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女人是如何在墓葬被盗后又进了侧室,应当是侧室有一口类似井的密道,一来当时时间紧,我们没有发现。
二来那密道没有像另一间侧室一样配上华丽的铜镜,所以我们没注意。
如此一来,孝文帝为何盗墓,想必是金叶的消息走漏了风声,皇帝也担忧起自家事。
至于那座西汉的丞相墓,就是十六座墓葬中的一座,十六片金叶中的一片,时间节点与符号都对的上。
“还有十五座呢,我的老天。”马生眼中放出了久违的贪婪之光。
我们曾整理过类似的金叶,也拆分过语言结构,类似那座西汉丞相墓葬的,除去那片,还要有九片,也就是说,朝代是最好辨别的,因为他用的是汉语言所处的语系。
官职倒是其次,关键是位置,没有那本书,我们只能通过已出土的那座西汉墓葬来推断相似的墓葬位置。
按照上次的推测,应当有四座先秦的墓葬,十座汉墓,两座北魏墓葬。
我曾经说过,那些金叶是同时镂刻的,但符号却不是,也就是说,金叶上的内容,是某支家族自古以来的传承。
这里要继续说竹简剩下的内容。
出人意料,那位女子是这支家族的后人,上面提到,事实上胡人妻子与北魏将军都是蒙在鼓里的,对此并不知情,却莫名其妙遭受祸端。
至于主墓室为何有纸书,应当是将军常睹物思人,所以成了陪葬品,金步摇的金叶也是那位中原女子后来通过密道,私自加上去的。
到了这里,我们便明白,马生看到的那口装满人殉的井,应当与另一座侧室相通。
“我去,咱们打了那么多盗洞花了那么长时间,结果现在告诉我走那口井就能到,玩我呢。”马生有点恼怒。
我让马生小点声。
最后就是这位中原姑娘是庶出,而家族的男丁被孝文帝杀尽,才带着这些东西隐姓埋名至此。
墓葬之所以建在山腰,一是为了隐蔽侧室,二是这位将军生前很爱游山玩水,渴望老后归隐山野。
中原女子与北魏将军相爱,女子身单力薄,自然不可能再传承家族事务,这支家族也便没落了。
在女子察觉到危险后,离开了北魏一镇,就是现在的文川,将军以为女子已经归西,就哭着约定二人一定要在冥界相见。
女子最终写完这卷竹简,一个人走了密道,进了被洗劫一空的墓室,躺在侧室的棺材里,赴了约。
而墙的另一侧,主墓室的棺材盖却打开了一千年,里面是很多断裂的骨头。
直到一千多年以后,才有两个人为他盖上了棺盖,放他去赴约。
我放下《山野冥约》,心里有点难受。
马生从来体会不到这种感觉,这是我最烦他的地方,有时候鬼精鬼精的,有时候却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共鸣。
整理好心情,我们梳理了线索,现在我们知道这些组合符号代表着墓葬,并且已经有一座墓葬被发掘了,剩下的或许在发掘的时候被盗了,或许还深眠地底。
万幸,我们生在这个时代,自己能够辨别符号上的朝代,但官职与位置,是特殊符号特殊语系,或许只有找到那本书,墓葬才能重见天日。
“所以咱们现在要和孝文帝对线?大小冢?”马生问道。
“可是大小冢里没有那本书。”我提醒马生。
马生说实在不行去逛逛拍卖会,我则告诉马生很少有人拍卖书籍这样的,况且天底下那么多拍卖会,一千多年了,那书是否保存完好,都不是确数。
马生泄了气,这次我也泄了气。
又看了看金叶,确定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两个陷入了短暂的僵局,我一直抓着茶杯思考,马生则对着窗外我种的那棵树发呆。
怎么办呢?都到这份儿上了,我们两个都不想收手,哪怕朝代官职都不告诉我,告诉我位置就好,让我帮你们重见光芒。
“咱俩上次不是没进过那口满是人殉的井吗?你不是说那口井实际上是连通两座侧室的,再去!”马生突然回过神。
“咱俩真是罪大恶极。”我叹了口气。
“到底去不去,赶紧的。”马生催促道。
一座墓,俩人去三次,将军听了都要崩溃,这是要榨干净最后一滴血。
其实我也相当崩溃,总觉得自己在瞎搞,但那些风水术,存在应当是存在的,可我从没见过会用的人。
如果风水术真的好用,还用这金叶记录下来做什么,直接走到哪打到哪,祖国的大好河山,全是盗洞。
我让马生给我一个不虚此行的理由,那密道里全都是尸体,墓葬又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咱俩直接住在那座墓里吧。”我丧气道。
“呸!赶紧的,密道里那么多骨头,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多呆一会。”马生有点不耐烦,已经开始列起清单。
还是之前的套路,二人二包,只是这回马生租了车,我问他怎么不开自己的车,马生说求稳,怕查,我说当初山顶吃烧烤的时候不也是自己开的车,他说那是去玩,这次又不是去玩。
我说亏他能做出坟地上头吃烧烤的行为,他还挺得意,说底下的人得馋死。
上了车,马生是司机,他却说他是老司机。
马生在车上一直问我,那女人为啥最后不跑,当初我喜欢的人和他喜欢的人都在各种现实情况下离开了我们,那女人竟然没跑。
我说还是古代的爱情纯粹,真的会出现那种为爱而殉情的故事,放在现在,还真不好说。
车快到文川的时候,马生加了一次油,他和我说加油的那个女人挺漂亮的,我则说那女人看上你了,金盆洗手吧,记得用汽油。
只是我自己也时不时会想,那位中原出身的女子,会不会最后真走了密道,只是留了一具尸体,然后也不管那些记录着墓葬的载体,转身去过了安稳日子。
也不是没有可能。
反正也要回去了,到时候再看看,我为什么要用“回”这个字呢?我也不明白。
马生在意的是那本纸书的线索,好让他后半辈子挥霍也不能穷尽,而我想的却是那个女人最后到底走没有,是为爱献身还是另有隐情,如果走了,去了哪里。
到了七里营的村口,马生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了车,我们两个轻车熟路,入夜时,又徒步抄了近道。
皓月当空,二人脚踩将军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