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崩溃,夏唯最终在心力交瘁逐渐失去意识,也不知道是因为困倦睡了过去还是单纯的晕了过去。
等再次恢复意识时,是被小孩哥的啼哭声弄醒的。
“呜呜呜,妈妈,有怪物啊,我好怕呜呜呜。”
小孩哥背着书包,手上还拿着包子,看样子是准备去上学,见到夏唯这条大蟒蛇,边哭边喊边抽抽还不忘咬几口手上的包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夏唯看着小孩哥嘴上说着怕,黑溜溜盈满眼泪的眼睛还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多稀奇似的,他都躲到犄角旮旯里了,这小孩还能找到他。
“看什么看,小心我吃了你。”
夏唯恨恨威胁,哪想这小孩哥非但不怕,还咯咯笑起来,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小包,哭什么呢?”
听到有人来,夏唯神情一慌,连忙绕墙爬走,他这副尾巴虽然又粗又长,但比双腿还灵活不少,能爬能走能上墙。
但以他现在的样子,根本无法正常在市区出现。
夏唯游走在偏僻的角落,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偷窥着不远处热闹繁华的街市,或许是身体变成蛇的原因,他感觉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无比阴寒。
他独自缩在阴暗的角落,有仇恨,有痛苦,有迷茫,有不安……更多的却是无法排解的孤独与无助,只能靠着曾经云隐山上一点一滴的回忆缓解。
飘飘荡荡,无家可归,无人可依。
紧绷许久的神经突然懈下,夏唯只觉得内心变得无比空虚,他找不到自己的方向,有了想要放弃的心思,由衷的无力密密麻麻爬上身体。
察觉到自己在一个地方呆的有点久了,很容易暴露,夏唯勉强收拾起情绪靠着墙壁离开,因为不能让人发现,只能躲躲闪闪钻进偏僻没人的巷道里。
外面的街道有多繁华,里面的巷道就有多破败,旧式楼房墙贴着墙,阳光几乎很难照射进来,地上还流动着不知名的污水和脏乱差的垃圾,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
夏唯疲惫地穿梭在其中,神色晦暗不明,突然间,他表情一顿,像是察觉到什么回头看向身后。他脸色猛然变得慌张,立马甩动着蛇尾快速游走。
没想到那人紧追不放,甚至一跃到了前面,堵住他的去路。
两人双双停住脚步,夏唯做出防备的姿势,惊疑不定地看向来人,和预想中的妖监局警察不一样,来的反而是个半点不大的女孩子,跟他差不多。
女孩站在他面前,脸蛋红红的,澄澈的眼睛亮晶晶地打量着他,竟然还有几分惊喜。
那双眼睛太过明亮干净,和身处地带的污垢格格不入,夏唯就好像看见了从前无忧无虑的自己,只觉得她的视线太过令人难受了。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都是因为那条蛇。
复仇的心再度燃起,不断焚烧着夏唯的五脏六腑,他深陷在自己情绪中,越发的恨破坏了他原本一切的人,他恨,他好恨。
一怒之下甩尾将小嘴扒拉个不停的女孩给拍晕了过去。
等夏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女孩已经晕了过去,身体快过大脑反应,他用尾巴接住女孩,却发现她身上奇异的烫。
她生病了。
原本夏唯想直接把人丢在这的,但现在这么一搞,他是决计不可能丢下女孩,更何况这里偏僻又脏又乱,指不定会不会有人发现她。
再三思考,夏唯还是带上了这个包袱。
他带着人游走到暂时没什么人的胡同里,这地方可比刚才的巷道干净多了,把人放到这儿就差不多了。
然而夏唯刚转身,就对上一双明亮的眸子定定地瞧着他看。
什么时候醒的!
夏唯被吓了一跳,尾巴不自觉用力将人缠得更紧,怕她喊人闹出更多乱子,夏唯摆出凶狠的姿态威胁:“你最好闭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也许是他的威慑起了点作用,女孩果真点头答应闭嘴。
见状,夏唯咽了咽口水,压迫自己紧张的神经慢慢缓解下来,顺便逐渐放松对女孩的禁锢,然而他的尾巴刚放松了些许力道,这女孩胆大包天,雄心吃了豹子胆,一把抱住他冰冷的蛇尾。
女孩柔软的脸颊带着炙热的温度颇为喜欢地蹭了蹭他的蛇尾。
刹那间,一股酥麻之感犹如电流瞬间自尾椎骨蜿蜒而上,直击心田。
夏唯面上有一瞬间的空白,旋即条件反射地甩开女孩缩到墙角,脸色爆红。
这这这……是什么鬼!?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又爽又敏感,麻麻的简直是……难以言喻!
夏唯颇有些愤恨瞪了不明所以的女孩一眼。
又听那女孩开始说道起来,半点事不带怕他的,夏唯又羞又恼,气急败坏道:“闭嘴!”
虽然这奇怪的女孩聒噪了点,但自从失去了道观之后,这是唯一一次让他感受到片刻安宁和轻松的时候。
只是歇息不到几秒,又有气息靠近,而且来势不凡,当人出现在胡同前时,夏唯下意识抓住女孩抵在身前。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当看清来人是谁后,夏唯瞳孔一缩,来的不是别人,而是祁夭夭,她手持桃木剑,隐隐闪烁着光辉间,眉目仿佛回到了初见时候的清冷坚毅。
见到她这熟悉的样子,夏唯激动着、害怕着浑身毛孔都在收缩颤栗,激动的是他所认识的师兄终于回来了,看到他现在这样终于清醒了,害怕的是祁夭夭会将他当做真正的蛇妖误杀。
然而,下一秒,祁夭夭眉峰一软,难掩不忍叫了声阿青。
刹那间,夏唯如坠冰窖。
是他想多了。
夏唯蜷缩在墙角,尖锐的指甲因为愤怒深深嵌进墙面,他瞪大了眼睛盯着祁夭夭重新拿起的桃木剑,似笑似哭:“你是来抓我的?我没有杀人,师……秉初你相信我。”
“我信你,阿青,只要你说不是你我就信,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
她甚至丢掉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木剑。
此刻的祁夭夭,陌生到夏唯浑身血液凝固。
冷啊,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