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池盈入府的第七日,又被点名侍寝。
看着斜靠在榻边翻阅《茶经》的祝宴卿,柳池盈心领神会,掀了被角钻了进去。
“王爷想奴婢了?”
小女子纤长浓密的羽睫在烛火下投出一片阴影,唇瓣剔透,好似最上乘的红玉玛瑙。
祝宴卿视线黯了黯,带着几分不舍缓缓挪开了视线。
宫宴那日的孟浪他心中有数,即便再想要她,也该再忍上一忍。
只是看着她那粉嫩可人的小脸,祝宴卿就有些失控,禁不住想去逗弄她。
看她脸红局促,亦是一种趣味。
祝宴卿外祖母是胡人,他的眉眼比祝璟安更为深邃,似一汪不见底的幽潭。
盯得久了,柳池盈有一种溺水的窒息感。
“柳侍妾既然懂医术,不如替我看看。”
骨节分明的手勾上柳池盈腰间的锦带,指尖一挑,那锦带便轻飘飘落下。
曼妙玲珑的柳腰与丰盈被祝宴卿尽收眼底。
祝宴卿:“……”
他还没用力呢,这腰带怎么自己落了?!
胸脯上传来的凉意激得柳池盈浑身一抖,她不可置信地垂下头,耳朵红的好似被丢入沸水中的青虾。
难怪刚才莲翘刻意给她松了衣带,临走前还留下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
这一松,总算是把她狐媚子的名号坐实了。
柳池盈整理好衣衫后,祝宴卿正凝神翻看着手中的古籍。
“王爷,”柳池盈声音很软,“书拿反了。”
祝宴卿轻咳一声,将书收在枕下便直奔主题,“你何时学的医?”
“昔日宋老先生来国公府时,见妾有天赋,便教了奴婢一些医术。”
“不过是班门弄斧,王爷莫要往心里去。”
这是柳池盈事先拟好的说辞,拿她那便宜外祖出来当了挡箭牌。
将信将疑地扫了一眼柳池盈,祝宴卿又开口,“先前的药方我已吃了一些时日,不然你再替我好好把把脉。”
柳池盈俯下身,熟稔地搭上了脉。
一边摸,一边感慨祝宴卿福缘深厚。
想当年在太舒宗时,想请她号脉的人能排百里,就连宫里的贵人都变着法子来请。
祝宴卿心肺的不足之症显然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虽然有些棘手,却也能治。
“王爷要是信得过奴婢,奴婢替你重新开一张方子可好?”
说话的时候,柳池盈的手仍是贴着祝宴卿的腕子。
不出意外,指腹下的脉搏跳动骤然紊乱,虽轻微,却逃不过柳池盈的手。
原主的手保养的细嫩如水葱,比她原先的那双带着薄茧的手好上千万倍。
因而这把起脉,更是游刃有余。
祝宴卿在紧张。
良久,指腹下的紊乱渐渐平复,祝宴卿回道:“那劳烦柳侍妾了。”
柳池盈正欲抽手,反被祝宴卿又按下,“不如再帮我看看,这绝嗣一事又当如何?”
千逃万逃,终是没逃过这个话题。
硬着头皮将指尖按回,柳池盈摩挲着祝宴卿的脉络,凝眉细思。
反复换了几处寸关尺后,祝宴卿忍不住开口,“柳侍妾是在揩油?”
柳池盈阂上眸子,不去理会他。
祝宴卿除了心肺比寻常人弱些外,并无肾阳不足之类的症状。
联想到先前见过的医书,柳池盈研墨提笔,写下一串药材,“按照这方子,一日两次,按时服用。”
接过药方,祝宴卿便拂袖一挥,房里燃着的几支蜡烛应声而灭。
周遭又陷入了寂静当中。
“睡吧。”温润似玉的声音在柳池盈耳边回荡。
她团抱着锦被,在松香气息当中缓缓陷入了沉睡。
……
天蒙蒙亮时,祝宴卿便带着谢辛又去了趟太医院。
胡太医捏着柳池盈开的方子看了又看,久久不出声。
就在祝宴卿以为他已经坐化飞升之时,胡太医颤颤巍巍开口:“敢问王爷,这方子可是京中令狐神医开的?”
令狐神医在京中久负盛名,宫中帝王三次濒死,皆被他妙手回春,从阎王手中夺了回来。
只是这位神医年岁已高,平日坐镇无疾堂,除非宫里三位贵人重病难医,轻易是不出山的。
也不知道祝宴卿是怎么求来的方子。
祝宴卿听懂了胡太医话中深意,“这方子很好?”
“好,好得很,”胡太医将笔蘸饱了墨,“不知王爷可否让老夫抄录一份?”
他要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刚从太医院出来,谢辛就迫不及待问道:“王爷,您是如何请的令狐神医?”
祝宴卿五味杂陈,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今日太子找我,先去他宫中吧。”
再说那边的柳池盈,昨夜竟是难得的一夜无梦。
睡醒时,莲翘正在一旁气鼓鼓地扒拉着红枣。
“房里怎的这么冷?”
说到此事,莲翘气的把手里的红枣扔回筐中,愤愤不平地告起了状。
“奴婢方才去库房领这个月的银丝炭,可掌管库房的林总领说今年银丝炭供的少,全府上下的贵人轮一遍,到主子这里就没有了。”
柳池盈微微蹙眉,“那岂不是要挨冻?”
莲翘一踹门边的竹篓,“库房说只能委屈侍妾,用这些木炭了。”
木炭烟大灰多,平日里都是下人住的偏房里用的,她特意去打听过,宸王府一向阔绰,从来没有苛待侍妾的情况发生。
眼下这情况,怕是有人刻意刁难。
“这库房平日是谁在管?”
莲翘撇撇嘴,“还能是谁,肯定是郑侧妃。”
“真是阴魂不散。”柳池盈幽幽叹了一口气。
简单梳洗一番后,柳池盈命莲翘点燃了取来的木炭。
既然郑妙然将这个争宠的机会拱手相送,那她自然也不会错过。
简单吩咐莲翘几句后,柳池盈便从枕下摸出前两日命莲翘采买回来的银针,柳照着身上几处穴位刺了下去。
嘶,这小丫头买的针有点粗了,过几日还是得亲自出去一趟。
柳池盈倒吸一口凉气,指腹下的脉搏渐渐乱如麻。
随着眼前的陈设幻化出千百道重影,她身子发软,晕在了床上。
莲翘眸子瞪得溜圆,没想到她家主子这么会整活。
不敢耽误太久,她立刻提着裙摆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喊。
“不好了——不好了——”
“柳侍妾被炭烟熏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