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共一下午,祝晗夷包了八个叶儿粑。
其中六个进了自己的肚子。
小公主晃着小银铃,蹦到柳池盈跟前,“嫂嫂,你怎么还在包呀?”
柳池盈抿了个笑出来,“因为杳杳吃太多了,我得把你吃掉的补上呀。”
小脸登时皱成了个苦瓜,祝晗夷拈着衣角,颇为局促,“那我再去包两个。”
眼见着少女挂了脸,柳池盈连忙喊住她,往小路一指。
“正好妞妞下学回来,你去同她玩会儿吧。”
祝晗夷面上多云转晴,从怀中掏出一把叶子牌,欢天喜地地拉着小姑娘打叶子牌去了。
柳池盈正笑着,就听阿芸嫂声音传来。
“好好个姑娘,怎么瞧着不太灵光?”
将祝晗夷的遭遇模糊了细节说给人听后,柳池盈轻叹一声,“夫君只有这一个妹妹,便时常带在身边。”
莲翘笑得肩膀直抖。
小孩哥终究是错付了。
阿芸嫂面上也攀上一抹愁云,望向祝晗夷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
“可怜见儿的,小小年纪遭那等子罪。”
那边的妞妞也晃着两条胖胖短腿,小手好奇地拨弄祝晗夷发辫间的银铃。
“姐姐,你头发上为什么有铃铛?”
祝晗夷眉眼弯弯,“因为姐姐笨,容易迷路,有了铃铛他们就能找到我啦。”
闻言,阿芸嫂更怜爱祝晗夷了。
妞妞咧嘴,露出光秃秃的牙床,“我倒是觉得,姐姐带铃铛可漂亮了。”
少女从发辫间解下一串铃铛,仔细系在了妞妞麻花辫上。
“妞妞也好看。”
两人年岁差了约莫十岁,却难得的有共同话题。
阿芸嫂用袖口擦去了眼角的泪珠,“妞妞自打随我来了此处,就没有过玩伴。”
如今瞧她与祝晗夷打得火热,阿芸嫂也是心头滚烫。
夜深后,柳池盈便与祝晗夷歇在了一处。
小女子挑着盏油灯,仔细绣着一只绛紫色荷包。
先前那只小桃红荷包全然是由于她的恶趣味,堂堂不良司指挥使,系着一只那样式的荷包成何体统!
于是她又亲自披甲,绣了只鸳鸯荷包。
至少瞧着不那么打眼了。
正绣到一半,就听木窗传来一阵细微的敲击声。
力道不大,却在寂静的深夜分外清晰。
小女子被惊得打了个寒战,绣花针刺入指尖,泛起一团殷红。
“谁?”
又是窸窸窣窣的响动,木窗缓缓开了一条缝,露出双还泛着水色的桃花眸。
外头起了雾,湿气极重。
祝宴卿不知在外头站了多久。
发丝蜷曲着贴在光洁的额头上,一滴水珠顺着那高挺的眉骨落下,划过鼻尖的美人痣,最终滴在泛着嫣红的唇瓣。
柳池盈莫名想起了先前在太舒宗中,小徒孙救的一条淋雨小狗。
也是这样耷拉着眉眼,可怜兮兮地讨人怜爱。
“外头夜深露重,夫君快些进来。”
柳池盈挑下碎花布帘,遮住祝晗夷的视线。
揽住小狐狸遒劲的腰身时,她才发现他的皮肤冷的似冰。
祝宴卿的目光扫过桌前的绣绷,与她十指相扣,“在绣荷包?”
上头的鸳鸯纹样清晰可见,他微微抿唇,一副偷吃到蜜糖的孩童模样。
他家姌姌又给他绣荷包了。
瞧着祝宴卿明知故问,她也不拆穿他,“明日便绣好了。”
“莫要苦熬,身体最重要。”
她踮起脚尖,在祝宴卿唇瓣印上一吻。
正要撤离时,忽被人箍住腰身,缠上了那条柔软的舌。
帐中的祝晗夷还在沉睡,两人这般偷偷接吻,倒莫名生出几分禁忌的偷情感。
吻得难舍难分。
将那双细嫩的小手拢到掌心时,祝宴卿瞧见了柳池盈指尖泛出血色。
还未等小女子辩解,他便十分自然地捏着人指尖,含入唇瓣之中。
柔软的舌尖舔舐过细小的伤口,微微有些刺痛。
更多的却是痒。
指尖痒,心尖亦痒。
“夫君……”婉转的音色带了几分颤音。
待止住血后,柳池盈的耳珠上充盈的绯红,几欲滴落。
这小狐狸精又精进了!
“怎么了?”
祝宴卿今日并未束发,柔软的发丝打着卷蜷在肩头,清贵又多情。
“妾的手,已经无恙了。”
指尖带着几分眷恋从人唇瓣中抽离,带着这几份似有若无的晶莹。
柳池盈承认,这待遇前世今生,祝宴卿还是头一份。
正当柳池盈小脸涨红之际,就听碎花帘中传来“噗嗤”一声。
笑声很轻,显然在极力隐忍。
可这一切并未逃过祝宴卿的耳朵。
他三步并作两步,大手一挥,碎花帘应声而开。
露出里头裹着被子,眼睛瞪得溜圆的祝晗夷。
霞粉从头顶的百汇大穴一直蔓延至脚趾,柳池盈尴尬地做了九九八十一个假动作。
末了,小手一推,派出宸王殿下迎战。
“杳杳啊……”祝宴卿显然也有些慌神,半天没拟好措辞。
反倒是祝晗夷把头一蒙,翻滚似虾子。
“杳杳没看见嫂嫂抱二哥,也没看见二哥吃嫂嫂的手指!”
柳池盈默默掩面。
多好的一朵大岳花骨朵儿啊!长歪了!
宸王殿下赶忙解释:“姌姌手刺破了,我是在帮她止血。”
祝晗夷把头探出一个尖尖,“那你为什么要去吃嫂嫂的嘴?”
一时间,房中静可闻针。
候在房外的莲翘强行掐着手臂,逼迫自己别笑出声。
小公主,你知道的实在有点太多了。
祝宴卿硬着头皮开口:“姌姌嘴也破了……”
说实在的,柳池盈有些听不下去了。
届时昭贵妃收到这么一朵开歪了的大花苞,岂不是要把她从天南追杀到地北?!
没成想祝晗夷眸子晶晶亮,把寝裤往上一撩,露出一截白花花的小腿。
“正巧,我今日磕破了腿,二哥也帮我……”
话未说完,就被祝宴卿用手堵了回去。
他实在不想听见下半句话。
待柳池盈帮她上完药后,祝晗夷又困得点头似捣蒜。
祝宴卿忽的站起身来,凝神屏气,“有脚步声。”
那脚步声又轻又快,显然是有功夫傍身的。
他拿了剑飞身而出,与此同时,旁侧的砖房中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的妞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