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生下铲下的很滑溜,只是土也很滑溜,我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幕,笑出了声。
根据经验,这次只需要挖到豁口,或者距离豁口不远的地方,然后从侧室棺材旁的人殉井进去,就能到另一间侧室,届时我们再找其它密道。
我说应当不难找,毕竟古代女子可不会用洛阳铲,我们应该也费不了多少力气。
马生说着和前几年一模一样的话:“当初怎么就没做个标记呢。”
我约莫着,上次埋盗洞是人为因素,那豁口多半会漏土,保不准侧室有一半都要被土埋了,到时候那口井一样的密道还得挖。
马生叫我不要乌鸦嘴。
我们两个对这里已经没有了多少畏惧,算上去年坟头的烧烤,毕竟来了四次,说话也不再悄悄摸摸的。
马生打到一节烟头,我觉得不太对劲,上回我也打到过一节烟头,那时我问马生,烟头是不是他的,他没记得自己在这里抽过烟。
这回又来一个烟头。
不一会儿,马生抽出洛阳铲,开始骂人:“这他妈不对吧,我去,这咋有根钢笔?”
我顿时心惊,心想难不成这一座小小的将军墓,除了被孝文帝搜刮过一次,被我们压榨了三次外,还另有其人?
那将军也太可怜了。
我打开那支钢笔,用了很大力气才拧下下面那部分,里面都是土,那是一支很老的黄铜色钢笔,吸墨水才能用的。
马生说应当是很久以前有人来过这里,我则疑惑着,带钢笔干嘛,做考察吗?还是盗洞塌了,这里面还埋葬着其他冤魂?
马生往上走了走,下了铲子,在山腰上又打出来一个洞,这回对了,他那个得意的劲头,真应该拍下来。
“运气不错呀。”我调侃着马生。
不出我所料,侧室里灌了些土,但是不多。
马生摸了摸那口熟悉的棺材,笑着和我说,自那日分手后,他见那个女人的次数还没有这个女人多,我则叫他嘴下留德。
我们看着堆满井口的尸体犯了难,马生回想起那日自己说的话,要那些人殉报答他,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愕然个屁,快下去搬,饿了啃骨头。”我壮了壮胆子。
我们两个戴好面屏,即便如此,味道还是很难闻,按理说这么些年过去,不应如此。
我说早知道这样,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应该稍微动一动那镜子,我第一次清点物件的时候,只是数了镜子,却没有挪动。
马生说这玩意就是人油罐头,现在我们两个都在罐头里,而之前的铜镜,就是罐头盖,咱们开了罐头盖,就得吃罐头。
“姓马的你别来恶心我。”我搬出一具尸体,从那尸体造型能看得出,生前很痛苦。
“你妈!”马生惊恐地扔上来一具很小的骸骨,那具骸骨只有我小臂的长度。
古代的制度确实残忍了些,有些人尚在襁褓中,就被做了人殉。
我们两个挪了大约三十六具骸骨,终于看到了横向的石洞口,里面黑漆漆的,大小只够蹲着走,马生打了手电,我在马生后面,只能看到他的大腚。
中途马生闪了一下,一屁股坐在我脚上,我让他赶紧起来,结果他忘了只能蹲着,又碰了头顶,我说你这鸟样算是给那些亡魂磕头了,不亏。
马生问我最近还有没有写,我说剧本都有在写,即便在斗子里,我也会偶尔想起来。
他突然停了下来。
“咋了?”我疑惑道。
马生讶然,说前面确实还可以走,只是右手边还有一个通道,我告诉马生那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女人进来时候所走的通道,等回来的时候走走看。
我们又往前走了几十米,终于看到了拐点,不出意外我们又回到了那间发现竹简的侧室。
我们两个破了顶,熟悉的另一口棺材映入眼帘,马生看了看东南墙角,被我们破出一个小洞。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间侧室的井口在这个小地方呢,上次就顾着拿东西了,都没发现,你不是临走前还检查了一遍吗?”
我告诉马生我只是检查我们两个有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我没事盯着墙角干嘛。
这一次我们敲了敲四面的墙,确定只有这小洞和上次打的盗洞,看来这里没什么线索。
我们跳回小井中,又半蹲着钻进那个石头做的密道里,马生放了个臭屁,说他从没做过这么亏本的买卖。
去的时候另一个通道是右手边,回的时候就在左手边,我们走到密道中间的时候,看到了那个拐口,随后拐了进去。
走了十来米,马生说路越来越窄了,窄就算了,还得蹲着走,到了后面,他已经挤不进去了。
我们只好退出来,换我在前面,又走了一次,等到了马生进不去的那个位置,我让他原地等着我。
虽然我瘦,但又走了一会儿,我也得横着身子钻,到了尽头,我大约明白了。
这里从前应该是能出去的,可能是个小山洞,后来地质变化,泥石流和洪水次数增加,泥土也就封住了山口,倒是印证了《山野冥约》中“以狭缘”的话。
我有点失望。
现在我像一只热狗,两面墙夹着我,我没办法转身,只好退着走了十多米,才转过身子,这时候我半蹲,打着手电,看到了远处的马生。
马生蹲在地上,对着地面,一直玩指头。
我用手电晃了晃马生,马生抬起头,看到我正往回走,他一激动又要站起来,结果又磕了头。
“干嘛呢你,对着地面做淫秽事?”我大声问道。
马生则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向我招手,我以为这家伙被那三十六具冤魂附了体,顿时背后一阵凉。
又走了十多米,我隔着一段距离,把里面的情况告诉了马生,这次还挺稀奇,他没有透出失望的神色,而是让我看看他的胯下。
“咋?”我皱了皱眉头。
我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让他把话说清楚,不然我才不过去,反正他胖,挤不进来。
他这才说,让我看看他胯底下这几块石砖。
我用手电照了一下石头制成的地面,发现石缝有点松动,又照了照其它处的地面,发现石砖很紧。
“怪了,这下面不是山体吗?”我心中疑惑。
马生让我把耳朵贴在那几块地砖上,我照做。
一阵冷风窜进了我的耳朵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