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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词话·手稿本·陆伍(1 / 1)


原文

贺黄公裳《皱水轩词筌》云:“张玉田《乐府指迷》②其调叶宫商、铺张藻绘抑亦可矣,至于风流蕴藉之事,真属茫茫。如啖官厨饭者,不知牲牢之外别有甘鲜也。”此语解颐。

注解

贺黄公裳:贺裳,字黄公,清代中期词论家。

②张玉田《乐府指迷》:此处应为误记,《乐府指迷》的作者是南宋沈义夫,张炎所作的词话应为《词源》。

译文

贺裳在《皱水轩词筌》中说:张炎的《乐府指迷》(当为《词源》)一书论及音律、修辞还略有可观,说到风流蕴藉之事,则显得无知无趣,好像吃惯了官家餐的人,不知道牛羊之外还有别的美味。这句话解得很有意思。

赏析

事实上,张炎的《词源》是一部很有影响的词论专著。上卷是音乐论,其论词音律尤为详赡;下卷为创作论,所论多为词的形式。他主张好词要意趣高远、雅正合律、意境清空,并以此作为论词的标准。但是他把辛弃疾、刘过的豪放词看作“非雅词”,则反映了他偏重形式的艺术观点。书中所论词的作法,包含着他个人的创作实践经验,某些论述甚至成为后人对宋词进行评论的根基。

刘熙载说:“乐,‘中正为雅,多哇为郑。’词乐章也,雅郑不辨,更何论焉?”他又说:“周美成词,或称其无美不备。

余谓论词莫先于品,美成词信富艳精工,只是当不得个‘贞’字,是以士大夫不肯学之。学之则不知终日意萦何处矣。”此处,刘熙载指明“不知终日意萦何处”的原因是情不中正,而这个“中正”就是他所谓的“品”。或许受其影响,王国维也选择美成为其雅郑划分的范例:“词之雅郑在神不在貌。永叔、少游虽作艳语,终有品格。方之美成,便有贵妇人与娼伎之别。”

这里,美成词因为没有品格,所以,也被王国维划入情之郑者一列。因此,刘王两家一致将词中情分为雅郑,而且划分的标准就是品格,这是他们理解词中情共通的地方。不同的是,刘熙载的雅郑之分在貌不在神。所谓“中正为雅,多哇为郑”引用的是扬雄在《法言·吾子》篇中的话。李轨的注释是:“中正者,宫商温雅也;多哇者,淫声繁越也。”所以,虽然刘熙载遂后又提出“论词莫先于品”,虽然词品含蕴有对神、对意的内在诉求,但是,刘熙载的雅郑标准中强调了许多形式上的含义却是明确的。

王国维则提出“词之雅郑,在神不在貌。”实际上是透过繁越的表象直指情的艺术灵性,所以,我们不能不承认他的见解比刘熙载要更为深刻。而且我们也不难预见他将为情在形式上的舒展给予更多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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