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女史牛舍生皇子
赵昭仪神祠祈太乙
皇后赵飞燕始终没有怀上龙子,不免有些着急。貌美如花的赵昭仪也希望能怀上龙子,只可惜成帝使出浑身解数,也未能让赵氏双姝如愿以偿。赵皇后性格倒还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但赵昭仪却是狐疑心重,常常猜疑成帝的行踪,成帝的回答稍有差池,她就绝不罢休。赵昭仪的个性喜怒无常,成帝还有些怕她,但又贪恋她的美艳。为防止天子“出轨”,赵昭仪又下了道“禁令”,天子在后宫只能到昭阳殿和增成殿,不许他碰其他的嫔妃。开始的时候,成帝还乐意接受赵氏姊妹的“禁令”,但时间一长,总有些闷闷不乐,又不愿让她们察觉,渐渐地也就有了其他的想法。
这天晚上,天子来到昭阳殿,准备和赵皇后共度良宵。进入殿门,飞燕笑吟吟地迎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位十分芷雅的女官,几个宦官和一群漂亮的女婢也跟随在后。
飞燕说道:“陛下,臣妾刚刚才学习了《诗经·小雅》里的篇章,里面的词句很难懂呀。”
成帝笑道:“皇后为天下女人的至尊,以前你和昭仪都没读什么书,现在学习一下很好嘛。以后还要学一学《女德》之类的经书呢。”说罢,他瞟了一眼飞燕身边芷雅的女官,问道:“咦,这位女官怎么没有见到过?”
女官有些羞涩,温婉地说道:“陛下,臣妾叫曹宫,小名伟能,是后宫的女史。臣妾刚刚入宫不久,被安排到昭阳殿专门教习皇后。”殿里跟从的中黄门宦官名叫王舜、吴恭和靳严,见天子的眼光又转向几位美婢,王舜说道:“陛下,这些婢子叫曹晓、道房、张弃,都是新近入宫的,专门安排在昭阳、增成两殿。”
“你们几位要好好服侍皇后和昭仪,服侍好了,朕将有赏。”
曹晓、道房和张弃伏身下拜,叩首说道:“皇上,小婢知道了,一定尽力伺候好皇后娘娘和昭仪娘娘。”
成帝转身对曹宫笑了笑,问道:“曹女史,朕从小就学习《诗经》,后宫以前有个班婕妤最早就是后宫的女官,她的《诗经》就学得很好,你也好好传授给皇后。”
曹宫听天子提到班婕妤,不禁愣了一下,随后嫣然一笑,说道:“陛下,班婕妤是后宫出了名的才女,小女子自愧不如呀。”
成帝回到未央宫,眼前浮现出曹宫的靓影。他对喜欢读书的女子心存好感,美丽的曹宫举止文静,十分温婉,让他想起了班婕妤,竟难以入眠。次日,他吩咐身边的侍中,把曹宫秘密接入未央宫。
未央宫宣室殿,这里既是天子处理朝政的地方,也是起居休息之处。曹宫来到大殿,在成帝面前盈盈下拜。成帝说道:“朕就叫你小名伟能吧,你不必紧张,朕想知道你的情况。”
曹宫答道:“臣妾出身寒微,母亲曹晓是宫中的官婢。臣妾过去归宦官管理,现在后宫当女史,皇后看不懂《诗经》,要臣妾留在身边教她释读。”
成帝高兴地说道:“朕也喜读《诗经》,你就常来陪陪朕吧。”
曹宫惶恐地说道:“臣妾来此,还未请示过昭仪呀……”她担心昭仪发觉,又不敢违背成帝的心意。
成帝低声说道:“你不必让她知晓,朕自有办法处置。”当晚,成帝将曹宫留在了宣室殿的内室。两人宽衣解带,犹如偷情般充满了刺激和兴奋,成帝精神抖擞,屡战不疲,极尽欢愉之情。直到东方曙色初现,曹宫才乘着晨光,由宦官偷偷送回后宫。
紧接着曹宫又被成帝幸御了几回,两三个月后,发现自己竟有了身孕。成帝从心腹宦官那里得知曹宫怀上了龙子,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有了后嗣,但不知是男是女。忧的是赵昭仪忌恨心强,不好对付。生下的如是男儿,曹宫的事就好公开了,到时赵氏姐妹也得忍些气,谁叫她俩怀不上呢!生下的如是女儿,就不太好办了。但首先重要的是将这胎儿保住,以免发生意外,这样的意外以前发生过多次了。
成帝秘密将曹宫召入殿中,着实安慰了一番,要她找个理由,躲到掖庭养起来,先将孩子生下来再说。他抱着曹宫温情了一番,说道:“朕就把你安排在掖庭的云光殿吧,暂时不让皇后和昭仪知道。”
曹宫离开时,心中忽生悲哀,泪水涟涟,哽咽不已,成帝连忙又抚慰了一阵。随后,曹宫被安排到了掖庭的云光殿中,平时足不出户,成帝还派遣了六位官婢侍候曹宫。
赵飞燕当上皇后已经有好几年了,一直住在最为尊贵的昭阳殿,而赵昭仪住在班婕妤以前居住的增成殿,姊妹俩虽然都在后宫,却不再住在一起了。赵氏姊妹对淳于长一直怀有感恩之情,不仅感恩淳于长把飞燕引荐给了天子,让她俩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而且两人得到贵位以后,天子的行踪,朝廷的动向,都离不开淳于长的通风报信。赵氏的族人,也通过淳于长的安排,一个个被安插在朝中。
淳于长对赵氏双姝,尤其是赵昭仪的美艳一直念念不忘,但碍于天子至尊,他不敢招惹赵皇后,只敢在无人的时候,悄悄地和赵昭仪眉来眼去,打情骂俏。淳于长知道自己既爱财又贪色,但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欲念,于是偷偷地来到了增成殿。赵昭仪正在殿中饮着闷酒,暗自生气。接到宦官来报,说淳于长求见,赵昭仪娇声说道:“叫他进来。”
淳于长哈着腰勾着头,小心翼翼地走进殿中。一抬头,看见赵昭仪穿着薄纱透装,双颊微红,双眼蒙眬,似笑非笑,自己不觉骨头都酥了半截。他低声说道:“卫尉淳于长求见昭仪。”
赵昭仪挥了挥手,示意殿中的宦官和女官退出,然后娇声笑道:“哟,子鸿君今天怎么变得这么拘谨?”
淳于长红着脸,小声说道:“昭仪,你太美啦。”
“昭仪美吗?有皇后姐姐美吗?”
“呵呵……”淳于长嗫嚅着不敢多说。
“什么呵呵,妾倒是问你!”她见淳于长的俊脸有些不自在,“扑哧”一声笑道:“看把你吓成这样子,还是当今天子的大红人呢。过来,陪昭仪我喝两樽。”
淳于长乖乖地走上前去,坐在几案旁边。几案上,摆放着一壶美酒,几盘宫廷美味,赵昭仪亲自为他斟上一樽美酒,两人相视一笑,对饮而尽。
“唉……”赵昭仪微微叹息了一声,问道:“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淳于长望着赵昭仪一双勾魂的美目,不觉呆了,竟忘了回答。
赵昭仪笑道:“子鸿君,平时看你为人乖巧,聪明伶俐,今天怎么成了呆瓜?”
淳于长完全被赵昭仪的媚术所吸引,浑身酥软,恨不得投入美人怀抱,喃喃地说道:“怪不得天子对你如此痴迷,呵呵。”
赵昭仪一听到“天子”两字,冷哼了一声,说道:“天子就在后宫……”她见淳于长大吃一惊,幽幽地说道:“天子此时正在昭阳殿,和皇后姐姐在一起呢。”
淳于长已经清醒了一半,赶紧问道:“万一天子来了,上天无门,入地无路,我该怎么办呀?”
“在昭仪这里,还怕什么,增成殿有的是地方让你躲藏。”她见淳于长定下神来,又举樽对饮起来。过了一会儿,赵昭仪说道:“不怕你笑话,皇上进了这后宫,只许他见皇后和我,其他嫔妃、宫女都不许见。”见淳于长点了点头,又道:“这段时间,昭仪我也有不开心的时候。尽管皇后是我亲姐,但每次皇上到昭阳殿,我心里还是有些吃醋。”
“你和皇后姐妹情深,这又何必。”
“我知道这个道理,但你也有所不知。姐姐是舞艺超群,昭仪我是以修习媚术为主,我的媚术已达至高境界,已经离不得男欢女爱之情。皇上被我这媚术吸引,也难以自拔。但有时候皇上因朝政缠身,也少于光顾后宫。没有了男人,我这身体也很难受,只有饮酒作乐,以此消遣。”
“啊,既然媚术有伤身体,可否不再修习呢?”
“不能!”赵昭仪摇了摇头,说道:“一旦修习了媚术,就只能终生坚持下来。而且你有所不知,皇上喜欢皇后姐姐是发自内心的爱恋,而喜欢上昭仪我,是因为媚术诱发出来的肉体的欲念。我要是中止修习,后果可想而知。”
“哦,原来如此……”淳于长听到这里,心中也有些恍然大悟,知道了天子为何有些害怕赵昭仪的原因。
“还有一个秘密也告诉你吧。凡是精心修习过媚术的女人,身体内部都会发生变化,一辈子再也难以生育子嗣。”她见淳于长惊讶万分,叹道:“这也是我们姐妹入宫六七年了,至今都没有怀上子嗣的原因。唉……我赵氏姐妹享尽人间荣华富贵,却不能为人之母,永无天伦之乐呀!”
“难道皇后姐姐也修习过媚术?”
赵昭仪点了点头,说道:“是呀,姐姐虽然修习得不多,也没能为皇上怀上子嗣,这是最令我心痛的地方。不能为皇上延续血脉,我们姐妹的贵位终究难保呀。”她又想起来了什么,忽然问道:“你知道最近一段日子里,皇上都到哪里去了?”
“一直在未央宫中呀……”
赵昭仪冷笑了一声,说道:“皇上以前每天都要来后宫,最近一年来得越来越少了。我原来也以为皇上待在宫中处理朝政,结果发现另有隐情呢。”淳于长有些不知所措,赵昭仪又道:“后来皇上禁不住我媚术诱惑,才从实招来,果然是他已经有了新欢。”赵昭仪不禁躺在淳于长怀中,嘤嘤地抽泣起来。
淳于长说道:“这天下女人都是天子的,这不奇怪吧。”
“放肆!咱就是不让皇上和其他女人来往,结果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诺言。哼,他看上后宫的一个女官,我现在不想发难,看他们能够玩儿出什么名堂来!”听了这消息,淳于长十分吃惊,半天作声不得。
“听说那女官的肚子还挺了起来……”赵昭仪眼中露出可怕的光芒。
“那可怎么办才好?”
赵昭仪咬牙切齿地说道:“怎么办?必须做掉!”她使劲地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望着淳于长有些害怕的神色,又道:“凡是和我昭仪过不去的,都必须得死!皇上也得听从我的命令!”见淳于长吓得脸色发白,赵昭仪转而指着他的俊脸,笑道:“子鸿君,今天你什么秘密都知道了,你也明白一旦我们终止修习,就将不再得到皇上的宠爱。你过来,昭仪我让你尝尝什么叫媚术,什么叫女人,哈哈哈哈!”说罢,借着酒劲,一把将淳于长揽入怀中。
淳于长有些害怕,半推半就地说道:“昭仪妹妹,我还是怕……”
“怕什么怕!只许你们男人放火,就不让咱们女人点灯么?昭仪今天就要和你点点灯。”说罢,借着酒劲,抱着淳于长倒在了床上,两人在御床上滚成一团。云收雨毕,淳于长快乐无比,可心中仍然有些后怕,对赵昭仪说道:“昭仪的秘密,我淳于长一定守口如瓶。小弟为昭仪想了个主意,可以保得长久安全。”
“有何良策,子鸿尽管说来听听。”
淳于长说道:“依小弟之见,可以在增成殿安排一些男女仆人。”他见赵昭仪有些困惑,又道:“昭仪身份尊贵,不能由一般的宦官和宫女来伺候,可以在宫外寻找可靠的人进入后宫,专门伺候昭仪。”
“哦,这难度很大呀,宫外的人怎可随便进来?”
淳于长俊脸一扬,拍了拍胸口,笑道:“这个好办,当年天子微服出行,还不是我去安排办妥的。找来的女仆一定要美丽,才配得上当你昭仪的丫鬟。选定的守卫一定要模样长得俊朗,身体又要十分健壮,不仅武艺高超,还会驾驶车马,由他们专门守卫大殿,其他人进入增成殿必须经过你昭仪的同意。”
赵昭仪大喜,说道:“好!你就去好好办妥此事,我赵氏姊妹不会亏待你的。”
淳于长眼珠子转了转,又道:“昭仪,小弟有一事想请你帮忙呢。”赵昭仪问是什么事,他说道:“你们有你们的苦恼,我虽然身为卫尉,也有我的苦恼呀。”
“你已经位列朝廷的九卿命官,还不知足。”赵昭仪笑道。
“男人吗,对功名利禄永远都要追求。昭仪有所不知,官职是可以变动的,但得到尊贵的侯位才是终生的,而且可以世代继承下去呢。你看皇室的外家,都有了诸侯的贵位,唯独小弟只是一个小小的关内侯,叫我情何以堪呀!”
赵昭仪娇声笑道:“这有何难,目前你已经是天子的大红人,我姐妹在天子面前再为你美言美言,自然会水到渠成。”
“好,咱们一言为定!”淳于长叩首道谢,嬉皮笑脸地说了一会儿私情话,悄悄离开了后宫。
后宫女史曹宫的肚子渐渐隆起,还是被身边最亲近的人发现了,一位是她的母亲曹晓。曹晓在后宫当婢女,知道后不觉大吃一惊,忙问女儿是怎么回事。曹宫不得已,只好实话实说:“女儿没有和他人胡来,是因得到皇上幸御而有了身孕。”说罢,将那天晚上的事讲了一遍。曹晓听罢,心里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女儿怀上龙子;忧的是如何面对赵皇后,而且赵昭仪忌妒成性,恐怕不能相容。
另一位知道真相的,是曹宫最好的朋友道房。且说元帝朝以来,后宫的佳丽已经上万,平时能够得到天子幸御的最多几十个人,其他的宫女只好自己解决生理需求,有的宫女和宦官结成对子,还有的宫女忍受不了终身的寂寞,和性情相合的其他宫女暗中结成对子,起居饮食相互照顾,感情相依,被称为“对食”,她们在后宫中聊以慰藉,以此度过终身。曹宫和道房同病相怜,已经成为“对食”的恋人。曹晓当然知道女儿曹宫和美婢道房的亲密关系,于是立即找到道房,商量对策。
道房说道:“母亲大人,小女子已经知道这事了,确实非同小可呀!”见曹晓十分焦急,又道:“皇宫里是天子说了算,但后宫的主人是昭仪。我随侍于皇后和昭仪,知道她二人的秉性。皇后温婉顺从,能够容人,可是昭仪为人刻薄,不让天子接触其他女人,皇后和昭仪都没有得到子嗣,对怀上天子龙脉的事一直没有死心。因此,这事让昭仪知道了,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这女儿命真苦呀,从小无父,跟着我姓曹,今后可怎么办才好?”
“如果能够偷偷生下孩子,这孩子又是个男儿,昭仪恐怕不会善罢甘休。”道房叹了口气,又道:“唉,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假如生下了男儿,皇后和昭仪能够亲自供养起来,视同己出,以后也会得到好报。这样一来,曹姐姐也会升为尊贵的嫔妃,你我都会有出头之日了。”
两人商量了一阵,最后决定由道房把事情悄悄透露给昭仪。
赵昭仪听完道房的叙述,心中极为震怒,她已经察觉到曹宫的腹部有了异常,倒不是恨曹宫,而是愤恨天子不遵守承诺,背着皇后和她在后宫沾花草。她面不改色,对道房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诉曹宫,让她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道房正待离开,赵昭仪又叮咛道:“此事不再让宫中其他人知道,直到生产后再说吧。”
道房忐忑不安地离开了增成殿,找到曹晓,把情况相告,然后说道:“昭仪让她生下孩子,可能想看看到底是男儿还是女子吧。”
曹晓泪眼蒙眬地说道:“也只有如此了。咱们地位卑贱,只得听天由命。但愿吾女生下孩子后,能够让天子知道结果。”
道房哽咽着答应道:“只要我在,就一定设法把情况告诉天子。”
从这以后,曹宫果然待在云光殿中,不再行走于后宫其他地方,赵昭仪命令心腹宦官秘密监视曹宫的行踪。道房也多了个心眼,把这事偷偷告诉了关系较好的宦官王舜等人,嘱咐他们如果生下的是皇子,一定要让天子知道。
盛夏之夜,掖庭的云光殿,曹宫已经在这里偷偷住了好几个月了,成帝乘辇来到这里,在云光殿悄悄下了车,掀帘进入殿中。曹宫在内室听到宦官来报,说天子驾到,急忙走了出来,挺着肚子投入成帝的怀中。成帝爱惜地抚了抚曹宫的后背,心中感慨不已,又问了问旁边的太医,太医奏报说胎儿一切正常,从脉象上看可能是男儿。成帝大喜,抚着曹宫凸起的腹部,说了许多亲热的话,又匆匆离开了云光殿。
曹宫在云光殿的几个月中,有六位侍婢照顾,母亲曹晓和道房也经常前来探望。曹宫还是有些担心,对道房说道:“这事你已经告诉了昭仪,她虽然没有阻拦,但也从来没有来看过,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呢。”
道房说道:“姐姐,我倒是觉得天子图一时之欢,此时也不露面了,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曹宫叹了口气,说道:“天子相召,我们这些后宫女人谁敢违抗旨意?事已如此,只得听天由命了。只是这可怜的孩子……”眼泪已经滴落于两颊。
“姐姐,你要是有什么不测,我也不想活了。”道房为曹宫揩去眼泪,伤心地说道。
很快就到了十月,曹宫腹痛难忍,眼看快要生产了,宦官急忙密报天子。成帝不敢让赵昭仪知道,安排将曹宫抬进掖庭的牛官令舍。曹宫见安排在牛官令舍分娩,知道情况不妙,因天子的后嗣应在宫中的馆舍分娩。
六位官婢也来到牛官令舍伺候曹宫,她们都知道曹宫怀上的是皇上的血脉,平时和她相处极好,甚至以姐妹相称。分娩这天,掖庭狱丞籍武被派来守候在门口,官婢们陪着曹宫。曹宫见天子没有来到现场,心中有些悲伤,一直在偷偷流泪,众官婢安慰着说道:“姐姐,皇上只要看到姐姐生下男儿,自然就会重视的。”
曹宫忍着分娩的痛苦,终于生下一男。曹宫把孩子抱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见这婴儿额前长着一绺黑发,与元帝的画像极为相似,不禁惊喜交加,泪流满面。众官婢传抱着男婴,忙碌不停。正在这时,室外有人敲门,中黄门宦官田客和王舜准备进屋。田客是宫中的大宦官,这几年来,后宫的宦官大都听命于赵昭仪,田客从赵昭仪那里得到了不少的赏赐,在后宫十分跋扈。田客手中拿着一个盒子,正要闯进牛官令舍,守在门口的籍武连忙予以阻止。田客高声说道:“籍狱丞,我等有天子诏书在此,奉命行事。”
籍武知道田客常常受赵昭仪的差遣,于是坚持要验看诏书。田客当着籍武的面,打开了一个绿色方底丝缯裹着的盒子,里面果然盛着一份诏书。籍武拿起诏书一看,上面盖有成帝的朱红玉玺。田客对籍武说道:“我奉旨前来,安置牛官令舍中新生婴儿以及侍婢六人,诏令写明要将她们安排在暴室的狱中。”暴室是掖庭中织作染练的场所,常常暴晒宫中的纺织物品,故此得名。历朝宫中妇人得病,或皇后、贵人犯了过失,也被囚于暴室。
籍武感到事情有些不同寻常,问道:“田公公知道曹宫怀的是谁的孩子吗?”
“我只是奉旨办事,不管这婴儿是男是女,咱们这些太监也没有必要过问那是谁的孩子。”
籍武只得遵命,走进室中,对曹宫耳语了几句。曹宫听说是天子的御旨,泣不成声,对籍武说道:“籍狱丞,你知道这是谁的儿子吗?请将妾的胎衣好好保存起来吧。”
籍武叹了口气,他对曹宫十分同情,心知这宫闱秘事十分棘手,一不小心就要丢了性命,现在圣旨已下,谁敢违抗呢?他将哭闹不已的婴儿从曹宫的手中抱了过来,交给了宦官王舜,和六个侍婢跟着王舜一起,把婴儿送入掖庭中的暴室。众侍婢对刚出生的皇子十分关照,她们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天子亲自前来看望孩子。
三天过去了,宦官田客又来到掖庭的牛官令舍,将一份密封的诏书交给籍武看了看,有些不耐烦地问道:“籍狱丞,那婴儿死了没有?诏书上是怎样说的?”
籍武见诏书上命令将婴儿和在场的官婢统统杀死,不禁大惊失色,回答说:“田公公,婴儿还在狱中,由王舜照看,尚未死去。”田客听说后,来到暴室看了看,过了一会儿又回到牛官令舍,厉声指责道:“皇上和赵昭仪十分生气,为何还不杀死此儿?”
籍武连忙叩头,哭泣着说:“田公公,不杀此儿,我自知当死;但如错杀此儿,我也会死啊,而且谁也脱不了干系!”
田客一听这话,也觉得关系重大,态度稍有收敛,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向上交代?”
“如今皇上可能还不知详情。我想上个封事,请公公代我上奏皇上。但这事千万不能让赵昭仪知道。”田客点了点头。籍武撕下衣襟,咬破手指,用鲜血在衣襟上面匆匆写了数笔:“陛下尚无继嗣,有子不分贵贱,万请留意!”写罢,立即将血书交给田客,要他密奏天子。
田客离开后没过多久,忽然又去而复返,脸色和缓了许多,低声对籍武说道:“籍狱丞,天子嘱咐说:今夜漏上五刻,你将婴儿交给中黄门王舜,要他带到东交掖门那里与人会面。我这里有天子的手记为证。”
籍武问道:“田公公,陛下见到我的写的文字后,是何表情?”
田客沉吟了一下,回答说:“陛下瞪着眼睛十分惊讶,愣了好一阵子。”籍武听了这话,觉得成帝这才知道曹宫生下皇子的真相,于是按照田客的吩咐,命令宦官王舜将婴儿秘密带往东交掖门处,并为婴儿挑选了一位名叫张弃的乳母。王舜对张弃说道:“请乳母好好养育这个孩子,将来定会有厚报。但目前切勿泄露此事!”可怜的皇子出生已经好几天了,这时才得到安置,籍武暗自庆幸天子有了血脉。
不料又过了三天,宦官田客和前几次一样,带着一个绿箧子来到掖庭的暴室。田客的脸色又转为冷峻,他将箧子打开,取出一个便条交给籍武。籍武接过一看,上面是成帝的亲笔:“籍武:将箧中之物及文字交给狱中妇人,并亲自监督妇人饮下。”籍武打开小绿箧一看,里面盛有包裹着的药丸两个,另有一张薄薄的小纸,纸上是天子用朱笔写下的亲笔:“伟能:饮下此药,原因你自己清楚!”伟能是曹宫的小名。籍武心想,皇上已经知道曹宫所生是皇子,竟还反反复复,要杀死曹宫,只可能是皇上听命于赵昭仪,才会有如此举动。籍武无奈,只得遵命,把两枚药丸和纸条交给了曹宫。
曹宫在狱中度日如年,开始还怀有一丝希望,后来渐渐变成了绝望,此时见到成帝的亲笔后,反而异常冷静,对籍武说道:“籍狱丞,果然是这样的结局。赵氏姐妹无非想得到天下的专宠罢了……籍狱丞,请你千万要记住:妾生下的皇子是男孩,额前长有壮发,和他的祖父孝元皇帝完全一样。如今这苦命的孩子在哪里啊?”
“只怕是天意如此了,我也尽了力了,无法救你出狱。”籍武叹道,他心中对眼前这位苦命女人十分同情,更惋惜天子再一次断了血脉。
曹宫含泪说道:“妾不过区区贱命一条,生死无足轻重,但有什么办法能救救皇上的血脉呀?”她已经对自己的生命无所畏惧了,只是担心自己的孩子,自言自语地说道:“籍狱丞,请你千万想想办法,将来恐怕只有让长乐宫的皇太后知道真相,才能救得皇上的血脉呀!”
这时,宦官田客把狱中的六位侍婢全部带到曹宫的房间,对她们说道:“赵昭仪有话:你们没有什么过错,但最好甘愿选择自杀,否则只能终生待在狱中,一走到外面就将被处死。”众官婢围在曹宫身边抱头痛哭。
曹宫伤心地说道:“姐妹们,是我害了你们啊!”
众侍婢说道:“咱们姐妹相处了半年多时间,情同手足,生死同命。姐姐活不成,咱们几个也不愿再活下去了。”
此时,道房赶到了这里,不顾籍武的劝阻,冲了上去抱住曹宫,说道:“姐姐,你不要死!你要去死,妹妹我也不想活了!”
曹宫惨笑着说道:“妹妹,你还不能死呀。皇上可能还不知道真相,受到昭仪的威逼才会这样做。我那苦命的孩子还在,将来找到机会,你一定要把真相告诉天子!”说罢,把两枚药丸猛然吞入腹中,众侍婢惊叫着前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了。不一会儿工夫,曹宫香消玉殒。道房抱着曹宫的遗体,伤心恸哭。
田客催促说道:“你们几个贱婢,到底是死是活,快些拿个主意!”众侍婢目睹曹宫自杀身亡,昂然说道:“我们姐妹宁愿自杀,也不做他人刀下鬼。”说罢,众人均自缢身亡。
狱丞籍武在旁边亲眼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女人都悲惨地死去,被眼前的惨状震惊了,但他不敢露出声色,否则自己的生命也将不保,但他对道房说道:“你是皇后和昭仪身边的婢子,这事你就当没有看到,赶紧回去吧。”道房乘着一片混乱,匆忙离开了这里。
从这以后,籍武每天都要抽出点时间,偷偷来到掖庭东边的一处小房间,那里住着乳母张弃和曹宫所生的婴儿。看着吃奶的婴儿,籍武担心说不定哪天又会遭遇不测,他想起曹宫的嘱托,自己却又无法走出掖庭前往长乐宫面呈皇太后,最后终于想起一个人可以相托,这人便是掖庭令吾丘尊。
这吾丘尊专门管理后宫掖庭,平时和籍武关系较好。籍武找到吾丘尊后,把曹宫生下皇子后又被逼自杀的事告诉了他,要他想想办法。吾丘尊听了叙述,叹道:“唉!如今掖庭丞吏以下的人,都已经和赵昭仪沆瀣一气了,没有人可以相托。我有些大实话也只敢讲给你听听……我吾丘尊一生都没有后人,什么都无所谓了,但籍武你还有自己的儿子要顾及。再说,咱们人微言轻,即便告诉了长乐宫皇太后,她能相信吗?一旦无人相信,便是死罪一条。朝廷从来就是轻贱族人,一人有罪,九族当诛,谁敢去说实话呢?”他见籍武沉默无语,又道:“这些年来,掖庭中发生了许许多多奇怪的事情,只要有谁受到皇上的宠幸而生子,就活不出来。你遇到的曹女史还已经生下孩子来了,我亲眼看见被强迫饮药堕胎的宫女更是无数。可能是我见得太多了,你以后见多了,也就会习惯了。”
“唉,没想到这后宫也是暗无天日的地方呀!皇上即位许久了,至今没有皇嗣,难道老天爷将亡了大汉吗?”籍武叹息着说,他也为大汉的未来担心。
皇子生下来第十一天,籍武又一次来到东交掖门外看望皇子,却只看到乳母张弃一人坐在室中发呆。籍武问了问孩子的行踪,才知道是后宫宫长李南手持诏书,将婴儿抱走了。从此以后,成帝和曹宫生的这个皇子不知所终,杳无音信,而且这事在宫中再也无人问津。曹宫母子的遭遇,确实是赵昭仪作的怪。曹宫被安排在掖庭云光殿时,就已经受到赵昭仪的心腹宦官的监视。曹宫临产时,赵昭仪得知生下的是皇子,当时也有些犹豫,既想把这个孩子护养起来,又对自己怀上皇子始终没有死心,于是对成帝说曹宫与宫外的人偷情,生了个女儿,要成帝下旨诛杀。成帝有口难言,又听说是女儿,只好亲自写下了诏令,当着赵昭仪的面让宦官田客带给籍武。几天以后,田客带回籍武衣襟上写下的血书呈上,成帝才知道是个男儿,于是命令田客秘密做了安排,满以为可以将皇嗣保住。谁知这婴儿的行踪还是被赵昭仪查出,派遣后宫宫长李南将婴儿接走。
成帝知道结果后,欲哭无泪,有口难言,痛在心中。
元延元年十二月初,此时已是公元前11年初,大司马卫将军王商辅政四年了,感觉身体越来越差,于是向成帝上了个奏书,呈请辞去大司马辅政的职位。成帝未予同意,并于十二月二日提拔王商为大司马大将军,增封两千户,赐钱百万。
十多天后,大司马府第哀乐阵阵,辅政王商薨亡了。成帝对王商的去世还是感到有些突然,赠予王商谥号“景成”。王商生有王况和王邑两子,长子王况继承了成都侯侯位。王商在位不过四五年时间,王太后的八位兄弟中,已有王凤、王崇、王曼、王谭以及王商先后作古,只剩下王根、王立和幼弟王逢时三人在世。成帝本来想选皇后赵氏的外家族人来辅政,又觉得赵氏出身微贱,并且尚未生子,恐怕难以服众,朝中又没有其他更合适的大臣堪当重任。他东选西挑,还是觉得只有王氏外家的人放心。王商排行第五,往下便是红阳侯王立,可是王立生活奢侈,目无国法,府中养的宾客常常给官府招惹是非。曲阳侯王根排行第七,倒没有什么太出格的问题,可是体弱多病。排行第八的舅父王逢时年纪尚轻,无法辅政。王氏诸侯的晚辈中,唯有王莽和淳于长在朝廷中的口碑不错,可以辅政,但二人也很年轻,资历浅了一些。
成帝和太后王政君商量了一下,终于还是挑选了王太后的七弟曲阳侯王根接替辅政,被拜任大司马票骑将军。
诸事安排停当,成帝来到后宫昭阳殿。后宫八殿中,昭阳殿最为宏伟华丽。过去许皇后住在这里时,殿中的装饰虽然富贵,但还有些雅气。赵皇后搬进昭阳殿后,重新大动土木,将宫殿大大整修了一番,风格极尽皇家的富贵。中庭全部施以朱红色,上部涂以彩漆,门窗用黄铜裹住两头,再涂上一层黄金。殿门垂饰珍珠,微风袭来,珠玉叮当作响。曲回的殿梁上,悬放着黄金制成的大缸,缸中放置着蓝田出产的一块巨大的玉璧,再饰以明亮的珍珠子、翠鸟的羽毛,每到夜晚,那玉璧和珠子散发着淡淡的青辉。殿室中又用香椒、兰花调和成名贵的涂料涂抹四壁,入室后顿感香气袭人。梁椽上雕刻的龙蛇萦绕柱上,鳞甲分明,令人有惊悸之感。昭阳殿中的华丽富贵,远远超过了汉朝近两百年来任何一位皇后的宫殿。
昭阳殿的重建,体现出成帝对飞燕的爱心,当然成帝更希望她能为皇室增添血脉,谁知五六年过去了,皇后仍然无子,成帝渐渐有些失望,再加上赵昭仪妩媚妖娆的身姿对成帝有着无穷的吸引力,成帝将那份浓情蜜意,渐渐转到赵昭仪的身上。此时,赵昭仪听说天子驾到,也来到了昭阳殿恭候。
赵昭仪逼死了生下皇子的曹宫,是想自己为成帝怀上龙子,但不知用了多少秘方也没有如愿,心中也有些着急,对成帝说道:“皇上,臣妾至今无福怀孕,应当不是臣妾的原因,恐怕是神灵没有保佑刘氏吧!”
成帝觉得有些道理,说道:“咱们不妨就去郊外的甘泉苑走走,祈祷神灵赐予子嗣。”甘泉苑原先是秦朝的离宫——离光宫,高大而壮观,后来武帝又增修了通开、高光、迎风三宫。甘泉苑近处有洪崖、储胥、弩怯等众多宫观;远处还有石关、封峦、枝鹊、露寒、棠梨、师得等宫观,风光奇绝而瑰丽,规模宏大而壮丽,超过了夏商周三代的宫苑。
赵昭仪听得十分神往,娇声说道:“皇上,臣妾在后宫也待得太久了,为何不早些带臣妾去看看呢?”
“你不提起向神灵求子的事,朕一时还想不起来呢。这甘泉苑中有座泰畤,是大汉天子祭祀天帝的地方,加上在京城北郊祭祀后土神,合称为郊祀。皇室如要求子,首先要向皇天后土举行郊祀仪式才行。”赵昭仪闻罢大喜,催促成帝早日出行。
京城中热闹非凡,皇宫中出动了九九八十一辆豪华的车驾,向京城南郊的甘泉苑进发。赵昭仪和成帝坐在异常华贵的天子法驾上,朝廷的太仆官亲自执辔,驾驭着六匹健马,前面还有公卿大臣的车驾以及全身披挂铠甲的将士引路开道。大司马辅政王根乘坐在三马一乘的骖乘车驾上跟随于后。后面的车驾上,长长的仪仗队伍举着五色旌旗迎风招展,尾车上悬挂着豹尾。出行队伍气势非凡,把长安城的市民看得目瞪口呆。
扬雄和刘歆也跻身于浩浩荡荡的出行队伍中。皇家苑林一般人是去不了的,但扬雄和刘歆的身份有所不同。自从献上《羽猎赋》以后,扬雄的才华受到天子的赏识,天子每次重大出行都要带上扬雄,希望他能够为天子写出超越司马相如的鸿篇大作。刘歆在经学上的造诣一直深得天子的赏识,此时已跟着父亲刘向在皇家书库天禄阁校书,研读宫中所藏秘典,这次随行观赏郊外苑林,正好可以印证文献所载内容。
庞大的队伍向甘泉苑进发,浩大的气势令扬雄和刘歆两人叹为观止。扬雄对刘歆说道:“上次跟随天子到郊外巡猎,也没有如此庞大的车驾仪仗。”
刘歆说道:“这次郊祀,可能是本朝最为隆重的皇家出行了,我以前也没有见到过如此令人震撼的出行规模。”
“这些年国库损耗很大,甘泉苑却修建得如此奢华,民间百姓的生活又十分艰难,天子难道不清楚情况吗?真想上书劝谏一番。”
“子云兄,甘泉苑早已建成,现在劝谏为时已晚。不如依照君平先生所说,正好利用自己能够待在天子身边的机会,写一些优美的辞赋,把劝谏的含意融入其中,让天子能够省悟,以挽救汉运。”
“子骏兄所言甚是。”于是,扬雄一路上处处留心风景名胜,斟酌着各种文辞。
天子和赵昭仪的车马进入了甘泉苑,沿途都是优美的景致和宏丽的建筑,奇花异木、珍禽怪兽随处可见。扬雄只觉得宏大而又华丽的皇苑,犹如天帝居住的紫宫。苑中有一座圜丘建筑,由汉武帝所造,形状就像太阳一般,暗合《周易》中的阳位。圜丘里面又建了一座太乙神祠,太乙又称太一、泰一,指宇宙万物的本原,天之贵神。天地设君臣父子,立阴阳,都由太乙推演而来。成帝偕赵昭仪下了车,在室内沐浴更衣后,扶着赵昭仪的娇躯,双双在神位面前跪下,口中虔诚地念着祷词,祈求太乙神赐予汉家子嗣,心中极为虔诚。
群臣也跟随着跪在太乙神位前,共同祈求天帝的恩赐。扬雄也在跪拜的队列之中,他暗自心想:如果朝政公平,天下太平,大汉天子积下大德,上天自然会赐给子嗣,何苦要来叩拜上天的神赐,而不去革除朝廷的时弊呢?
仪式完成后,君臣的队伍回到京城。扬雄浮想联翩,文思泉涌,心潮起伏,不能自已,于是一气呵成,写成一篇气势磅礴的《甘泉赋》,文辞又比《羽猎赋》更为华丽,描写的场面更为壮观。《甘泉赋》很快呈献天子,成帝展开一看,心中大为高兴,不断地为赵昭仪讲解辞义,盛赞着说:“子云君的辞藻如此华丽,朕看这赋文又精进了。”其中一段赋文写道:
靡薜荔而为席兮,折琼枝以为芳,
吸青云之流瑕兮,饮若木之露英,
集乎礼神之囿,登乎颂祇之堂……
想西王母欣然而上寿兮,屏玉女而却伏妃。
玉女无所眺其清庐兮,伏妃曾不得施其蛾眉。
方摹道德之精刚兮,侔神明而与之为资。
文中的“屏玉女,却伏妃”,本来是暗含劝诫赵昭仪祭祀求子的事,成帝却没有看出讽劝的意思,这让扬雄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