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太太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这混乱的场景,只有苏佑安这个惹事精还没搬出去的时候出现过。当时她还能把所有的原因都推在苏佑安身上,说她不祥,说她跟虞家八字不合。
可今日,苏佑安根本没来得及发挥。
下人们都在一旁看着,这可是府上二老爷跟二夫人打架,他们哪里敢拉架,都是惹不起的。
虞禛在一旁脸都黑了,他自己虽然说也不太靠谱,平日里有些花钱的小爱好,没有什么大本事也是坐吃山空的主,但是虞祈现在的行为实在是过于丢人了。好在是在府里,可又瞄了一眼明显在看戏的苏佑安,忍不住用手捏了捏鼻梁,长长叹气。
都是当祖父的人了,怎么能在自己儿媳妇面前做这样的事情!
“虞祈!你是疯了吗!还不快住手!”
虞禛想要上前一步,可在地上扭打的两个人像是耳朵被堵住了一样,根本听不到别人的劝阻,那齐氏一个扫堂腿,差点把虞禛也踢倒,吓得王夫人赶紧把自己夫君给拉了回来。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虞老太太立着眉毛,将拐杖狠狠地敲击在地上,自己一直十分偏爱这个小儿子。即使爵位是嫡长子继承,这么多年,因着长子虞禛一直没有嫡子出生,她一直处心积虑为着二房考虑,把虞德当做虞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
可偏偏是自己如此看重的二房,如此疼爱的小儿子和嫡孙儿,为何会成了这副样子啊!
虞老太太只觉得十分心酸,颤颤巍巍上前阻拦。结果刚靠近一步,虞祈正好抓着齐氏的头发在地上打滚,两人翻了两圈正好到虞老太太脚下,根本没有收力直接把虞老太太撞倒。
在苏佑安的角度,这三个人就跟打保龄球似的,那虞老太太骨碌碌就被撞翻了滚出去好远。等虞老太太躺地上没动静了,这一院子的人才炸开锅,一窝蜂的冲上去,虞禛和王夫人几乎是一个滑铲就跪到了虞老太太身边,几个丫鬟婆子手忙脚乱得想去扶。虞祈终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手上还抓着齐氏的头发,但是眼神逐渐清明。
只有苏佑安和虞徽站在原地,主要是这事情的走向让他俩措手不及,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众人七手八脚得把虞老太太抬到屋子里,苏佑安才招呼一旁也在看戏的容青。
“快去拿了侯爷的腰牌去请当值的太医来一趟。”
等太医拎着药箱子赶到时,众人都聚集在二房院子里的侧厢房,其中衣衫凌乱披头散发,臊眉耷眼站着的虞祈和齐氏尤为显眼。太医明显愣了一下,毕竟这两位鼻青脸肿的,虞祈脸上胳膊上都有血痕,还以为是要给这两个看病。
苏佑安上前。
“徐太医,深夜劳烦您前来,家中老太太如今昏迷不醒,您快些看看吧。”
苏佑安适时表现出满脸的焦急,一手还扶着自己的肚子,这武安侯夫人有了身孕的事情太医院是知道的,毕竟传了这么多次太医,连皇上都问过情况,太医院的人都对此十分上心。
等徐太医上前检查时,才发现这虞家老太太后脑勺肿了老大一个包,一看就是撞击所致,脚腕也扭伤了,脚踝的地方红肿一片。徐太医忍不住看了眼战损版的虞祈和齐氏,难不成,这三个人打架?
寻常人家都不会有的荒唐事,难不成今日在国公府被他撞见了?
“回国公爷,侯爷,侯夫人。老太太受外力所致,脑后有瘀血肿块,这才导致昏迷。老臣先开方子,需内外兼用,再辅以针灸。”
这太医是以虞徽的名义请来的,虞禛自然是没什么话好说,只是再三感谢,先让小厮带着太医去开方子,又让屋里的人都清出去,方便太医施针。
苏佑安上前,从袖口拿了个荷包,单独给了徐太医。
“徐太医多费心,老太太年岁大了,今日出了这种意外…唉……对了,父亲和嫡母也受了伤,劳烦您稍后帮忙医治。”
徐太医捏了捏并不鼓的荷包,他们最是喜欢出诊武安侯府,侯爷和夫人为人和善客气,最关键的是出手最是大方,这荷包里定是银票,比有些宫里的娘娘给的赏赐都多。
“老臣定当竭力,侯夫人放心。”
苏佑安满意得笑了笑,接着给一旁的半夏使了个眼色。
半夏心领神会,跟着徐太医一起出去,打发走了虞禛安排的小厮,亲自给徐太医看茶。顺便把今天晚上这虞国公府的热闹既委婉又生动得描述一遍,自然是不会忘记说自家夫人被国公府的下人所害,差点没了孩子。
这一晚上,徐太医不仅拿着赏银,这瓜也是吃得饱饱的,甚至最后给虞祈包扎伤口时,那眼神都不对了。
出了国公府的门就赶紧回太医院,这等八卦,他要好好跟老哥几个聊聊。
这事儿一直闹到了后半夜,苏佑安这个时候本就嗜睡,早就眼皮打架,只是戏要做足,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虞徽看得心疼,今晚这事儿本是要来给苏佑安讨个说法的,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什么,就闹得这么大,此时他也不好再提,只是一眼扫过跪在那边已经打瞌睡的绵绵和二乞,直接一个茶盏砸过去。
碎裂的声音让众人都一个激灵,苏佑安也马上挺直腰板,一副上课睡觉被老师抓住的样子,发现是虞徽搞出来的动静后又放松了回去。
“今日也晚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侄儿相信,伯父伯母会给我和佑安一个交代。这两个狼心狗肺的贼人……”
虞徽顿了顿。
“便留在国公府,想来伯父不会随便找个人顶罪糊弄侄儿的。”
说完,扶着面上憔悴,实则困得发懵的苏佑安起身。
等坐上了马车,苏佑安已经开始神游,在意识仍然飘忽时,听到虞徽叹气,语气十分惋惜。
“本想着学娘子那般尽情得闹上一闹,没想到还没发挥得出来…”
苏佑安只觉好笑,但实在太困,只黏黏糊糊回应。
“没发挥都打成一锅粥,若发挥了,这国公府的房顶都要被你掀了……”
“嘿嘿,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