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消毒水味弥漫在医院里,明亮的走廊上人来人往,医护人员忙碌却不失稳重地穿梭在其中进入各个房间里为病人检查。
其中一间病房里,主治医生照常记录完江母最近的数据,就听到躺在床上的江母开口问他:“医生,我现在怎么样?还有多久能出院啊?”
旁边守着的江一明听到她的问话,心里顿时一咯噔,好在主治医生并没有直接告诉江母病情,而是委婉地嘱咐她多休息,别想太多不利于病情这样的话,说完就走了。
但是江母哪里有那么好糊弄,转过头来又问江一明:“一明啊,我这个病很严重吗?就是些老毛病应该不碍事的。”
她都住进医院一周了,也没感觉有什么痛的难受的地方,反倒是一直躺在医院里难受得紧。
这些话江母一天不知道要说多少回,江一明也就耐心地听着,随后附和地点头笑意满面教训:
“是是是,没多大问题,就是你之前总喜欢忍着,不上医院,这才积少成多在家里晕倒,您可别捣鼓了,听医生的话,好好在医院养一段时间。”
每回都是这话,用晕倒来威胁她,江母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偏偏晕倒是事实,她没法反驳。
见她有些生闷气了,江一明无奈:“我先去打水,等会儿回来。”说着就拿起旁边已经空了的热水壶走出病房。
然而他刚出病房,走到江母看不见的地方时,脸上的笑容经不住垮了下去,表情瞬间变得沉重,鼻尖强忍的酸涩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那天接到电话他急忙赶了回来后,就收到江母得了绝症的消息,医院到现在都拿不出肯定的治疗方案,可正如江母说的,她平常身体不好,是有些老毛病,但也不至于到绝症的程度。
江母自己没多大感觉,可江一明把她的日渐消瘦和越来越没有食欲的表现看在眼里,心口压着沉甸甸的话题却不能在江母面前表现出来,怕她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现在江父年纪也大了,江一明知道自己该承担起家里的顶梁柱,于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将那份深深的忧虑与无助压在心底。
“一明!”
正当江一明试图调整内心情绪时,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开始只当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却没想到抬眸时,温予然的身影重重撞进眼眸。
真的是她,不是幻觉!
江一明不可置信,温予然这时不应该还在学校里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情此景,温予然心中的千言万绪瞬间决堤,不顾一切奔向他怀里,紧紧将人抱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那颗悬着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还好,还好你没事,他没骗我。”
所有的担忧、恐惧、疲惫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襟。
江一明在她跑过来前下意识移开热水壶,避开碰撞到她,直到真的触碰到温予然,他又惊又喜,怔愣了好半晌,抬起手臂正欲抚上她的背安慰,却在即将触碰到时,生生止住。
他抬头看到跟在温予然身后的祁夭夭和白银,都是熟面孔,心里顿时明了了不少,无力地垂下手。
沉浸在失而复得中的温予然没有发现江一明的不对劲,可这一幕白银切切实实看在眼里,品出些不一样的味儿来。
他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这边温予然紧紧抱着江一明,直到后知后觉意识到旁人时不时投来的视线,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医院人来人往的走廊上,面上不禁有些赧然松开手。
“江阿姨现在怎么样了?”
确定江一明安然无恙后,温予然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住院的江母身上,关切之心溢于言表。
“你……”江一明看到因为着急赶来略显狼狈却又满是担忧的温予然,心中五味杂陈,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温柔地说:“你跟我来吧。”
闻言,温予然轻轻点了点头,回头朝一直陪在身边的祁夭夭和白银对视了眼,然后紧跟着江一明穿过忙碌的走廊。
按理说,送到这里,祁夭夭的任务就完成了,不过白银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为了一探究竟,于是也一同跟了上去。
来到病房前,江一明停下脚步,调整好面部表情,才轻轻推开门,示意温予然跟进来。
“妈,你看谁来了。”
病房内,江母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虽然略显苍白,但人还是很精神,看到跟在江一明身后出现的温予然,百般无聊中顿时喜笑颜开。
“然然来了,我之前就念叨着你,偏偏一明这小子说你忙于学业和工作,半点都不知道心疼我。”
两家人本就关系好,江母也是看着温予然长大的,两人自然很快熟稔地聊起天来。
似乎没人注意到后头跟着来的白银和祁夭夭,两人在看到病床上的江母时,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
“这位夫人印堂隐隐发黑,是大凶。”
祁夭夭轻声对白银说道,盯着江母微微蹙眉,心中不解:“这位夫人的面相,分明是福泽深厚之人,怎么会沾染上血光之灾?”
听到她这番话,白银挑了挑眉梢。
“看不出来,你还懂算命。”
“略知一二。”她在山上学的阴阳五行和算命多少牵扯点关系。
白银瞥了她眼,低声询问:“那你算得出来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祁夭夭摇头,她能看见的只有这么多,并不能真正推测人的命理。
既然这样,白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扬起灿烂的笑容,随后大步迈进病房里,不顾病房里其他人诧异的目光十分自来熟和江母打招呼:
“阿姨你好,我是然然和一明的朋友,初次拜访就听说你病了,实在是来的匆忙没准备什么。”
被突然点到名的江母有点懵,反应过来他是自家儿子和温予然的朋友后,也无比热情回应。
“好好好,没事,大老远过来实在是麻烦你了。”
白银自然而然握住江母的手,好一顿热情聊天,别看他平常不着调,也那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说起话来一套一套,把江母哄得直乐。
这一套突如其来的操作看得病房里其余三人脸上全是大写的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