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黔东木黄地区,活跃着一支红军队伍,他们是贺龙、关向应领导的红二军团。
贺龙,本名文常,又名云卿,湖南桑植人,一八九六年生。一九一六年,他带领一帮人手持两把菜刀捣毁盐局,走上了革命的道路。后来参加反对袁世凯的护国军,历任营长、团长、旅长。一九二六年参加北伐战争,历任国民革命军第八军第六师师长兼湘西镇守使,第九军第一师师长,第二十军军长。一九二七年参加南昌起义,任起义军总指挥。南昌起义失败后,回到家乡桑植拉起队伍,组建红二军团,在湘、鄂、川、黔边境打土豪、闹革命,建立了湘鄂西大片的根据地。
何键听说贺龙在湘西建立根据地,并不断攻城略地的消息时,突然觉得背后被人捅了一刀似的,他不得不分出一些精力来对付贺龙。这天早晨,何键起床后在花园里打了一会儿太极拳,便心绪不宁地回到官邸小客厅,倒背着双手,面对着墙上的湘、鄂、川、黔军事地图出神。
这时他的副官进来,见何键正在聚精会神地看地图,不敢惊动他,便蹑手蹑脚地走到何键的身后,小眼珠透过金边眼镜,看着墙上的地图。
何键仿佛后脑有眼,头不回、身不转,语气平静地问道:王副官,有什么消息吗?
突如其来的提问,令王副官顿时一怔,忙说:陈渠珍师长刚刚发来一份急电,说贺龙、关向应部与任弼时、萧克部于十月二十七日在贵州木黄地区会师了。
何键大惊,转过头来问道:有这等事?一个贺龙就搞得我心中不安, 又来了个萧克!贺、萧两股势力合二为一,湘、鄂、黔就更不得安宁了!稍过片刻又说:你马上给陈渠珍去电,要他盯紧贺龙,堵住贺龙兵进湘东,把贺龙赶出湘境。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报告。我现在要集中兵力堵住朱毛红军残部过湘江。
王副官答应一声,离开小客厅。
何键又把目光移到地图上,他似乎从木黄地区看到了贺、萧两军会师的盛大场景……
陈渠珍接到何键的急电后,立即在凤凰县城召开紧急剿共会议。他成立了剿共指挥部,命龚仁杰、周燮卿为正副指挥官,以龚仁杰为第一纵队司令,周燮卿为第二纵队司令,杨其昌为第三纵队司令,皮德沛为第四纵队司令,分四路从永昌、保靖向北移动,阻挡贺、萧红军入湘西。
却说贺龙、关向应的二军团与任弼时、萧克的六军团主力会师的那天,贺龙、任弼时便向中共中央和中革军委发去了电文。中革军委接电后,立即回电要二、六军团分兵行动,二军团留在黔东,六军团向湘西的乾城、凤凰方向发展。
贺龙看完电报后沉思了半天,忧虑地对任弼时说:我们两支队伍眼下合在一起也只有八千来人,要是分开的话,不仅不能拧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还有可能被敌人各个击破。乾城、凤凰那个地方我熟悉得很,那是陈渠珍的老窝子,反动统治根深蒂固。再说又是苗区,自从清朝苗汉合流以来,一直搞的是屯田养兵制,村村寨寨都有官田,兵勇多得很,民间持有枪支估计不少于十万。六军团的同志们从湘赣远道而来,去那听不懂方言的地方,怎么立足啊!
贺龙的一席话,令任弼时陷入了沉思。他是中央代表,身份不容他轻易表态。他把目光转向关向应、萧克二人,顿了顿说:你们的意见呢?
萧克觉得贺龙说得很有道理,但他希望贺龙对下一步的行动能确切地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于是问贺龙道:云卿,依你之见呢?比如说两个军团往什么方向发展?
贺龙吸了一口烟道:要我说,两个军团还是一起行动,往永顺、桑植、石门、慈利和大庸一带发展,那里不是陈渠珍的老地盘,老百姓也支持我们党和红军,群众基础好,地理位置也还可以。那一带地区,进可取常德、澧县、沅陵,威逼武汉和长沙;退可去四川、贵州,打起仗来放得开手脚。再说,那一带也不算穷,粗茶淡饭,能管个温饱,养得起兵马。而目前地处梵净山区的黔东根据地创建不足半年,很不牢固。这里地域狭小,人口不过十万,加之自然条件差,粮食缺乏,部队给养和兵员补充都有很大的困难,不利于我们今后的发展。不知你们是否同意我的看法?
萧克、王震、关向应等人都连连点头表示同意,赞成二、六军团宜合不宜分。于是,任弼时当即拍板说:既然大家的意见一致,我们立即给中革军委去电,说明我们的理由。
此时,中革军委正率领中央红军朝湘江缓慢行动。秦邦宪、周恩来、李德等人大队人马正遭到前堵后追的压力。他们接到二、六军团的电报后,哪里还顾得上去细加研究,当即回电同意合兵统一行动,并指示贺、萧二人在湘军背后狠狠插上几刀,策应中央红军的渡江行动。
贺龙、萧克、任弼时、关向应等人看完中革军委的电文后莫不为之高兴。这天,任弼时把贺龙、关向应、萧克、王震等人召集到一起,商议二、六军团的统一行动问题。经过认真研究,将两个军团的编制做了调整。二军团四千多人,编为第四、五、六三个师。卢冬生任四师师长,辖十团、十二团;贺炳炎任五师师长,辖十四团、十五团;钟炳然任六师师长,辖十六团、十八团。贺炳炎在黔东收编地方武装组建的黔东独立师,也整合编进了主力部队。六军团三千多人,编成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三个团。几番磋商,确定两个军团合为一个战略单位,由贺龙任总指挥,任弼时任政治委员,萧克任副总指挥,关向应任副政治委员,李达任参谋长。
整编方案确定的那天下午,任弼时主持二、六军团全体官兵大会,公布整编方案。当两个军团的首长走上主席台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任弼时宣布了二、六军团战斗序列后,笑着对贺龙说:贺胡子,今天这个大会,你这个总指挥总得讲几句话吧?同志们都想听听你把根据地建在哪里。
贺龙摸了摸后脑勺,笑了笑说:一定要讲吗?我可不会做报告啊!
任弼时说:一定要讲,哪怕三言两语都行!
贺龙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朝眼前的数千指战员大声说道:同志们,红二、红六军团经过艰苦斗争,今天能走到一起,胜利会师,这是一件十分鼓舞人心的事!过去,我们是两个拳头分开同敌人作战,现在我们把两个拳头并拢,力量大多了!我们要团结一心,共同打击来犯之敌。中央红军已经离开苏区,朝湘江转移,我们要集中优势兵力打几个漂亮仗,策应中央红军转移。稍停片刻,他接着说:野鸡要有一个山头,白鹤要有一个滩头。你们问我根据地在哪里,我告诉你们,根据地就在我们的脚下!说完,全场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散会后,贺龙把萧克和王震拉到身边问:二位老兄,怎么样,我讲话满口的湘西口音,六军团的同志们听得懂吗?
王震笑着说:怎么听不懂?你看看,我的巴掌都拍红了!
萧克没有笑容,严肃地说:老总啊,你是我们的一面旗子呀!见到你,就想起了南昌起义,六军团许多老同志都落泪呀!
听了这话,贺龙感到格外亲切,感慨道:是啊,风风雨雨,走到一起,多不容易呀!我们是革命同志,也是患难之交。弼时同志讲得好,现在是二军团需要六军团,六军团需要二军团。我跟卢冬生和钟炳然他们都交代过了,三天之内,二军团给六军团营以上干部每人配一匹好马。二军团还要把岗哨勤务都包下来。你们的任务嘛,就是好好休息!
萧克和王震听了,连连称谢道: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贺龙挥了挥手说:谢啥子嘛!下一步,二军团找你们要干部,可不许藏着掖着哟!
这时任弼时走了过来,对贺龙说:老贺啊!你看两个军团会师后,大家的激情多高涨啊!
这句话点燃了贺龙满腔的热情。二、六军团会师后,看到部队蓬勃的生机,贺龙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他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恨不得一口气横扫湘、鄂、川、黔边境,打出一片新天地,把根据地扩大,把队伍发展起来。他兴奋地说:弼时,六军团给二军团的干部要早些到位,尽快充实二军团的领导力量!打仗嘛,你放心,不出十天,我在桑植请你喝苞谷酒,吃麻辣狗肉!如何?
任弼时哈哈一笑说: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吃肉了,你吊我的胃口啊!说着掏出一张纸递给贺龙说:你看看,我已经列出了六军团调到二军团任职的干部名单。你如果没有意见,我通知他们明天到位。
贺龙高兴地接过名单,上面写着:方理明调任红四师政委,张平化调任红四师政治部主任,朱辉照调任红四师十二团政委,袁任之调任红六师政委,戴文彬调任红六师组织科长,金如柏调任红六师宣传科长,冼恒汉调任红六师十六团政委,甘泗淇调任红二军团政治部主任,李贞调任红二军团组织部长,余秋里调任红六师十八团党总支书记……
看完调任干部名单,贺龙笑眯眯地说:太好了,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嘛!像甘泗淇、方理明、张平化等同志,我早就听说过了,在井冈山也是名人嘛!这样好,他们从井冈山来,可以把朱毛的好经验带到二军团……
任弼时打断了贺龙的话,说:不过,这一来,二军团的干部就要大调整了!
贺龙说:这有啥子嘛,没问题!该降的降,该免的免,正职不行当副手。共产党不讲官大官小,为了党的事业嘛!六军团是先生,二军团是学生,我早就跟他们讲过了!
红二、红六军团休整了几天后,于一九三四年十月下旬,离开了黔东苏区,挥师北进川东,攻占了四川酉阳。接着突然掉头向东,经湖北来凤县境进入湘西,直逼永顺县城。
永顺是一座古朴的南方小城。城的四周峰峦迭起,绿树浓荫,郁郁葱葱。城内石板街道,古色古香,窄而光滑。房屋大多是木质结构,一幢连着一幢,密密麻麻,几乎找不到空隙。因此路基和木壁上,长满了翠绿的苔藓。最秀丽的风景是猛洞河沿岸。河水穿城而过,把小城一分为二。河上有座花桥,位于城中,是两岸百姓交往的必经之路。
贺龙、任弼时率领二、六军团从黔东南腰界出发后的第九天,便一举攻占了永顺县城。
指挥部设在国民党县党部里。贺龙和任弼时下马后,心事重重地走进了指挥部。获胜的喜庆并没有使他们感到兴奋,此时他们正为与中革军委联系不上而烦恼。
任弼时坐下后拿出烟斗点燃了一锅烟,猛吸了两口,忧心忡忡地对贺龙说:云卿,你估计中央机关和中央红军现在到了什么地方?都五天了,无线电台没有任何信号。我估计中央红军在湘江有一场血战!
贺龙没有回答任弼时的问题,咬着烟斗不停地抽烟。在来凤县出发时,他曾把担任先锋的红六师师长钟炳然找来,咬着牙狠狠地对他说:钟师长,你给我动作猛点,给陈渠珍一点颜色看看,让他去报告何键,老子要跟他拼命!这样或许可以减轻一点中央红军的压力。
从四川酉阳过来的这几天里,他们天天都让报务员与中央联系,就是联系不上,急得贺、任两人焦虑不安,饭也吃不香。
贺、任二人正在沉默之时,关向应、李达和二军团供给部部长范炳生接踵而来。范炳生一进门就高兴地说:城里城外七家土豪劣绅,都让我们端掉了,搞到了好多大米、香油、猪肉,这下子部队可以改善一下生活了!
关向应接过话题说:是啊!这些日子太紧张了,指战员们都指望在永顺好好休整休整,剃个头,洗个澡,洗洗衣服,他们还希望部队安排剧社演点戏,活跃活跃气氛……
贺龙打断关向应的话说:莫急莫急!现在还不是休整的时候嘞!接着转向李达道:警戒和宿营都安排好了吗?
李达说:都安排好了。六师先行到达的连队恐怕都进入了梦乡。
贺龙磕掉烟灰,掏出怀表看了看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部队抓紧时间睡一觉。李参谋长,敌情有什么变化没有?
李达道:军团侦察队员刚才报告说,周燮卿、龚仁杰两个旅和贵州的皮德沛、杨其昌两个师勾在一起,有四万人马,估计今晚十点多钟可到永顺。
贺龙一拍大腿,果断地说:来得好,死死咬住他们!这次我们的动作要大一点,把陈渠珍这小子狠狠揍一下,打得他去找何键哭鼻子去!
任弼时点了点头,说:这样,中央红军的压力可能就会减轻一点!
接到任务后,李达便带着几个参谋人员忙乎去了。
这时,贺龙站起身子,把警卫班长唐云清叫了进来,对他说:小唐,我们钓鱼去!此时贺龙钓鱼是假,寻找破敌之策是真。因为他昨天进城的时候,发现猛洞河上有一座花桥,他觉得花桥是个要道,看能不能在花桥上做点文章。
贺龙带唐云清来到猛洞河边,大凡钓鱼的人都喜欢寻找一个偏僻的地方下钩,贺龙不去上游,也不去下游,偏偏看中了桥上行人不断、吵吵闹闹的街中间。
抛下鱼钩之后,唐云清发现贺龙的眼睛并不是盯着浮漂,而是望着花桥的雕梁画栋出神。唐云清心里十分纳闷。
这样的花桥,在湘西随处可见。桥梁的结构,透着浓郁的湘西风情。桥的上层主体结构是木榫板壁,桥的下面是青石砌成的棱子墩。两丈多高的墩顶,架着十二根粗大的圆木,圆木上面铺着厚厚的杉板。桥面两侧雕栏飞檐,撑起又高又大的斗拱阁楼,栋梁之间,五彩缤纷,描绘着二龙戏珠、犀牛望月、喜鹊登梅、雄鹰展翅等传说中的民间故事。
过了一袋烟的工夫,贺龙突然对唐云清说:小唐,你快去把工兵连长侯清芝找来!
唐云清道:你钓鱼,找他来干什么?
贺龙说:哪来这么多废话!快去。
唐云清去了不一会儿,便将侯清芝叫来了。
贺龙见了侯清芝,开口便问:清芝,你是木匠出身,给我估算一下,按现在的价格,木料加工钱,造这样一座花桥要花多少钱?
侯清芝没有想到贺老总找他来,是为了这件事儿。他是大庸人,参加红军前,他在家乡就跟着师傅帮人建过花桥。算算造价不是什么难事。他说:在外面看说不准,我得进桥里面看看,里面都建了些什么。说着,一头钻进桥肚子里,挨着圆木一层一层地估算起来……
没有等侯清芝出来,贺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于是丢下钓鱼竿回到了指挥部,令人去请萧克和王震。
他刚刚把地图铺开,寻找他要找的地方十万坪时,侯清芝回来了。贺龙问道:重建一座这样的花桥得多少钱?
侯清芝说:一千块大洋就够了。
贺龙说:那好,你马上去告诉张道临,送一千块大洋给永顺商会做修桥费用,我要烧掉花桥。然后对身边的关向应说:老关,辛苦你一趟,去做做群众的思想工作,免得老百姓不理解我们。
关向应、侯清芝二人刚走不久,萧克和王震匆匆赶来了。一进门,萧克就问道:贺老总,你急急忙忙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啊?
贺龙指着地图说:敌人离永顺还有十八公里路,满打满算只有两个多钟头了。我想我们马上北撤,把永顺城暂时让给敌人,然后把敌人诱到十万坪去吃掉他们。因时间太紧,必须马上撤退,一分钟也不能耽误了!
胸有韬略的萧克很快明白了贺龙的诱敌深入之计,连忙问道: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贺龙胸有成竹道:简单地说,任务有三,一是掩护主力北撤,查明敌人动向;二是与敌人边打边退,故意示弱,诱敌上钩;三是烧掉城中的花桥,造成我们害怕敌人追击的假象。
萧克一怔,不解地问:烧桥?
贺龙说:对!周燮卿、龚仁杰、皮德沛、杨其昌这些人,仗着兵力优势,立功心切,我们越是切断北撤之路,他们就越是盯着我们不放。他们有四万人马,神气得很,就怕追不上我们,立不了大功。
萧克和王震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萧克高兴地说:贺老总,你这是用骄兵之计,把敌人骗进包围圈,然后一口吃掉他们吧?
贺龙磕掉烟斗中的烟灰,微笑着说:我们撤退时要故意搞得狼狈一点,像个真逃跑的样子,让周燮卿他们的尾巴翘起来,翘得越高越好。
王震笑着说:老总又在放长线钓大鱼啊!只是这烧桥的事,城中百姓会不会骂我们呀?
坐在一旁的任弼时插话说:贺总刚刚让侯清芝仔细估算过,木料和建工加在一起,重建一座花桥,一千块大洋绰绰有余。贺总已安排后勤部长张道临与永顺商会会长联系,并送去了一千块大洋,作为重修花桥之用,关政委已经组织开明人士开会去了,估计城中的老百姓会理解的。
贺龙派人烧了花桥之后,当天下午,便率领主力部队匆匆忙忙地迅速离开了永顺城。
却说周燮卿、龚仁杰、杨其昌、皮德沛四路人马在黄昏的时候便追到了永顺城外。周、龚、杨、皮四人见城门大开,害怕贺龙在城中有伏兵,不敢夜间进城,直到次日天亮后,他们才小心翼翼地开进了城中。
进城之后,周燮卿在城中巡视了一遍,当发现花桥烧成了一片灰烬时,得意地对左右说:看样子,贺龙、萧克残部是害怕我追兵杀到,才仓皇逃跑的!过了片刻又道:传我的命令,全旅人马,火速追赶,不得迟疑,违令者斩!
周燮卿话音刚落,只听得有人在背后高声说道:且慢!周燮卿掉头一看,见是龚仁杰。他用疑惑的目光望着这位用兵一向小心谨慎的总指挥官。
龚仁杰冷静地说:周旅长,贺、萧残部一枪不放便逃离永顺县城,其中不会有诈吧?我们若不细加分析盲目追赶,有可能中敌埋伏。贺龙善于用兵,你我都是知道的。
杨其昌、皮德沛二人附和道:贺龙烧了花桥,我看并非是怕我们才这么做的,其中定有原因。
听龚、杨二将这么一说,周燮卿发热的头脑顿时也冷了下来,红军善于打伏击战是出了名的,弄不好钻进了贺龙布好的口袋,到时恐怕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于是立即传令,全旅人马暂且不动,驻守永顺城。稍过一会儿,他心里又犯嘀咕起来,不动是不行的,陈渠珍给他的命令是追击红军,现在红军逃跑了,不追行吗?
四人商议了半天,想不出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来。这时龚仁杰说道:周旅长,我看这样行不行?为避免遭到红军伏击,我们可以采取追一程,停一程,追追停停,步步为营的办法追击。
周燮卿觉得龚仁杰的这个主意不错,说:那好吧,我们先在永顺休息两天再追击。
却说贺龙、萧克率领二、六军团主力离开永顺县城后,便沿着山间小路前进。永顺一带盛产茶叶,山上到处是茶树,小路从茶林中钻来钻去,渐渐地就钻进了大森林。部队到了一个名叫钩钩岩的地方,这里四面都是树丛茅草。贺龙、萧克命令部队在小路两边设下埋伏,准备伏击周燮卿的追兵。等了一天,不见周燮卿的追兵到来,贺龙派侦察员回去侦察,才知道周燮卿没有跟上来,还在永顺城中歇息。贺龙、萧克分析了一下敌情,断定周燮卿没有出城,是害怕中了红军的埋伏。于是,命令人马继续前进。行了小半日,到了一个叫龙家寨的地方,这一带的山更大,而且地形恰是一个口袋,满山都是又矮又密的茶树,这只口袋内有两里多宽,约十里长,沟内全是水田,稻子已割完了,水田亮了底儿。
萧克看了看地形后感慨地说:这里真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接着问贺龙道:贺老总,这条沟叫什么名字?
贺龙说:十万坪。
萧克感叹道:好个十万坪,我们要在此处消灭他十万敌军!
贺龙笑了笑说:我们在此潜伏下来,只等周燮卿这小子来钻口袋了。于是立即下达命令,红六军团人马在谷地东侧埋伏,红二军团人马在谷地北端回龙庵一带的山林埋伏。总指挥部设在毛坝。郭鹏率领五十一团的二、三营负责诱敌,只许败不许胜,等敌人全部进入口袋后马上切断其退路。命令一下,两个军团立即行动,没过多久,数千将士便偃旗息鼓,封锁消息,只等周燮卿率部来钻口袋。
诗曰:
贺萧会师喜木黄,何键闻讯心发慌。 分兵固守保疆域,湘军哪及红军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