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了父亲，母亲半疯。
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我追逐爱情，换来的却是遍体鳞伤，还伤害了爱我的人。
我翻看我的人生，黑暗是唯一的主题。
我翻看若彤的照片，回味我们俩在同锣鼓巷里的欢乐，回忆我们在雾灵山的誓言。
翻看的照片越多，感受到的热度越少。
爱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痛恨爱，痛恨努力和尝试……
我来到正太酒吧，来到柜台前点酒喝，酒保对我摇了摇头。
几次醉酒经历把我送上了他们的黑名单。我激烈地争吵，直到一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
这个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说：“兄弟，只给你三杯酒。喝完后，请安静离开。”
“我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对他喊。
“那我只能请你出去了。”
“你敢——”
一个秃头壮汉抓住了我的胳膊。这个鸟人比我矮一头，但块头比我大一倍。
他的手像铁钳子一样夹住了我，我动弹不得。
“——放下他。”一个女人的声音干涉进来，“他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胳膊上的力道消失了。
又是她！
陆鸥走路的样子像模特。她戴着一顶夸张的宽檐帽，罩住了整个身体。
她说：“你们听着，我要跟他喝几杯。”
说话时，她像一道黑影压了过来。
靠近我后，黑影融入我的身体。
陆鸥摘下帽子，露出了染成粉色的头发。
她挽住我的胳膊，像是变成了一个乖巧的猫咪。
“辛晖今天不开心，我要好好陪他。你们好好准备。”她用命令的语气告诉中年男子。
壮汉马上闪开了。中年男子更夸张，脸上的嫌恶立即变成恶心的讨好。
他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笑容，全无尊严。
“当然当然。”他大声招呼调酒师，“龙子，赶紧把特奇拉、多德拿出来——等等，还有半瓶羽生扑克也拿上来。我自己调。快点！”
为了一口酒，我只能任由她宰割。
四名服务员带着我们俩上了二楼。
我像个僵尸一样步入包间，又像个死尸一样躺在了沙发上。
“辛晖，为什么不开心呢？”陆鸥点燃了一支烟，坐在了我身旁，“小师妹把你给甩了？”
我陡然警觉：“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得比你想象的多。”她吞云吐雾地回答。
“你认识下面的老板吗？”我疑惑地问。
“老板？”陆鸥喷出一口烟，轻蔑地笑笑，“这是我的酒吧，我才是老板。他只是我的一条狗。”
我哼声道：“你有很多狗。”
陆鸥摁灭了烟，她的指甲上染成了血红色。她问道：“辛晖，你为什么称呼我为‘婊子’呢？”
“我从来没这样叫你。”
“你心里就是这样叫的。别骗我。”
陆鸥有点新鲜的，她能像我一样读取人心。
我的第一杯酒端了上来，是一杯血玛丽。
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因为你本来就是个婊子。”
喝完后，我躺在了沙发上。
“我哪里得罪你了吗？”陆鸥甜美地说。
她移过来，把我的头放在她的大腿上，手指摩挲我的头皮。
说实话，这种感觉很舒服。
“你没得罪我，”我发泄般地回答，“但你会把我推下悬崖。”
陆鸥咯咯笑了。
她喝了一口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酒，估计还是威士忌。
她说：“我爱你的直白。知道吗，没人敢这样说我。”
“我不是他们。我看透了你。”
“你看透我什么了？”
我没回答。
她递给我另外一杯酒，是一杯龙舌兰。
她把盐洒在了自己的锁骨上，像狐精一样诱惑般地看着我。
血玛丽让我上头，我心一横，凑在她的脖子上舔了个干净，然后对着酒杯一口闷了下去。
酒液里混合着女人的体香、喜马拉雅粉红盐的咸香、仙人掌的清香，真是一股奇怪的味道，让我飘飘然。
“你是一个婊子啊。”说完，我哈哈大笑。
陆鸥也娇笑不止。她的手攥成小拳头，假意捶我的胸口，责备道：“晖，你这个大坏蛋。”
“我是个大坏蛋。”我坐了起来。
我先是大笑，笑得像个疯子。
之后，眼泪毫无征兆地滴落。
五个心跳后，眼睛像开了口的堤坝，无论怎么用力，都阻挡不了泪水涌出。
“陆鸥，离我远点，我是个坏人，是个死人！”
我灌下第三杯酒，全然品不出滋味。
“我会杀死所有的爱……”
我捧着脸，像个男人一样哭泣，泪水顺着指缝流出。
陆鸥把我拥入怀中，柔声说：
“晖，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没人责备你。为了爱，你是无畏的，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大英雄，她在骗我吗？
我失去了蓝若彤和小师妹，我让心里的空虚和悔恨喷薄而出，让它们和酒精一起分解。
我哭着说：“有些东西消散不了，在我心上刻着呢。”
“时间会治愈一切的。”陆鸥在我耳边说，“黑暗不可怕，只要你学会驾驭它。”
驾驭它？我很怀疑。
太神奇了，陆鸥短短的几句话让归拢了我的魂魄。
之后，我不记得喝了多少杯。陆鸥也喝了很多，好像还不比我少。
我和她像少男少女一样吵闹。我们大哭，又大笑。
我们跳舞、飙歌。我记得给了她一个公主抱。她不服气，要做同样的动作。
于是，我仰到她的怀中。她瘦弱的胳膊承担不住我的重量，结果我们俩都摔倒了。
我们在地板上滚来滚去，哈哈大笑……
再后来，我不知道怎么回到了家。
不，不是我的家，是另外一个地方，可能是昌平的别墅，因为我恍惚看到带着移动梯子的书房。
家里好像没人，只看到了三四个保姆，陆鸥呵斥她们走开。
我们俩嘻嘻哈哈地，互相扶着上了二楼。还没进入房间，我们就已经****了。
陆鸥哈哈大笑，引着我上了她的床。
***
这是疯狂的一晚。
在**来临时，我意识到自己落入了陷阱，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