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成煜独自一人来到之前说好的客栈
“煜儿,听袁骋说你昨日高热,现在如何了?”和袁骋相同,烨夫人一见到成煜便关切的询问。
明明对方已经好好站在自己面前,却还是关心则乱
“已经大好了,母亲这几日身体可还好?”
“母亲很好,只是委屈我孩儿了”烨夫人心疼的覆上成煜削瘦的脸颊满眼尽是慈爱。
“母亲,我们与燕星联合除了迫不得已的自保,是不是还有其他?”成煜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
“他答应事成之后会帮着我们夺回王位,以后再一起发兵瓜分黎国”烨夫人如实说道。
‘果然,他还真是深谋远虑,看来越王的位置是非他莫属了’
成煜想着有些失神
“煜儿,要成大事便不能有妇人之仁!作为禛国未来的国君,你必须舍弃常人的情感!!”烨夫人看出了成煜眼中神色的变化,义正言辞的告诫道。
“是母亲,孩儿知道了”
烨夫人又叮嘱几句后,两人相继离开客栈
成煜走在繁华热闹的街道,听着小贩的叫喊,脑海中不禁想象,若是黎国真的被其他两国瓜分,那这些黎国百姓是不是也得被迫变成他国的百姓,被迫放弃沿袭了几辈的黎国礼俗而学习他国的礼俗文化。
也许有的人等不到被迫变成他国人的那一天便已成本国的守护亡魂。
站在不夜宫后门口的长阶上,成煜仰头看着天边那轮血色的残阳,半晌后,才拿着燕星给的钥匙开锁进门。
回到阁楼上给自己准备的房间后,盥洗后成煜直接睡下了,虽然天还没黑,虽然楼下不时传来阵阵靡靡之音,虽然他知道燕星一定会找自己交代明日事项,但他就是想这样躺着。
微光透过窗棣上的银红色的软罗烟照在屋内,映的一室暧昧香艳的桃红之色。
不夜宫除了燕星房间的窗户是白色窗棂纸,其他都是增加气氛的银红色软罗烟。
忽然,窗户外发出啪啪的细碎声响,像是鸟类的翅膀拍打窗棣发出的声音。
成煜起身掀开窗户,一只游隼飞了进来,落在衣架上一动不动。
锋利尖锐的利爪犹如数把尖刀,弯曲坚硬的喙似乎一下就能把人的脖颈啄穿,一对敏锐警戒的漆黑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成煜。
成煜试探的轻唤:“阿离”
听到面前的人唤自己的名字,游隼眼中神情缓和下来,冲着成煜发出两声清脆的鸣叫,像是在回应对方。
这叫声可爱的跟外形一点不相符!!
看到那脚腕处绑着一个布条,成煜便大着胆子尝试靠近游隼,为了方便成煜取布条阿离竟十分顺从乖巧的挪了挪爪子。
嗯,这性格也可爱!!
成煜拿着布条打开一看,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黎国字:
我在草原很想你
云逍
“无聊”成煜翻了个白眼,随即想到这游隼既然知道云逍在哪,不如将那个骨哨让它送回去。
思及此,成煜从怀中拿出骨哨,作势便要往游隼身上绑,可那游隼在看到骨哨后竟倏的飞出了窗外,手还伸在半空的成煜愣在原地。
‘它是故意在拒绝我吧?’
颓然的将骨哨再次收好后,又看了眼写字的布条,想找个火折子将布条烧了,可翻遍整个房间也没找到,便随意的将布条丢在一边,打算等小厮点了烛时再烧。
此时暮色渐沉,楼下靡靡之音越加吵闹,夹杂着阵阵涩气的低喘,成煜烦躁的胡乱拉开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在其中,隔绝那令人不适的声音。
也正因为如此屋内进来人他也未曾察觉。
燕星本想进来跟成煜再交代明日行动的详情,可看到对方为了逃避楼下声色之音而躲进被子的模样,不禁又生出了几分恶趣味。
刻意放轻了脚步朝床边走去,想到一会看到对方的表情,燕星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可当他看到床边掉落的布条,虽然此时屋内昏暗,可那上面几个字却醒目的刺眼。燕星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一双黑眸中寒霜四溢。
躲在被子里的成煜忽然感觉到一股危险气息逼近,猛地掀开被子却正正对上了那双冰寒的眸子。
“你~~~你怎么了?”昨日对方掐自己的画面还在脑海中未褪去,此刻再次看到对方阴鸷的神情,成煜不由得害怕起来。
燕星一瞬不瞬得盯着对方不语,手慢慢扯下自己的腰带,然后慢慢拧成一条长鞭,拿在手中慢慢摩挲。
一步一步朝着成煜靠近
对危险感知的本能告诉成煜,赶紧跑!!
可他还来不及动作便被对方狠狠按趴在了榻上,整张脸都埋进了被褥里,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可即便是这样的处境,成煜还是没有慌乱,强作镇静的问:
“振鹭,你到底怎么了?”
他记得燕星说过,以后要唤他的字。成煜想,这样算是拉近关系了吧。
他这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夹着因为呼吸不畅而发出的喘息声。
某条神经太粗的人并不知道,他这般唤对方的字就是在火上浇油。
下一瞬,钳在后颈的手松开,可还不等成煜起身,一只脚用力的踏在他腰上。
此时他就像被人按着背壳的乌龟,只能挥舞无力的四肢,却挣扎不脱分毫。
“你若真想杀我一刀给个痛快,无需这般羞辱!!”
‘他是昨日没杀我现在又反悔了吗?可杀了我对他的计划又有什么好处?’
“嗤~”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冷笑,紧接着成煜只觉得自己背上一凉,整个背都暴露在空气中。
还不等他在说什么,“啪”的一声
白皙的背上出现一条红痕,如玉的白肤衬的红痕刺眼又诱人。
突如其来的疼激的成煜下意识抓紧了被褥,却倔强的咬着牙没有喊出来声。
袁骋告诉过他,疼痛一旦宣出于口人就会变得脆弱,越是忍着不发你就越能忍。
背后的人停了下来,成煜听到了对方的粗重的呼吸
‘他这是在生气吗?我做什么事了?难道是游隼被他发现了,觉得我与芮茹王另有他谋?’
某人不能说猜错,却偏的离谱
“我和芮茹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
成煜的话没有说完,背上的长鞭如雨点般细密落下~~~
等成煜再醒来是已经是翌日黎明
天色微亮,晨光熹微透过银红软烟罗房间内了似笼着一层暗红的薄雾,此时的不夜宫已经褪去了独属于夜晚的繁华喧闹,安静的睡着。
感觉背上传来阵阵冰冰凉凉的触感,伸手一摸,上面覆着一层涂了膏药的绢帛。
‘打了我又上药?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成煜起身,可刚一动便扯的背火辣的疼
“很疼吗?”安静的房中燕星的声音突兀的令人毛骨悚然。
见对方听到自己声音身子颤了一下,燕星眸中闪过自己都没觉察的自责懊悔。
昨晚打的第一下确实是狠了,他忘记了对方身体孱弱,忘记了这人为保持身形常年食不饱。
可就在他准备停手时却听到对方有提起那个芮茹王,再加上看到那道狰狞的红痕在如玉的肌肤上蜿蜒扭动,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再次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后来将人抽的疼晕过去,燕星便第一时间给成煜涂了药,坐在床边看着对方守人整整一夜,直到刚刚感觉成煜快醒了才走到一旁。
成煜侧身倚在床栏淡淡看着对方,等待下文。
其实他很想将昨晚的耻辱原封不动的还给对方,可自知是以卵击石,而且现在也不是翻脸的时候,毕竟他们有着共同的目的。
“嗤~”燕星忽的发出一声轻笑,随即缓步靠近走到成煜面前,居高临下垂眸看着对方。
漆黑的眸中透着极强的侵略意味,像在看猎物一般。
“现在这个关节,你联系芮茹王是想要干什么?是烨夫人的另一个计划还是你······”
燕星顿了顿,抬手捏着成煜的下颚,语气玩味“还是你也还男风,与芮茹王有了私情?”
成煜眯着眼看着对方,一字一句道:“佛眼看人,世人皆佛;鬼眼看人,遍地皆鬼。燕公子好断袖便以为世人皆与你一般?”
“我忘了,那芮茹王到现在还以为你是公主!”燕星语气低沉暧昧,松开钳着对方下颚的手,轻轻抚上成煜还在微微发烫的后背。
成煜也不躲闪抬眸直直看着对方:“燕公子, 我母亲既与你达成一致,我自不会再从中作梗。倒是你~~~~”
燕星手指触摸到成煜背后密集的鞭痕,心中生出异样之感,说不出是心疼怜惜还是兴奋??
只是这瞬息的失神便忽地感觉肩膀处传来一阵刺疼,低头看去,左肩窝正插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
“这是对公子这几次恩惠的回报,怎么样?”成煜勾唇眼中含笑。
看着近在咫尺的笑脸,燕星竟有些失神,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成煜这样笑,还是对着自己,
真当可谓摇曳生姿,那对弯起的双眸犹如一对勾月,魅惑的勾人心魄。
成煜看着对面的人呆着不动,任由伤口的血往外涌,原本报复的快感很快便被忧心取代,他只是想小惩一下这个人,并不想真的怎么样:
“赶快止一下血吧?”
燕星这才不舍的松开抚在对方背上的手,点了自己伤口附近的几个穴道后,拔下匕首。
匕首十分精巧,整体不到小臂长短,红色的手柄上镶嵌着几枚白玉雕刻而成栩栩如生的小山茶花,手柄与剑刃连接的位置刻着两个刚劲有力却十分细小禛国字。
这样细细看来这匕首倒更像是小孩初学武时用的小剑。
“这上面刻的字是什么?”燕星拿着剑反复把玩,全然没有继续处理伤口的意思。
“刻的我的字,是小时候父王送的”
燕星淄色外衣的肩膀处,很快被血浸透,因为颜色接近于黑,倒是看不到刺眼的殷红血色。
可终究成煜还是心软了,取出自己的素锦放在燕星手中:“包一下”
“你是在关心我吗?清川”
燕星刻意将最后两个字念的极轻,随即忽地俯身从成煜袖中抽出了剑鞘。
剑鞘整体赤色,上面依旧是白玉雕的小山茶花,精致小巧。比起它的用途这把剑更具观赏性,似乎这铸剑的人是为了女娃娃做定做的,美感追求到了极致。
“我怕影响计划,就像你为我涂药一般,无关个人情感”成煜又恢复了昨日的拒人千里之姿态,伸手便要去拿回燕星手中的剑。
这般冷傲无视的姿态,使得燕星很想将人再按着继续鞭打,他的眸色暗了暗,将短剑归于剑鞘往腰后一别:
“这般伤人的利器还是我暂时为你保管,免得你误伤了自己”燕星说完从怀中拿出罐药膏扔在成煜怀里:
“一个时辰后在后门等着,有马车接你,这个药膏拿上,兴许能用上”
嘱咐完也不等成煜回答,燕星便离开了房间。
站在回廊上,燕星用手指在肩膀的伤口上狠狠的戳了下去,瞬间,原本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再次溢出鲜血。
殷红的血顺着燕星的手指流向掌心、手腕、滴落在地上~~~
只有疼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他怕自己再多待一会儿就会改变主意。
“那把剑对我很重要,燕公子切记好生看管!”屋内的成煜提高音调。
‘这把剑带身上确实不方便,万一被黎王人抓住,那便是罪证。唉,真不该没听袁骋的,非要将那把剑带上’
‘不过出了口气,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