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秉渊直直地拉着谢流光的手,按在伤口处。
谢流光动了动手腕:“松开,这样,我不好上药了。”
韩秉渊却一味地拉着谢流光,任凭她挣扎,也不松开。
韩秉渊见谢流光气恼地瞪了他一眼,由着他去了,他忽然开心地笑了。
韩秉渊从来没靠谢流光这么近过,他能闻到谢流光发上的花香,能碰到谢流光在那药下仍然发冷的手背。
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一味地抓着谢流光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她的手背很凉,却似乎又是暖的。
他的心好像有些暖了起来。
不对。
他这样肮脏的人,心肠想来也是冷的,怎么还会再暖起来。
谢流光的手心上是黄色的金疮药,她洁白的手按在别的女子在他身上施加的伤口处,韩秉渊忽然卸力松开了谢流光。
“大人,您替我去找白小姐过来吧。”
韩秉渊看着面前的人,他忽然间觉得,或许那天边的皎皎的月,他确实自始至终都是配不上的。
他这肮脏的躯体,又何必将那天上皎皎的明月拖下水呢。
重来一次,他还是早在泥潭之中了。
又何必呢?
韩秉渊忽然垂下了眸,克制地将破烂的衣衫拉了上去。
衣服很薄,因为撕扯已经破了几个大洞,什么也遮不住。
韩秉渊忽然觉得有些可悲,只是一味地催促道:“你去吧。叫白玉案来。叫她们来。谁来都行……谁都行……”
谢流光低头看着韩秉渊腹间蜡油滴在他的腹间,凝成了一片一片。
不知是因为烫伤,还是因为书中所说的韩秉渊的体质什么的。
就像一朵一朵的梅花,在他的身上绽开。
谢流光伸手,想去帮他上药。
却被韩秉渊挡了回去:“你走吧。这药因为特殊的琴曲加重了药效,如若再不解,你会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顿了顿,韩秉渊侧身,靠在床角,似乎认命了一般:“如果你……你愿意帮我的话,那就帮我去叫白玉案过来吧。或者……罢了……”
“这清白之身,于我,给谁不是给。还是不劳烦大人大驾了。”
谢流光头脑发胀,热得慌,她脚步有些不稳。
谢流光还是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韩秉渊身边,坐了下来:“别哭,我有办法的。我有办法的。等我想想。”
韩秉渊感受到旁边谢流光的体温,他偏过了头,不想看她。
却不知不觉,像是下雨了一般。
湿润的雨落在他的脖颈。
明明……
他不配哭的……
又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奴隶的生死。
他不配哭的……
所以,一定是下雨了吧!
谢流光坐在韩秉渊的旁边,头脑发胀,喃喃道:“我会想到办法的。我会想到办法的。”
韩秉渊往后移了移,自顾自道:“大人,楼里的人许多都接客很久了,大人想来不喜玩弄别人碰过的男子。我刚来不久,听说云意公子,虽然被调教了很久,极通人事,但是还是个清倌。”
“他为人尚可,想来大人您会喜欢。”
云意公子是什么样的?
韩秉渊记不太清了。
他脑袋发胀,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染指谢流光。
想要让她陪自己一起下地狱。
想要让她和自己一起变得肮脏。
但是,韩秉渊知道。
不可以的。
不可以。
天上的月绝对不可以和地上的泥匹配的。
韩秉渊咬破了舌尖。
努力让自己清醒着。
他的眼神里是痛苦的麻木,也有着他极力掩盖的年少慕艾时的爱意。
他想:云意是比自己更为般配的。
哪怕是做她的小侍,也是比自己更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