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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文川往事(7)(1 / 1)


马生不甘心,又仔细搜查了一遍被盗的主墓室与两个耳室,还真别说,有些漏网的小鱼。

他得意地抚摸着新发现的一颗绿色玛瑙,这股气色,比当初考上大学都高兴。

但玩归玩闹归闹,算上马生带上去的十二枚刀币,共十五枚,加上这玛瑙,回本肯定是够了,两个人也轻松起来。

“掏土的铲头里还有一枚呢。”马生提醒我。

我们两个知道,不出意外,黑夜又要来临了,两个人干脆再上到地面。

马生问我赌不赌,另一座侧室里还有两支金步摇,我看着他发光的双眼,没有理睬,而是把垃圾都放在垃圾袋里。

我问马生上次的牛头鹿角金步摇是在哪里发现的,马生说是棺材里,那具骸骨的双手捧着两支,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东西了。

“为什么我这样肯定呢?因为那具骸骨被我摸了个遍。”马生大口吃着金枪鱼罐头,毫不避讳。

我调侃马生,说他只要把那具骸骨的手掌吃掉,这次行动就一九分,我一他九,马生给我使了个眼神,大学意思就是“老子才不信。”

我们约定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开始行动,马生则关心起手电的电量,我们有六只手电,现在已经有两只没了电,剩下有两只电量也将耗尽,至于帐篷里的小黄灯,现在几乎和没电一样,透着朦胧的黄色。

“这小黄灯和我们小区的灯一样,就是个摆设。”马生不以为意的擦了擦嘴。

我说如果有一辆山地皮卡车就好了,到时候一应俱全,哪还用得着走十一路。马生则抱怨着这应当是最后一次了,我们两个可没那看风水的本事去寻墓。

那时的我们哪里晓得,这只是个起点,倘若回头,就能看到终点,可谁愿意回头呢?那些离开的人,会回来吗?

我们聊着未来的打算,天也彻底黑下来,又进墓的时候,马生说自己以后想去卖烤串,虽然不体面而且累,但是他能吃的了这份苦,我则吓唬他说我每天去白吃他的串,让他倾家荡产。

下了墓,开挖南墙的时候,为了省电,我负责打一只手电,其余的都关闭,马生则敲击着石头墙,还是早上的套路,主墓室一侧打穿,盗洞绕石墙。

中途马生问我会不会辨别土色,我只道什么青带白什么五花土我都不晓得,但如果颜色差的很多,又是好几种,铁定有东西。

事实上,修墓的时候,旧土挖出来,土层就已经混乱了,再埋回去,有色差是必然的。

我告诉马生,只是这座怪异的墓,应当是在山腰横挖的,属于特例,如此特殊的墓,主墓室的东西肯定值不少钱,只可惜我们没看到。

况且如此大动干戈的开山修墓,在当时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这就更凸显出两座隐蔽侧室的神秘。

“但那侧室不也是屁都没有,除了官印是身份的象征,咱们怕牵扯到墓的具体位置,不是也没带走?还有俩女人用的金步摇,拿是拿走了,谁敢卖?”马生不以为然道。

我们又蜷缩在横向盗洞中,马生负责开挖,我则把里面的土挪出来。

马生建议我把挖出来的土都倒进主墓室的棺材里,最好让那口棺材看起来像个冰淇淋,也好让死者入土为安,我知道他又在开玩笑。

但我走到那具骸骨前,看到四分五裂的骨头,这一次,我照做了。

事后,我们挪动立在墙一侧的棺材板,为那位将军盖上,又磕了头。

我突然觉得有点可笑,人活一世,最后到头来还是一抔黄土。

没分手的时候,那个女人说江南省有座橘子洲,有时候会放烟花,满天烟花绚烂,但却只是刹那芳华。

你追求着你喜欢的,却剩下我。

千年前你是位将军,你功高盖世也好,文武双全也罢,总之化作了尘烟,而千年后,我虽是个市井人,却能肆意呼吸着新鲜的氧气,吃着你从未吃过的,看着你从没见过的。

可惜我也会成为他,成为那个被遗忘的人。

马生看到我又快流泪了,知道我想起了不美好的回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别胡思乱想,当务之急是打洞绕墙再破墙。

整理好心情,手电只剩两只满电的,一只快灭的。

我们又爬到横洞中,继续做着我们自己的事,马生边挖边与我聊着高中时的趣事,有很多是我不知道的,比如我的早点是他偷吃的。

现在只剩两只有电的手电。

马生让我退出横洞,否则他使不上劲,我在远处趴着为他照明,他打到最后,干脆说让我别开手电了,这会儿打灯没用。

我们两个身处黑暗,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马生每用一次力,都会大喝一声,就这样持续了有三个多小时。

我有点困,也有点冷,穿了雨衣在身上。

马生出来的时候满嘴都是土,他说铲头坏了,要换一个,我们总共只有两个挖土的铲头,换了铲头,我去打了一个小时,终于打到了墙,在横洞里我小腿抽了筋,动弹不得,喊马生把我拉了出来。

我告诉马生,越往里土越湿,那座侧室极有可能被水冲过,马生换了破砖铲头,继续工作。

“这玩意还真是个体力活,不过如果没你,我怕是连墓都找不到。”马生在里面和我喊话。

对我来说,马生起到的作用往往是决定性的,甭说别的,我那点力气,连一面墙都撬不开。

我时常在想,如果换成其他人,在这种时候,真有可能杀我灭口。

但这只胖猪还算仗义。

这里要说些后话,后来我们碰到了许多“伙伴”,里面不乏有些熟人,但他们大多忘恩负义,出工不出力尖懒馋滑,耍嘴的功夫倒是一流,只是没做过多少实在的事情,仿佛像座无底洞。

在这黑暗的地方待久了,我怕到时候会产生“明适应”这样的症状,干脆又打开手电,马生打穿了洞,退出来和我说洞口太小,我瘦,要我先钻过去,然后我从里面再把洞口敲大些。

至此,我们两个总算到达了另一间侧室,侧室水汽很重,想必墙外确实受过水,里面的陈设与之前的极为相似,倒是满地的刀币让我们欣喜若狂。

开了棺,仍旧是一具骸骨,不出意外这就是那位将军的另一位妻子了。

和我们设想不同,那具骸骨手中没有金步摇,而是捧着卷竹简,竹简首段缠着一截青绳,味道颇陈腐,一碰就断了,竹简也散落。

我抓住第一简,上面是中原的古语,又有点胡化的特征,应当是民族交融的产物。

第一简靠外,受水最严重,上有四个字,中间模糊不清,隐约间能看到第一个字是“山”,而最后一个字,被马生念出了口。

“约?”马生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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