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香味可真勾人!孟家这是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吴家不高的院墙上,骑着三个高矮不一的萝卜头,一个个灼灼望着孟家院子,不停吸溜着口水,一边吸口水,一边啃一口手里的黄瓜,肉香味就黄瓜,他们也算是吃了半个肉。
吴婶子走到自家院墙边,深吸一口香味,只一口,便知道这是炸猪油的香味。
她微微抿唇,早上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瞧着孟家母女背着满满的背篓往白云镇的方向走,猜测他们家应该是挖野菜去镇上卖,一个妇人带着三个娃娃日子难过哩,幸好是个会过日子的,如今山上野菜多,也够她们娘几个赚点油盐钱。
妇人沉声同院墙上的娃娃们叮嘱,“二狗,春花、夏花,你们闻着这香味的事情自己烂肚里就是,可别拿出去和村里的娃娃们嚼舌根,给你们姜婶子惹麻烦!”
“娘放心,你儿子这张嘴最是严实!”二狗点头如捣蒜,孟家那么大方,连蛇肉那么好的东西一送便是一斤半,他吴二狗才不会出去乱编排。
二狗身旁,两个小姑娘依样点点头。
这时,院门突然被敲响。
吴婶子走过去开门,木门刚打开,一股浓郁的猪油香便萦绕在鼻尖。
妇人望着眼前的小男娃有些纳闷,“清宝,你这是……?”
孟清宝将手中的竹碗递过去,咧嘴一笑。
“这是家里新做的猪油渣,娘说给几个哥哥妹妹尝尝味,家里的院子有些大,那地还没翻完,锄头可能还得过两日再还给吴婶子。”
“你这孩子,锄头就一死玩意儿,早一天晚一天还都不碍事!哪里还值得送来这些猪油渣!快端回去,和你阿姐妹妹一同吃。”吴婶子伸手便将竹碗推回去。
二狗并两朵花不知什么时候滑到墙根,站在吴婶子身子悄摸摸吸着口水。
孟清宝眼尖,连忙把竹碗塞到二狗怀中,转身就走。
“嗳,清宝,等等……”吴婶子见三个娃娃口水都掉人家竹碗里,只得赶紧进去将竹碗腾出,洗干净后,又给装上一碗酸黄瓜。
孟家厨房,小丫头坐在灶台前看火,一边看火,一边瞧一眼炸的金黄酥脆的猪油渣。
灶台上的大铁锅里,一锅荠菜饺子正在放肆翻滚。
今日姜氏算是下了血本,足足用了两斤粗面,再掺上两把白面揉在一起,擀成一张张薄薄的饺子皮,再将荠菜剁得细碎,放上小猪油渣一起拌匀,足足包了六十个水饺,柴火猛烈,荠菜的清香和猪油渣的浓香穿透薄薄的饺子皮,刺激着屋里三人的味蕾。
姜氏是个精细度日的,连盛完猪油后,铁锅里沾上的底油也完全没浪费,足足炒了一大盆小白菜,清翠的小白菜油汪汪,瞧着便令人忍不住吞口水。
这时,孟清宝端着一竹碗酸黄瓜走进厨房,孟家在暮色中开始一天的晚饭。
一人一大碗水饺,先喝上一口饺子汤,汤的鲜香从口腔滑入喉咙,再来上一个皮薄馅大的荠菜饺子,最后,再咬一口酸脆的小黄瓜,孟昭昭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
她想,人间有味是清欢,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
金乌西沉,玉兔东升又落。
“咯咯咯——”
清水村在一阵昂扬的鸡鸣声中醒来。
昨夜的饺子剩着十来个没吃完,将饺子连汤一起放在锅中加热,待汤汩汩冒泡,往汤里丢上一把青菜烫熟,便是四人今日的早食,简单却胜在饱腹。
吃过早饭,孟昭昭去吉祥酒楼送菌子,姜氏留在家里翻前院的菜地,孟清宝兄妹俩则是去山坡捡菌子,昨儿个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在山坡上捡到足足四十斤菌子,三十斤送酒楼,剩下的则晒成菌干,再有多的便做成菌油,如今,两人捡菌子的兴致正浓。
孟昭昭一到吉祥酒楼后门,便被酒楼伙计满脸带笑地请进去。
这可是酒楼的财神爷,昨儿个菌子新菜一推出,不少客人闻风而来,但菌子数量就这么多,有的客人来得晚还没吃到只在酒楼闻着个香味,馋虫勾出来不安抚怎能罢休,于是纷纷预定今日中午来喝菌汤。
酒楼后门的巷子,林玉儿正提着小篮子给老主顾送豆腐,两文钱一块豆腐,一天大概能卖一百来块,这是她们林家最主要的赚钱渠道,她刚送出两块豆腐,手上攥着四文温热的铜钱,正要放进钱袋,转身时,一双眸子猛然瞪大。
孟昭昭?!
她竟然看到孟昭昭进了吉祥酒楼的后门。
而且是被酒楼的伙计一脸殷勤地请进去,这怎么可能?
孟家不是清水村最穷的人家吗,哪来的银子去酒楼,那吉祥酒楼一道菜最低都是二百文,足足要她卖一天的豆腐了。
不对,孟昭昭是背着背篓进去的。
林玉儿眼眸微眯,莫非这孟昭昭是给吉祥酒楼送菜?
可是,吉祥酒楼分明有自己专门的菜农,根本就不会随便收旁人的菜,当初她们林家便想卖豆腐给吉祥酒楼,毕竟酒楼是大客户,若是能谈成,那比她一天卖豆腐赚得多,然而,她带着一篮子豆腐连大门都没能进得去。
这时,吉祥酒楼的后门“哐当”一声打开来。
林玉儿慌忙提着豆腐篮子后退两步,躲到一横放着的木板后头,耳朵尖尖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