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有这样明显的情绪波动。
足以看出，霍祁远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沈茉却一点也不慌。
她缓缓迎着男人的视线对上，清淡的脸上一如既往没有丝毫多余的神情。
沈茉极轻的开口。
“我很期待霍先生换一个女人。”
她用最简单的一句话，表达了对霍祁远的抗拒与厌恶。
男人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他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道的开口：“所以你一点也不担心我会把你换掉？”
沈茉似是诧异，随后淡声应下。
“求之不得。”
她这番话成功激怒了霍祁远。
外面多的是女人想要爬上自己的床，就连白卉也会为了嫁给自己，不惜采用下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唯独沈茉嗤之以鼻。
她从前在自己面前的乖巧温顺，所有的妥协顺从，都只不过是伪装出来的。
甚至这一切，还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一想到这些，霍祁远的心口竟有些发闷。
他看着沈茉那张干净脸艳的脸，骨节分明的手指骤然收紧，漂亮的脸蛋在他的手下几乎要变了形。
但沈茉却只是隐忍着，紧咬着唇一言不发。
直到此时，霍祁远才深觉她的伪装有多深。
看着女人因为痛苦而逐渐变得苍白的唇瓣，他陡然松开了手。
沈茉止不住大幅度喘息着。
“砰！”
病床上的霍祁远忽然用力将桌子上的东西挥洒在地，各种玻璃水杯以及治疗用的仪器，零零散散落了一地，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原本守在门外的江海听见动静，毫不犹豫的闯了进来。
看见里面的场景，他目瞪口呆。
“霍总！”
霍祁远去没有去看他，只是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
“滚！”
江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话不是对着自己说的。
他下意识看向一旁神色惨白的沈茉。
只见女人紧抿着唇瓣，一言不发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深深看了霍祁远一眼，随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开了病房。
江海彻底傻了眼，完全不明白眼前的情况。
直到霍祁远一记森冷的眼刀扫了过来。
“还不去看着她？”
这个女人，只要一秒没安排人盯着，就会想办法逃离自己。
江海这才回过神来，刚转身要走，却注意到霍祁远左臂绷带上渗出的丝丝血迹，顿时脸色大变。
“霍总，你伤口裂开了！”
霍祁远这才有空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那种撕裂般的疼痛感后知后觉的传来，他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无力的靠在了病床上，看着江海手忙脚乱的跑去叫来了医生护士。
然而从始至终，却依旧不见那道纤瘦的人影。
霍祁远冷笑着，扯了扯唇瓣。
“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正忙着的江海似乎听见了这话，有些错愕的看着他。
“霍总，你刚刚在说什么？”
霍祁远却闭口不提，任由那些医生为自己的伤口忙碌。
又过了一会儿，他沉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安排她在医院里呆着，没有我的吩咐，哪里都不准去。”
他没有说这个“她”是谁，但江海心知肚明。
……
沈茉确实想趁乱离开医院，但还没等她下楼，就被守在电梯口的保镖给拦住了。
她这才发觉这一层似乎都是为霍祁远单独隔开的，整整一层楼，除了他以外，不见其他病人。
没过一会，保镖将她带到了霍祁远隔壁的那间病房，把她关押在了这里。
VIP病房有床有沙发，条件不比酒店差。
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换到了另外一个牢笼而已，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沈茉简单收拾了一下，躺在了病床上。
巴黎又开始下起了小雨，窗外阴雨连绵，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沈茉渐渐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她还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入睡了。
不过哪怕睡着了，也并不安稳。
梦里，她看见霍祁远满身血色的将他扑倒在地上，身后是大片被榴弹炸开的废墟，血光冲天。
画面一转，霍祁远却又变成凶猛的恶狼，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威胁她道。
“再敢跑，我就要你的命！”
不管梦里的情景怎么跳转，对沈茉而言都是噩梦。
再醒来时，窗外一片漆黑。
医院有统一的电子屏幕，沈茉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凌晨四点，她一觉居然睡了十几个小时，难怪做了那么久的梦。
沈茉睡不着了，干脆搬着凳子坐在窗前看巴黎的夜色。
暴乱似乎已经被平息，整个巴黎重归平静。
但沈茉的心却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这次之后，她和霍祁远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她也不打算再继续伪装了。
至于霍祁远会如何对待自己，沈茉并不知晓。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
就这样过去了一天一夜，她被关在病房里，没有人来给她送吃食，甚至连喝水也没有。
最开始沈茉并没有在意。
直到口干舌燥到不行，她才蓦然反应过来，不会再有人给自己送任何食物了。
这是霍祁远对自己的惩罚。
他用最简单而残忍的手段，在向沈茉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沈茉自嘲的笑了笑，缓缓爬到病床上躺着，并不打算挣扎。
从得知二哥被无罪释放的那一刻起，她的使命就已经完成。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能够让她牵挂的。
唯独，她没能见到二哥一面。
是她最后的遗憾。
沈茉缓缓闭上了眼睛。
……
“她还没主动求饶？”
霍祁远半靠在床前看着文件，忽然想起了那个已经有两天不见的女人。
江海小心翼翼的回答。
“据保镖回报，这两天沈小姐除了睡觉就是看着窗外，并没有要主动祈求食物的意思。”
闻言，霍祁远眉头拧起，眼神微冷。
“她倒是能撑。”
不知为何，他的心口无端的猛烈收缩了一下。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口蔓延，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霍祁远脸色微沉，忽然说道。
“你过去看看她。”
江海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照办了。
没过一会，病房外传来他惊愕的呼喊声。
“不好了霍总，沈小姐她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