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马生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吓了一跳,心想这厮当真是色胆包天,到了现在这节骨点,他还能谈些有的没的。
我把竹简装好,马生问我装那玩意干嘛,我告诉他里面有些怪异的符号很眼熟,我在那两支金步摇缠绕的金叶上见到过。
“哎呀,文人就是文人,去了哪里,见了什么都要先看看典籍一类的,不像我。”马生故意说给我听。
我注意到满地的刀币,都受了水,生了青锈,字迹都变得模糊不清,这时我们买的压缩包袋起到了作用,马生装了满满两大包,我劝他考虑清楚,拿的时候很费劲。
后来做了这一行才知道,大多数墓葬都鲜有机关,即便有,经过千年的磨砺,也早就不能再运转,当然偶尔也有些特殊的,想必大家都知道。
如今终于到了另一间侧室,心情反倒没有想象的那般神采飞扬。
跌跌撞撞,打了如此久的盗洞,只为了这一刻。
我看着散落满地的刀币怔怔出奇。
过了会儿,我也往压缩包袋里装起东西,除了刀币,我把几个陶罐也装了去,还有就是些玛瑙,感觉并不值钱,但也收入囊中。
两个人相当默契,实行着拿来主义,凡是不容易查到出处又值点钱的,都要放在包袋里。
我们两个动作很快,一来手电告急,二来做这种事情,我们人少优势大,费力是费力,但是毛病也少,来了就埋头干,到了就拿,拿了就走,就这么简单,没人会故意耍心眼拖时间。
“这样吧,回去路过那间侧室的时候,那铜官印也拿上,但是不卖,先放着。”我提议道。
“哎呦,我没听错吧,你从前可是个正人君子,现在怎么着,也多多益善了?”马生戏谑间,已经拉好了两件包裹。
我总觉得官印、金步摇上的金叶与竹简有些联系,所以也自作主张了一次。马生则问起一年前侧室看到的那面铜镜怎么处理。
“拿拿拿,反正主墓室也被人盗了,就算查起来也无从查起,况且也没人查,到时候一并卖了。”我也收拾好包裹。
不得不说,轻车熟路后,时间成本在成倍减少。
马生太胖,背着登山包,没法儿再拿着两个包袋穿横洞,于是我来回跑了三趟。
临走的时候,我还是留意了一下地面,确定没有落下类似垃圾一类的现代物品,我才放心钻了盗洞。
回到主墓室,我看到马生正在看一段碑文,那碑文我也看不太明白,但是雕刻还算精美,我对马生说:“看得懂吗?”
马生只是摇了摇头,他说下次应该带架傻瓜相机,通过记录这些文字或许还能发现其它秘密,我则笑着说或许没下次了,哪能每次运气都这么好。
两个人又花了些时间,检查了主墓室和两间耳室,发现有个明显的胖子脚印,马生说那脚印是他的,于是我用行李袋擦了一下。
到了最开始的侧室,我说着自己对于竹简和金步摇上文字的猜想,马生则一心挪动铜镜,这才发现铜镜下有个井口一样的东西,里面是许多人殉,而铜镜充当类似井盖一样的东西。
“这镜子不会是镇魂的吧,太他妈残忍了,下面的孩子们听着,马爷爷把镜子拿走了,你们可以扯呼了,去投胎吧,记得报答我。”马生吆喝道。
等所有东西都收拾好,我拿了官印,我的重量轻,所以由我一袋一袋背上去。
即便如此,在最后一趟,还是断了一根绳子,马生搭着最后一根绳子爬了上来,上来的时候还不忘把断了的绳子也带上来。
出来的时候是白天,我记得有几次下去的时候也是白天,有种“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错觉,感觉时间没怎么变。
由于多云,我们也分不清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这种感觉有点神奇。
马生闹肚子,我又等了他一会儿,在帐篷里把地面上的东西清理了一遍,然后收了简易帐篷。
马生为了少拿点东西,解决了剩下的所有食物,我只吃了一点。
装备一类的都放在鼓鼓囊囊的两个登山包里,地上是四个手提包,其中三袋满满的,还有一袋是铜镜和垃圾袋。
保险起见,我又把最后一个盗洞埋上,天空也下起小雨。
“这场雨会抹去你我来过的痕迹。”我对马生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二人六包,走在下山的路上,不觉风雨。
这里要说明一点,并非我不愿意描写墓葬内的每一处精雕细刻与华贵陈设,而是这座北魏的墓葬,除却壁画精美些,其余着实简陋,行内人都晓得,这北魏的墓葬,多是石头与陶器、铁器一类的组合,能有些金银铜,已经是香饽饽了。
一阵小雨一阵阳,太阳偶尔出云,往西走。
我们行了七八个小时,大汗淋漓,水也要喝完了,但也确定出爬上来的时候是上午。
我实在是太累了,干脆把行李袋当做屁垫,一屁股坐在上面,马生提醒我再走差不多一公里,能看到山路,到时候可以拦车,花点钱就能解决。
这最后一公里,我走的差点脱水,喝光了瓶子里最后几滴水,我干脆直接把瓶子当做足球。
我用力踢出一脚:“滚吧,滚吧,滚滚滚。”
马生嘲笑我这点力气是回光返照的症状,我干脆加快几步,将两只行李袋放在马生肩上,自己则半瘫在马生身上,马生顿时要垮了,我说这叫岁月静好。
到了路上,偶尔有拉货的大卡车,我们不仅不敢拦,还要躲着,生怕它一个不长眼,就直接冲着我们就轧过来,也有几辆私家车路过,招了手,可能是看我们行李多,没停。
太阳下山的时候,终于有一辆小轿车停下来,开车的是个返乡探亲的大学生,和我们年纪相仿,只是还没毕业,我们伪造了身份,和他聊着。
算上六个大包,估计要超载了,后备箱放了两个,后座竖着放了四个,我在夹缝中生存,马生则坐在副驾驶。
那年轻人还很热心,用土话问我们要去哪里,下了车用不用帮忙一类的,马生尬笑几声,也用相仿的土话回应着。
这厮很不要脸,说自己是土木工程的硕士,还时不时鼓励着开车的学生,说东西都是学校给的工具,下了车有老师同学们接应,无需帮忙。
一路上马生像个说相声的,讲述着他美好的“硕士生活”。
只是那人不明白,为什么车子每颠簸一下,马生的表情都要怪异几下。
不用想,物件裂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