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儿眸中划过一丝狞笑,“娘前儿个从娘家回来,不是说大舅母一直在愁大表哥的婚事么?”
“她当然得愁了,二十多岁还打死过婆娘的崽,可不得让她愁一辈子。”林母撇撇嘴,突地福至心灵,“玉儿你是说,让孟昭昭嫁给你大表哥……”
这话说出来,林母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不由皱起眉头,“如今孟家攥着个这么能捞银钱的宝贝,怎么可能会愿意嫁给你大表哥那样的混球?”
“混球不混球的,没嫁之前,她孟昭昭能知道么?”少女冷笑一声,漫不经心摆弄着手指,“娘不是常说,男女之间就那档子事么?只要大表哥要了孟昭昭的身子,她还能不嫁!”
妇人心头一震,望一眼窗外,见没有一个人影,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下。
“你终究是未出阁的女子,以后这样的话可别乱说。”
天色渐渐亮起,又是崭新新的一天。
孟昭昭披衣起身,走到堂屋门口,见小院儿地上泥泞一片。
“咦,昨夜下雨了?”
“是呀,不仅下雨,还是大雨哩……”孟清宝正埋头在菜地里,闻声抬头笑,“阿姐你瞧,这先前只长出半手指长的菜苗,一场大雨过后,像是猛然拔高了一大截。”
少女顺着他的动作望去。
便见先前种下的黄瓜、豆角等种子,如今都已经快一指长,尤其是萝卜苗和小白菜苗,一片片叶子嫩绿,叶片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
这时,灶屋里传来醒面的香味,孟昭昭小手一挥,“清宝,拔一把小白菜苗,待会下到面条里吃。”
这种刚长出嫩叶不久的小苗,下面可谓是一绝。
“嗳,好——”小家伙顿时撅着屁股埋头拔菜。
一旁,大黑和小雪球正在空地上打滚,准确的说,是小雪球在地上翻滚,大黑时不时帮着捞一把,省得它被泥巴给湮没,如今,早已变成了两团泥球。
整一个娘见打模样。
“哐当——”
小院院门像是被什么撞到。
大黑猛然从泥中翻身,瞧一眼屋檐下的少女,见她挥手,撒丫子便跑去开门。
大门被打开,一个灰白色身影瞬时跌进来。
眼看着就要滚到泥地上。
孟昭昭赶忙跑上前,眼疾手快将人给接住。
“嗯?我这是在哪儿呀……孟姑娘?”
云烟迷迷糊糊间,还有点搞不清状况,一睁眼皮,迎面便是一张瓷白无瑕的小脸,她差点口水都掉下来,旋即发现自己竟然被孟昭昭抱在怀中。
孟昭昭将人扶稳,只见小姑娘身上、头发上皆是湿漉漉一片,“快进来换身衣裳,你这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云烟摆手,指着院门口两大篓子的野梨,嘿嘿一笑,“我没事儿,一点儿雨水罢了,方才见你家大门关着便想着先等会儿,谁知直接睡着了。”
“不成,湿着衣裳容易生病。”孟昭昭一手提起一背篓梨便往里走。
饶是云烟昨日见过孟昭昭的力气和身手,此刻依旧被其惊到,“孟姑娘,你赶紧放下,还是我来……”
可还不待她说完,孟昭昭几个疾步便已经走到正屋门口。
姜氏闻声从灶屋走出,手上还沾着不少面粉,瞧着是个从未见过的小姑娘,“昭儿,这位姑娘是?”
“这是云家村的云烟。”孟昭昭将野梨篓子放下,给两人介绍,“阿烟,这是我娘。”
“见过孟家婶婶。”云烟笑着冲姜氏福了褔身,桃花眼里闪着光,难怪孟姑娘长得这般好,原来娘亲便是个温婉的大美人呀。
一抬头,余光便瞥见菜地里还站着个玉面小郎君。
心中更是震惊。
感情好看的全都生一家了。
姜氏笑着打招呼,“云姑娘,昭儿说的对,这湿衣裳可不能穿久了,赶紧去换换罢。”
云烟正想拒绝,迎面又从屋里走出个身穿粉裙的小团子。
这下,一双桃花眼是彻底愣住了。
直到再次从东屋走出,才意识到自个已经穿上了孟昭昭的衣裳,小脸上瞬时闪过一抹羞赧,“孟姑娘,这衣裳我今儿回去洗干净便还你。”
“这个不急。”孟昭昭淡笑着摆手,将两背篓的野梨过好称,统共一百五十斤。
这重量让她忍不住咋舌,这姑娘力气并不大,背着这两背篓的野梨走一路实非易事。
“阿烟摘的野梨都不错,以后可以不用起这么早送野梨,家中一直都有人在。”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钱袋子掏出十五个铜板递过去。
“好。”云烟笑着接过,放入怀中,“多谢孟姑娘。”
灶屋里的姜氏似乎在热昨儿的菜做面条臊子,一股浓浓的腊排骨香味传出,激得云烟狠狠咽一口口水。
孟昭昭瞧着那因吞口水浅浅勾出的梨涡,缓声道:“阿烟来得正巧,我娘今儿个手擀的面条,待会儿一起吃点,正好尝尝我娘的手艺。”
“不了,我路上已经吃过……”
云烟摆手,话说到一半,还很应时地打个饱嗝。
饱嗝中,满是野梨味。
孟昭昭还想说什么,这时,一道天青色身影从院外走进。
男人身长玉立,肩宽窄腰,一袭天青色长袍似为他量身定制,面上覆着暗金色面具,露出一双深邃而漆黑的瞳仁,淡漠冰冷。
冷不丁被那眸子一扫,脊背都是一凉。
云烟只匆匆瞥一眼,便不敢多看,“孟姑娘,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拎起两个背篓拔腿就走,一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孟昭昭瞪一眼越走越近的男人,她以前咋没发现这家伙是个自动清场器。
“咦,墨大哥穿天青色可真好看!”孟清宝抱着两手小白菜从菜地里起身,一会儿瞧瞧男人,一会儿瞧瞧自家阿姐,嘴角瞬时咧起,“墨大哥和阿姐是不是就是那什么狼,什么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