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姑娘慢走,以后要是再有伞把菇可一定要送到吉祥酒楼来。”
孟昭昭浅笑着应下。
先前采下两斤未开伞的伞把菇,她本来是打算留着自己家煲鸡汤喝,但姜氏和孟清宝自打知晓这伞把菇的价格后,说什么也不愿意吃,便只能又给带到酒楼来。
卖便卖罢,反正自家屋后山坡就有两处伞把菇的菌窝,过不了多久,又会有不少伞把菇长出。
两斤伞把菇六十文,三十斤枞树菌九十文,孟昭昭从袖口将钱袋子扔进空间,往镇上药房走去。
许久过后。
林玉儿拎着豆腐篮子从木板后头钻出身,嘴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前儿个在山坡,她正巧瞧见孟昭昭背篓里的菌子。
那灰白色的伞盖、长长的菌腿,约莫就是这酒楼伙计口中的伞把菇?
这伞把菇,她小时候就在自家屋后头瞧见过。
呵,要不是孟昭昭,她昨日也不会被赵铁蛋的娘一顿乱喷!
自己明明是一片好意,见孟昭昭一家穷到吃毒菌子,便忍痛送她豆腐,可谁知她不仅不领情,反而直接送给村里那些混小子,让她完全下不来台,最后只能将家里完好的豆腐也掺着一起送出去。
她十分清楚赵铁蛋的娘赵婆娘的泼皮无赖性子,所以给赵铁蛋的那块豆腐,分明就是当日新做的。
谁知,第二日赵婆娘却是堵在林家大门口,哭嚎着说她林玉儿送臭豆腐。
还说什么就是因为吃这臭豆腐,赵家全家上下都在闹肚子,赵婆娘更是直接拉在她家的青砖门槛上。
那恶心的模样,真是想想便令人作呕。
这就算了,赵婆娘还哭闹着要赔偿,最后只能由自家娘亲出马,赔给赵婆娘五块新做的豆腐,外加十文钱,这事方算是了了。
这一切,全是是因孟昭昭而起,要不是孟昭昭太不识相,她们林家也不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玉儿轻咬唇瓣,眸中满是怨怼。
哼,孟昭昭,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
待她把菌子的生意抢过来,同吉祥酒楼搭上关系,便可以开始同酒楼掌柜谈豆腐的生意,一旦谈成,她们林家便再不需要每日挨家挨户上门送豆腐,只需坐等着收银钱便好。
届时,她林玉儿便是附近村里那些小姑娘们纷纷羡慕的对象,上好的亲事都可随她挑选。
想到这,林玉儿嘴角的笑意像是开出一朵花,迈着轻快的步伐给下一个主顾送豆腐。
白云镇共有三间药房。
制作秋梨膏需要购买的药材只有三味:生地、麦冬、柿霜。
孟昭昭向来谨慎,这三味药她分别跑了三个药房去买,买药的同时,还会买上一两味不值钱但能当调料的小药材,毕竟,从逃荒时的遮阳帽便可以看出,古人的仿制能力是很强的。
买完药,孟昭昭又去杂货铺买红糖,十五文一斤的红糖,比瘦肉还贵上三文,红糖旁边的白糖更贵,二十文一斤,和肥猪肉一个价,孟昭昭花四十五文买下三斤红糖,结账时,看到杂货铺门口柜台上摆着的白瓷碗,有些心动。
“掌柜的,这白瓷碗怎么卖?”
掌柜接过四十五文,笑眯眯介绍:“这白瓷碗可是刚从云州府城来的新货,一百文一只,姑娘可要来上几只?”
原本看着小姑娘一身破破烂烂的样子,以为是穷人家的孩子,谁知,这比肉还贵的红糖,人家眼都不眨直接买上三斤,要真是穷人哪里舍得这般大手笔?
眼看着掌柜准备唾沫横飞继续推销,孟昭昭赶紧摆手溜了。
一百文,买几斤肉回家包饺子吃不香么?
她农家小院儿好几套没开封的新碗,随便拿出一套便可以,另外,还要再拿几个白瓷菜碟出来,以后炒个肉烧个鱼也不用再一家人围在锅边吃。
孟昭昭背着背篓往家赶,回到清水村的时候,太阳刚出来一会儿,村口的大槐树下坐着不少老人,还有几个妇人,手头拿着碎布头或是草绳编着,一边编草鞋一边侃大山。
“哟,这不是孟家丫头么,这是去白云镇回来?买啥好东西喽?”
有人眼尖,瞧着孟昭昭从山路口出现,草鞋也不编了,抻着两条腿就跑过来往背篓里瞅。
孟昭昭嘴角一个抽抽,只得任她们使劲儿瞅。
“咦,咋是空的勒,孟丫头不是去白云镇回来么?”
方才出声的张寡妇,见背篓空空,瞬时撇撇嘴,她还以为能瞧见什么好东西呢。
孟昭昭抬头望向众人,小脸上露着几分苦楚,“各位爷奶婶婶也知道,家里为买房子已经耗尽银钱,如今身无分文,只得全家出动去山里头挖野菜,想着能换几文钱回来买点盐巴,只是这野菜不值钱,如今连油盐钱都还没攒得齐。”
众人闻声,心头戚戚,连忙转开八卦的眸子。
唯有张寡妇依旧扒着背篓不放手。
孟昭昭眨眨眼,搓搓小手,“张婶婶可是想借点银钱给我们使?”
张寡妇一噎,讪笑道:“我一个寡妇,自家都没银钱,哪里有借给你?”
她一直觉得,愿意花六两银子买房子定然是家里还有银钱剩余,谁料到人家穷得挖野菜都只为凑一点油盐钱,兴许人家是真的穷。
这样一想,她心中莫名松口气,同样是没男人,底下还带着几个孩子,她的日子一直是清水村里过得最苦的那个,如今,终于来了一个比她更苦的女人。
张寡妇这般想着,脸上不由带上一抹温柔的笑,“孟丫头可真是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为家里分担,今日时间还早,孟丫头还是赶紧去挖野菜,只要肯吃苦,这日子终究是能过起来的!”
孟昭昭乖巧点头,又同大娘婶婶们侃上几句,方背着空背篓往家里赶,待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这才将先前收到空间的药材、瓷碗、瓷碟全部放回到背篓。
世人多是如此,嫌你穷,怕你富。
除非,有一天,你能富到他们只能仰视的地步。
姜氏打开院门,替闺女接过背篓,待看到三斤红糖和一只只瓷白得像是能照清楚人脸的瓷碗时,只觉得心头都在滴血,可闺女买都买了,难道还能将东西给人家退回去?
孟昭昭嘿嘿一笑,转而从袖子里掏出四个热乎乎的糖豆包,塞到孟清宝和孟娇娇怀中。
姜氏实在忍不了,“昭儿!这日子得精细着过……”
话到一半,不经意瞥到那包子的长相,瞬时倒吸一口凉气。
“昭儿,这包子咋恁……丑,简直丑得邪乎,哪家包子摊卖这么丑的包子?”
孟昭昭:“……”
她难道要说,这是自己上辈子造出的包子?
别的南方人她不清楚,可她,擀饺子、包包子真的是老大难。
算了算了,她还是进屋子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做秋梨膏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