来了六十多个竹筏,并组织了抢渡突击队。他大声对战士们说:同志们,成败在此一举。无论有多大的牺牲,我们也要渡过江去,我们要有牺牲自我的精神,换取后面大部队的安全!
上午九点钟的时候,强渡开始了。杨成武命令部队开始佯攻配合主攻,在主攻地,以两个营的兵力首先渡江。杨成武一挥手,十余名突击队战士立即登上第一批渡江的三只竹筏上,奋力向北岸前进。
杨成武在南岸注视着三只驶向北岸的竹筏,随时准备以密集的火力掩护他们。敌人开始没有发现渡江的筏子,当筏子驶到江心时,他们发现了,立即集中火力向竹筏射击,子弹打在江面上溅起了阵阵浪花。
杨成武见了,大声对身边的机枪手们说:给我狠狠地打!顿时,十几挺机枪向着北岸愤怒地响了起来……
就在这时,敌人阵地的石崖下面响起了激烈的枪声,不时还有手榴弹的爆炸声。杨成武听得清楚,机枪和手榴弹并不是冲竹筏来的,而是朝着崖上的敌人射击。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杨成武等红军指战员大感意外,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慢慢地,敌人的火力被吸引到了崖底。
杨成武十分纳闷,崖下的人到底是谁呢?会不会是毛振华他们?不管这些了,机不可失,他马上叫号兵吹冲锋号,加强火力压住敌人。这时,南岸上的火力和筏子上战士们的火力交叉射向北岸,敌人渐渐有些顶不住了。
这时候,从崖下猛地冲上去几个人,他们迅速占领了敌人的阵地,竹筏上的战士们也迅速登上了岸。不多时,北岸阵地转眼之间就落在了红军的控制之中。杨成武从望远镜中看到,北岸崖下冲上去的几名战士,不是别人,而是毛振华他们。杨成武情不自禁地夸道:毛振华,好样的!
原来,昨天晚上,当毛振华和另外五个战士乘坐的第一只筏子下水后,很快就到达了对岸。黑暗之中摸上岸后,他们躲在敌人阵地石崖下二三十米的地方。毛振华想到他们只有六人,又在敌人的鼻子底下,不便用手电筒和火柴的光亮与南岸联络,只得静静地等待着后续部队的到来,但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后续部队过来。他们听到崖上碉堡里敌人的说话声时,很想爬上去干掉他们,但想到自己的人手太少了,只好潜伏隐蔽起来,等待时机。
他们苦苦熬着雪夜的寒冷,一直熬到了天亮,密切地注视着南岸红军新一轮的渡江行动。当他们发现三只竹筏从南岸向北岸划来时,顿时激动起来了,心想这一夜刺骨的寒冷没有白熬。当他们看到岸上的敌人向江心红军战士开火时,毛振华举起机枪,首先向敌人开火,另外五名战士也跟着向敌人开火。
三只竹筏上的红军战士上岸后,一营第二梯队的十多只竹筏也迅速登上了北岸,并很快占领了有利地形。
这时,敌人的预备队来了,他们仗着人多,武器装备好,重新又夺回了阵地,把一营逼到了江边,形势十分危急。
陈光在南岸见此情景,急出了一身汗,他大声对身后的炮兵连长赵章成说:赵章成,还有几发炮弹?
赵章成回答:还有五发。
陈光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命令道:你一定要把敌人打退,打不退敌人,我拿你是问!
一旁的杨成武强调说:你必须马上完成任务。
赵章成是红军中有名的神炮手,他信心十足地说:请首长放心,我一定叫敌人鬼哭狼嚎!说完,他拿起一枚炮弹,往炮膛里一递,只听得一声闷响,炮弹带着尖厉的啸声,不偏不倚地落在敌群中间爆炸了,接着第二、三、四发炮弹又准确地落在敌群中开了花。
敌人抛下遍野的尸首,四散仓皇溃逃,退守在江边的红军战士见状,趁机发起猛攻,牢牢地控制住了阵地。
负责守卫渡江大道上的敌军,听说上游的阵地已被红军击破,知道形势不妙,马上弃阵逃跑,红军乘势夺取了渡江大道上的阵地。闻名黔中的乌江天险,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被红四团突破了。
随后,军委工兵营迅速投入架桥,不到半天的工夫,一座横跨乌江的浮桥架了起来。
接着,军委纵队浩浩荡荡地从浮桥上向北岸急进。
就在杨成武强渡乌江时,杨得志率领的红一团也从下游渡口强渡过了乌江。侯之担听说乌江失守后,一面调兵增援堵截红军,一面向王家烈呼救。
却说杨成武率领的红四团刚过乌江,紧跟四团后面的第二师六团,突然与江边据点赶来增援的敌军相遇了。红六团指战员一阵猛打,被打得晕头转向的黔兵,丢盔弃甲,抱头逃跑,在江边据点通向遵义的大道两旁,到处可见机枪、步枪、子弹、手榴弹、炮弹、电台、背包、文件等武器和物资,还有和真枪一道让黔军闻名的烟枪。红军指战员们看到这些武器、物资,十分高兴,他们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打过主动仗了。这些武器和物资等战利品,是敌人送给他们难得的给养。
傍晚时分,六团在一个叫团溪的村庄宿营。
刚住下来,总参谋长刘伯承飞马赶到了团部。团长朱水秋和政委王集成见了刘伯承,心想一定是有重要任务要交给六团。
果然,略事寒暄后,刘伯承便话入主题说:朱水秋,红四团夺取乌江后,正向娄山关挺进。总部命令你们团夺取深溪水镇,攻打遵义城。怎么样,有信心吗?
朱水秋毫不犹豫地说:总参谋长,你就下命令吧,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刘伯承从身上拿出一张地图,铺在桌子上说:我们要攻打遵义。来,看看你们团的任务。朱水秋和王集成来到桌前。刘伯承指着地图说:你们看,以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经新场、龙坪场,就是这个叫深溪水的小镇了。这里离遵义城只有三十里,驻着敌人一个营的兵力,是九响团的一个加强营。
朱水秋不解地问:什么是九响团?
刘伯承笑着说:这是老百姓的说法,全团清一色的九连珠。
朱水秋和王集成笑起来了。九连珠就是老毛瑟枪,他们当然熟悉。
刘伯承说:这个小镇是敌人的外围据点,你们团的任务是端掉敌人的这个外围据点,斩断敌人的触角。当然,光要打下这个据点,对于你们来说不是难事。难的是你们不仅要全歼这股敌人,而且不许放跑一个!这是从大局着眼的。如果有逃敌给遵义守军通了消息,就会增加我们攻打遵义的困难。遵义本来城墙高大,易守难攻,如果敌人有准备的话,能不能攻下就是一个未知数了,即使攻下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因此,我只能给你们下达这样苛求的命令。
说话间,刘伯承看了朱水秋一眼,接着又说:你们的这次行动比较困难,既要求仗打得好,又要求伤亡少,还要节省子弹,这就需要动动脑子,打智慧仗。
朱水秋说:请总参谋长放心,我们一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歼小镇上的敌人,不让他们一个漏网。
正在这时,司令部的一个参谋跑进来说:报告总参谋长,总部急电。说着递上电报。
刘伯承接过一看,是朱德发给他和彭德怀的。朱德命令红三军团以主力进入遵义以南的刀靶水、尚稽场、懒板凳一带,控制遵义通往贵阳的公路;另以红六师加入攻打遵义的行动,并直接由刘伯承指挥。刘伯承看完电报高兴地说:这下更好了,我们不必顾虑敌人的援兵!朱老总给我们增加了一个师的攻城兵力,红六团攻打遵义更有把握了。
朱水秋信心十足地说:王家烈的这些双枪兵,都是一些脓包,我看是不经打的。朱水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刚刚与黔军交过手,领教了他们的能耐。
刘伯承谨慎地说:虽然如此,但我们绝不能粗心大意,任何一点小的疏忽,都可能造成恶劣的后果。
攻打深溪水的行动在深夜发起。红六团出发时,天正下着大雨,这给行军增加了一些困难,但也是偷袭敌人的好时机。
深溪水的守敌以为大雨之夜不会有情况,他们吃完晚饭后,便凑在一起打麻将、推牌九,一直到午夜才入睡。在他们睡得正香的时候,朱水秋带领队伍神不知鬼不觉地冲进了镇子,许多敌兵在被窝里当了俘虏。少数敌兵被枪声惊醒,光着屁股在镇子里窜来窜去,也很快被收拾了。敌营长带着十几个残兵企图突围,但镇子被包围得严严实实,无法冲出去,结果被击毙。深溪水的守敌,无一漏网。
战斗一结束,朱水秋马上从俘虏中挑出了十几个人,向他们了解遵义城防情况。朱水秋说:红军不杀俘虏,你们不要害怕。只要你们不再为蒋介石卖命,我们会放你们回去的。现在我们要攻打遵义,想请你们说说遵义城的防御情况。
俘虏中有一个连长,他见朱水秋宽厚仁慈的样子,便把遵义城防工事的情况都说了,并绘制了一张草图。俘虏连长说:感谢长官不杀我们,红军真是好军队,如果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愿意效劳。
俘虏连长的话,使朱水秋眼前一亮,心想能不能在俘虏身上做做文章呢?遵义的底细摸清楚了,手中又有这么多俘虏,如果化装成敌人去诈城,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吗?《三国演义》中不是有很多战例是用降兵诈开城门的事吗?朱水秋把自己的想法向刘伯承做了汇报。
刘伯承听了高兴地说:朱水秋啊,打仗就是要善于动脑子,你这个主意很好,就这么办,立即行动。不过,化装敌人一定要装得像,绝不能出纰漏。另外我要告诉你,红六师另有任务,不能参加攻城战斗,攻打遵义全靠你们。你们要把全团的司号员都带上,破城之后在不同的地点吹集结号,造成千军万马攻打遵义之势。兵不厌诈嘛!
朱水秋兴奋地说:好!
出发前,朱水秋将全团二十多个司号员都集合了起来,他们都换上了黔军的服装。为做到以假乱真,有的红军战士还背上了黔军的竹荚子背包,有的提着黔军不离左右的烟枪。
准备妥当后,一营营长曾保堂率领战士们立即出发,那个俘虏连长和几个俘虏兵在前面带路,直奔遵义城而去。经过两小时的急行军,他们赶到了遵义城下。天还没有亮,远远望去,城楼上的灯光在夜幕中闪烁着亮光。
曾保堂问俘虏道:那就是城门吧!
俘虏连长说:是的,不会有错。
曾营长让队伍停了下来,布置战斗任务。他命令侦察排去占领遵义的制高点红花岗,干掉哨卡,控制局面,他自己带领其余的人马直奔城门。
城楼上,放哨的敌兵听见城下有人走近了城门,大惊失色,拉着枪栓,咋呼着朝城下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口令?
俘虏连长站出来说:弟兄们,别开枪,我们是深溪水九响团的。
城楼上的守军见是自家人,声音有些缓和,但似信非信:九响团的,你们不守山口子,半夜三更跑回来干什么?
俘虏连长装出一副哭腔说:你们不知道啊,红军打过来啦!数不清的人马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差点一锅儿端,营长也被打死了,只有我们百十个兄弟命大,突围出来了。
城楼上的守敌说:什么,红军打过来啦?不会吧!我们的长官说,红军至少得三四天才能过来。
俘虏连长说:什么三四天,等会儿你们就会知道,红军在我们屁股后面不远。快开城门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城楼上的守敌似乎已经相信了,说:好吧,我们就来开门。
这时候,城楼上一个当官的声音说:开什么门,妈的,找死,不弄清情况就去开门,把红军放进来了怎么办?看你们长着个猪脑袋,不想事儿。侯军长有令,城门不许乱开。
曾营长捅了捅俘虏连长,小声说:你问问他是谁,口气大一些。
俘虏连长点了点头,声色俱厉地对城楼上说:上面是谁,我要和你们的长官说话。
上面的声音也不客气地反问道:你是谁,报上名来。
俘虏连长说:我是九响团二连王连长,我们一起喝过酒,你忘了?
城楼上敌军官的语气总算缓和了许多,显然,俘虏所说的王连长与他打过交道,但他仍有些不放心,便用手电筒在俘虏连长脸上照了一下,又在下面的人群中照来照去,直到他认为放心后才说:好了,王连长,一点小误会,马上开门。
俘虏连长也能演戏,责怪道:误会个屁,快开门吧。
不一会儿,城门内传出了卸门闩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嘎吱,又高又厚的城门拉开了一条缝。说时迟,那时快,曾营长一马当先,率领指战员一拥而入,挤开了尚未完全打开的两扇大门。开门的敌兵还懵懵懂懂地说:别急,别急,看你们都吓破了胆。红军怎么来得这么快呀?
冲在前面的战士迅速上前下了敌兵的枪,笑着说:不快,我还嫌慢呢!
被下枪的敌兵顿时吓呆了,说:你们……不是九响团的人,是红军?
说话间,曾营长冲上了城楼。城楼上的敌军官见势不妙,拔出手枪准备开火时,被曾营长一枪击倒在城垛上。其余的敌兵胆战心惊,纷纷举手投降。
占据城楼后,曾营长立即命令二十多个号兵散布到城墙四面,一齐吹响了冲锋号。顷刻之间,二十多个军号在寂静的夜空中汇成强劲的合音,向遵义城四周散去,有如千军万马在攻城。城内的敌人顿时慌乱起来,竞相逃命,街道上到处都是乱窜的黑影。朱水秋见曾营长诈取了城池,立即指挥全团官兵向城市中心猛攻。遵义守将侯之玺自知不敌,率领残部从北门冲出,向娄山关方向逃命去了。
红六团几乎未费吹灰之力就攻占了遵义全城。
凌晨,刘伯承带着人马进入了遵义城,并将诈取遵义城的经过报告了朱德总司令。朱德听后高兴地说:红六团,好样的!
词曰:
千里黔中一天堑,遵义古城垣更坚。天兵怒气冲霄汉,壮哉!枪林弹雨若等闲。 但看王氏双枪兵,哀矣。抱头鼠窜弥勒念,谁说乌江遵义险?嗟呼!一鼓作气顽敌歼。
调寄《定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