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中了毒。”
病房外走廊尽头,安静的角落处白银肯定说到。
“中毒?!”听到这话,温予然第一个坐不住了,脑中的警铃第一时间响起,因为付容的事,她现在变得特别容易一惊一乍。
刚才在病房白银趁着打招呼的功夫探过江母的脉,并非普通的病症。
“而且中的不是一般的毒,是妖毒,所以普通的人类医生才检查不出江阿姨的病因,即使吃了药,她身体的数值却还是在日益变差。”
妖这个词让在场的其余三人心尖不由颤了颤。
温予然虽然在梦里已经得知世界上有妖的存在,但再次听闻,那份难以置信还是难以平复。
提到妖,她唯一能联想到的人只有付容,江阿姨的病会跟他有关系吗?
“阿青,你有办法祛除江夫人体内的妖毒吗?”当务之急,解决江母体内的妖毒让她恢复健康才是首要,如此想,祁夭夭也这么问了。
很可惜,白银摇头。
“要是寻常的妖毒,祛除倒不算什么难事,可江阿姨体内的,却非同寻常。”
“我刚才在病房里我试着感知了下,那妖毒表面上似乎效力微弱,实则只是释放了一部分,现在它就像是慢性毒药一样,在慢慢侵蚀江阿姨的身体。”
发现这点的时候,白银也惊了,正常来讲,普通人无意间沾染上妖毒,效果微乎其微,绝不可能像江母这样。
逐步渗透,一点点折磨人至死,下毒的人可谓是用心险恶。
麻烦了。
他叹气:“轻举妄动,怕是会赔上江阿姨的性命,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妖毒的主人找出来。”
话落,几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聚到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的江一明身上,他站在那里,面上失了血色,白的不似常人。
面对这一连串的事件,正常人怕是都会禁不住打击晕过去,可江一明除了脸色白点,对此居然没有过多的惊讶和难以置信。
饶是之前温予然和他说过自己的猜测,世界上有妖,但也不该是这么平静的反应。
白银和祁夭夭对他的反应不禁困惑,倒是自幼和他相识的温予然看到江一明的反应,心上涌现出一个她不愿意接受的念头。
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如同遭遇了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嘴唇微启,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无法轻易吐露出内心的惊骇。
“一明……”
温予然站在江一明面前,目不转睛地观察他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瞧这情形,阅历丰富的白银立马就闻出了不对劲,拉着祁夭夭赶紧闪人,他可不想当这对小情侣之间的炮灰。
等人离开,走廊尽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尽管难以接受,但温予然最终还是开口了。
“一明,你是不是知道是谁下的毒?是付容……对吗?”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来,带着强烈的不安,仿佛江一明只要说是,温予然整个人就要控制不住碎掉。
然而,江一明垂着眼眸没有回答。
长久的沉默压在温予然心口,已然是默认了这个事实,霎那间,她红了眼,想笑又笑哭,无奈又无助。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他居然……”挥舞的拳头几次三番无力落下,她好几次失声,最终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怒骂:“都是我的错!”
她早该知道付容这人丧心病狂,早在得知江一明被公司辞退,牵扯上官司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了猜想,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把手伸到江一明的家人身上。
强烈的负罪感几乎要把温予然压垮,心爱的男孩因为她毁了前途,还要面临失去亲人的风险。
一切就因为那个人口中所谓的爱,温予然觉得可笑到想哭,气不过恨不过又要给自己一巴掌清醒却被江一明及时伸手拦下。
“我们分手吧。”他说。
没有过多的赘述,没有前期的缓冲,就那么直白沉重地砸了下来。
温予然浑身僵住,抬头直愣愣看向江一明,这两个字如同锋利的刀刃,刺的两人痛不欲生。
“付容主动帮我支付了五十万的赔偿,解决了和公司的官司,他成了我的恩人。”
“我不傻,莫名其妙被挨了揍,又被人陷害,就连我妈都、都……这样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江一明努力压抑着喉咙里的哽咽,不让那即将决堤的情感冲垮他最后的防线。但眼眶,却早已背叛了他,泪水在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只留下一片通红,如同被夕阳染红的海面,波涛汹涌,却只能无声地咆哮。
他自嘲:“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一方面要面临妈妈得了绝症的消息,另一方面被牵扯上五十万的官司,双重打击下没有知道江一明当时的崩溃。
所以在付容帮他解决掉这五十万的赔偿时,他居然松了口气,明知道是陷阱,却在付容的恩威并施下失去了反抗与挣扎的力气。
温予然听着他剖析内心的无助,深有所感,无意抓住他的双臂,试图给予支撑下去的力量。
然而,江一明却率先推开了她,决绝地一点点掰开她迟迟不肯松开的手。
“我太弱小,我根本对抗不了他。”
便是不提付容有妖的本事,以他在人间的地位和权势,碾死一个小小的江一明分分钟的事。
江一明也病了,得了一种怯于反抗的病。
说出这话的那刻,他周身的光芒都变得黯淡不少,温予然什么时候见过这样颓败的他,知晓这一切都是自己带来的,心中又痛又急,她用了吸了口气说:“没关系,我们一起——”
“不可能。”
温予然的话在他决然的否定中戛然而止。
江一明面无表情,眼睛却已是猩红无比,连开口的声音里都在颤抖:“如果只是我,我可以义无反顾站在你身边,但现实不是,我不能把我妈的性命当成赌注。”
“对不起。”
说罢,江一明彻底掰开温予然抓着他手臂的手,仿佛有什么东西断开一般,他头也不回离开,留温予然一人在原地迟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