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一天里,安得并没有闲着,他还干了一件没有让汉军知道的事,他派了使者,跑到了阿尔泰的草原上,找到了左鹿蠡王,给他说明了面临的情况。说汉军实在太强大,他无法抵抗,如果匈奴不来解围,那车师就别无选择,只能归顺汉朝了。
明知左鹿蠡王的箭伤还没有好,根本不可能前来和汉军叫板。安得这么做也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万一以后时局发生变化(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许多次),也好有一个借口为自己开脱。
可这个左鹿蠡王有些太不讲理,自己不能来帮国王的忙,还要威胁国王说如果安得要投降,就会把他当叛徒对他严惩。
知道左鹿蠡王有多么凶残,可毕竟这个威胁只是口头上的,无法马上变成现实。而汉军是刀枪逼到了家门口,容不得他有另外的打算和拖延。
当然,夫人在枕头边上的话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夫人说,汉朝比匈奴可值得交往,他们讲的是孔孟之道,不像匈奴人,只有强盗逻辑。
听到了使者捎回的话,在和夫人认真商量了以后,安得打开了城门,亲自带着车师满朝官员把耿秉的大军迎进了城。
车师后国的国王一投降,车师前国的国王也就没有了与汉军血战的勇气了。父亲和汉朝成了盟友,他再和汉朝作对,那就是不讲孝道了。
自此,秋风变得一天比一天凉爽时,东汉汉明帝在公元74年发动的收复西域之战,终于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最大的成果就是让车师重新回到了汉朝的怀抱中。向西的官道和商道,变得畅通无阻,这无论是在政治上还是在经济上都意义非同寻常。
而西域三十六国的其他国家,在班超的斗智斗勇下,除了龟兹国和焉耆国以外,剩余的国家都先后做出了与匈奴断绝关系的选择,派出了人质和使者前去洛阳表示归顺。
汉明帝在皇宫里大摆酒席,庆祝从西域传来的捷报。父皇生前没有能实现的宏愿,终于通过他变成了现实,他有充分的理由享受这巨大的成功和喜悦。
只是把西域收回来了还不行,还得把西域守住才行。用什么法子守呢?还是老法子,设立都护府,行使国家的主权;实施屯田戍边制度,派兵驻扎,边生产,边守边。这个事不用请教宰相大臣,只要看看史书就全都知道了。
第二天,一道皇帝的诏书,就从洛阳飞到了塞外。
任命陈睦为都护府都护,驻守在温宿。
任命关宠和耿恭为戊己校尉,分别驻守在柳中城和金蒲城。
接到这个任命,耿恭差一点流下了眼泪,没有办法,实在是太激动了。
可以说,这是他一直盼望得到的一个位子。为了得到这个位子,他可是没有少费心思。曾多次在窦固面前表示有志于在边疆屯田守边,还亲自给皇上写过一封信(通过邮差送出去的,不知道他收到了没有),还给耿秉说过,说如果有这方面的安排,在挑选负责的官员时,看在同一个爷爷的分上,一定要力荐他。
功夫不负苦心人,当决定了要驻兵屯田后,不管皇上还是都尉们,都众口一致地说出了耿恭的名字。大家都一致认为作为戊己校尉,目前来看,耿恭确实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那天晚上,耿恭带着范羌走进了城中的一个酒馆,喝掉了酒馆中整整一坛子高粱陈酿。
喝酒的时候,耿恭说这个校尉的官职不大,可行使的是国家权力,一举一动代表的是国家和朝廷。
范羌也说,驻守一方,管着一方水土一方人,什么事可以自己说了算,用不着再去请示什么人,想干什么事就可以去干了。
耿恭说,权力大了,能干事了,可也意味着责任大了,守土固边历来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
范羌说,可也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耿恭笑了,拍着范羌的肩膀说,知我者也,还是范羌老弟呀。
和范羌说到了麻沟梁村,说到了吴田夫和他的女儿吴梅。两个人商量着什么时候抽个空去看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