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柳池盈重新复宠,宸王殿下对她的宠爱更甚于往日。
而她的胃口也随着心态一同好了起来,于是亲自提笔写了一大串食单,叮嘱莲翘按照这个方子进补。
后宅妇人为了孕间大多不爱吃太多荤腥油腻,这样固然有利于保持身材,可对腹中胎儿的发育影响极大。
这是祝宴卿第一个孩子,亦是大岳的第一位小皇孙,只要养好了他,便能母凭子贵,高枕无忧。
于是柳池盈便想着先把身材放在次位,一门心思扑在将养孩子上。
又养了小半个月后,她渐渐显怀了。
摸着隆起的小腹,柳池盈这才真切感受到自己确实有孕了。
原本纤瘦的腰身变得丰腴,祝宴卿对此却更是爱不释手,夜间都要揽着她的腰环在怀中。
美艳的小脸多了几分初为人母的慈爱,叫人移不开眼。
这天暑气正盛,柳池盈强忍着恶心用完了午膳,便倚在贵妃榻上靠着软垫浅眠起来。
刚打了个盹,外头就来了一个小丫鬟唤她:“柳庶妃,侧妃让您过去。”
莲翘有些不满,“侧妃明知主子您身子沉,还故意蹉磨您,真是过分。”
蹉磨肯定是有的,只是柳池盈总有一种来者不善的预感。
到了东风院外时,看到外头脸生的小厮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她给莲翘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会意,从腰封里摸出一块银锭塞入了小厮手中。
“一点小心意,”莲翘脸上的笑恰到好处,“不知大哥是哪家的?”
她给的银锭分量不俗,那小厮眉开眼笑地收了银子,这才压低了声音回道:
“咱是郑承宣使府上的人,今日大人来势汹汹,姑娘还是小心些吧。”
“多谢大哥。”
柳池盈不着痕迹地将针卷中的一根银针拆出,别在衣袖间,随即便同庭兰讲:“待会若院里乱作一团,你就去找元老将军过来。”
祝宴卿今日去宫中筹备宴席,并不在府,看来郑妙然确实是有备而来。
厅中,郑远意与郑妙然有说有笑地端坐在正座之上,见柳池盈施施然而来,那个细眉鼠目的男子面露淫邪,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来人的身段。
这身材,堪称绝世。
只一眼,郑远意便知晓自己妹妹确实是输了。
有这样的尤物在侧,也怪不得祝宴卿看不见郑妙然了。
“你就是柳庶妃?”
柳池盈垂眸称是,“见过郑承宣使。”
“听然儿说你会把脉,正巧我这几日身子不适,你来替我瞧瞧。”
莲翘眼角一抽,心说你也不去夜壶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一只耗子哪来的什么脉象。
“好。”
神色如常地应下,柳池盈拢起繁复的衣袖,正欲俯身时,郑远意尖锐的声音响起:“跪下把脉。”
莲翘:?
这人要是活得太闲了不如去找个牢坐一下。
郑妙然只觉心头的恶气消散了几分,得意洋洋重复道:“阿兄可是朝臣,你一介庶妃,也是跪得的。”
“我能跪,不知郑大人受不受得起。”
郑远意一声冷哼,“一个女人的礼,老子还受不得?”
“我说的并非是我,”柳池盈抬眼,义正言辞,而是我腹中的小皇孙。”
正座上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些迟疑。
最终郑远意还是犯了怵,摆摆手道:“那好,你站着便是!”
郑悠然还有些不满,撒娇道:“哥……”
凭什么每个人都这么惯着这个狐媚子!
郑远意瞪了她一眼,心中有些恨自家妹妹耐不住性子。
一见这小庶妃就跟见到世仇一般,真是愧为他郑远意的妹妹。
隔着丝帕搭上了郑远意的脉,柳池盈感受着指腹下的跃动。
并未有什么异常,但她懒得跟郑氏兄妹二人说话,便索性多拖延些时间。
摸着摸着,她就察觉出一丝异样。
闲聊时提到了郑远意赈灾的功绩,可他对此却不愿详谈,每次都是草草揭过。
只是郑妙然偏要显摆,跳过的话题又被她拉扯回去。
每次反复,郑远意的脉相就会紊乱。
柳池盈心细如发,自然也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
默然收手,她柔声道:“郑大人身体康健,除了有些忧思过度外并无异样。”
“甚好。”
郑远意摆摆手,却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柳庶妃一坐,跟我妹妹聊聊天吧。”
厅中熏香浓郁,柳池盈本就有些反胃,郑远意却浑然不知般又往香炉中添了两勺香料。
“郑某是个粗人,身上汗味重,别熏着庶妃。”
柳池盈抿着唇,仔细分辨着熏香里的香料。
白芷,玫瑰瓣,杜衡……
还有乳香。
柳池盈以丝帕掩鼻,有西子捧心的柔弱感。
“郑大人,这香味实是有些浓重,不知可否将香炉抬远些?”
郑妙然讥讽道:“你不过是怀了个小皇孙,又不是未来太子,怎么如此娇贵!”
“我哥哥可是当朝新晋承宣使,熏点香碍着你了?”
说着便又唤来丫鬟,当着柳池盈的面又猛添了两勺香料。
“这厅中一股子狐媚气息,合该用香料遮一遮,省的我呕出来!”
香炉青烟袅袅,熏的莲翘都有些胸口发闷。
反观柳池盈,小脸更是雪白如纸。
葱白的手指悄悄捏出袖口的银针,旋即又放了回去。
都说赶早不如赶巧,今日这熏香反倒是帮了她的大忙。
蓦地,姣好的脸蛋上恢复了几丝血色。
只是这血色渐浓,不一会,便涨的几乎能掐出血来。
莲翘最先注意到柳池盈的异样,惊叫出声,“ 主子,您的脸怎么这么红?!”
郑妙然循声望去,就见柳池盈已然歪在了莲翘怀中,小脸红的好似滚水烫熟的青虾。
再仔细看去,薄嫩的脖颈上浮现出一层细密的红疹。
成片相连,看得人不寒而栗。
“快来人,快传府医过来! ”
莲翘急昏了头,连忙朝着外头高声呼救。
院外等着的庭兰立马转身,往应苍院跑去。
郑妙然有些坐不住了,问连翘:“她这是怎么了? ”
“ 主子这症状瞧着是过敏了,”莲翘急的直跺脚,忽然意识到什么,“ 这香中是不是加了乳香?”
郑远意点了点头,不以为然。
“ 坏了!”连翘一拍大腿,“主子就对乳香过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