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月唯恐林棠溪和姜微云出事,场面混乱,她刚想喊,却又见对面的钱父掐着自己的嗓子,脸上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姜南月:“???”
和钱父同桌的其他男人也面露痛苦,但是看起来没有钱父那么严重。
姜南月见状蹙了蹙眉,她赶紧去观察林棠溪和姜微云,发现她们二人面色如常,看起来没有大碍。
姜南月又顺带扫了一眼闻苏。
闻苏看起来也没问题。
她略微放了点心。
红霜?
姜南月突然想起来幼时师兄总喜欢拿一株植物,像逗猫一样逗她。
植物叶片是红色,长得有点像她前世见过的枫叶。
“小月儿,这种植物呢,叫红霜,带剧毒,你以后要是不喜欢谁,你就送一把这个东西给他。”
总被云闲拿红霜逗着玩的小豆丁姜南月:“……”
这玩意她记得早几天师兄早上给她扎头发,就会把叶子折下来缀在她头顶上两个丸子旁。
她挥开红霜:“我悟了,所以师兄你不喜欢我。”
“怎么会?”云闲撑着脸笑的眉眼弯弯,“我最喜欢小月儿了。”
姜南月总觉得无良师兄对谁都能说这种话:“我不信,况且这种植物后山到处都是,带剧毒岂不是常人都很容易误食?”
“对,这是一种十分常见,且廉价的带毒植物,容易被误食,但解法倒也简单,米汤可解。但是辅之以酒,再加上蜀葵,几乎无人能解。”
“无人能解?你也解不了吗?”
那时云闲是少年人的样子了,他眉眼低垂,已然有了几分天生的悲天悯人在里面,他道:“除了我。”
姜南月点点头:“懂了,你不是人。”
云闲一副被她伤透心的样子捂着胸口:“小月儿,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小姜南月掬一把热泪:“太感谢了,多亏有你,要不是你,我的成长道路该有多顺畅啊。”
云闲也学她抹眼泪:“太感动了,妹妹长大了,都学会不说人话了。”
姜南月立马告状:“师父,他说我不说人话,我是你教的,他在骂你不说人话!”
云闲迅速出手捂住她的嘴:“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师父,信我,我可没说过这话。”
姜南月疯狂挣扎,一个剪刀腿把师兄反剪在地上:“没人告诉你不要随便碰我这美丽动人的脸吗?”
云闲抨击她还不忘拍一把师父的马屁:“你没师父好看!”
“你也没有!”
“我是没有!”
不远处的师父肩上蹲着只小肥啾,眼覆白绫,坐在桃花树底下笑微微的听他们胡闹。
桃花瓣落在他的衣襟上。
听到二人又相互掐起来,他也只是失笑的摇摇头。
回忆告一段落。
红霜,米汤可解。
姜南月猛的想起来,钱萝之前在她们桌上,给她们一人盛了一碗米汤。
她立马去看钱父这一桌上的菜。
没有。
桌上有酒,但没有米汤。
与蜀葵,酒,相融为无解剧毒。
蜀葵,十二花神令里的七月花神。
根部可入药。
……外用可以用来治疗烧伤。
钱萝的手上,有被钱明明推进火盆里的大面积燎伤。
姜南月如有感应般扭头看向钱萝。
钱萝不慌不忙的和她对上了视线。
钱萝的眼里有痛快。
姜南月愣了一下,而后突然明白了什么。
钱父会打她,钱明明也会打她。
她手上全是伤口。
姜南月先前还敏锐的发现,她的脑袋上,有极细的针孔。
当时她想问,又怕戳人痛处,便想着下次找个好时机问问。
现在看来估计也和钱家脱不开干系。
这或许是一个被压迫了半辈子的可怜女人的反抗。
林棠溪被眼前混乱的场景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那几桌的人都这样了?饭有问题吗?”
姜微云一手搂林棠溪一手抓闻苏:“先走,别在混乱中心。”
闻苏感受着手臂上姜微云手掌传来的温度和力度。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看看姜微云堪称温柔的搂林棠溪,又感受到她好像要把自己手臂上一块肉给抠下来的力道抓自己。
但闻苏不能开口,他只能又努力的憋着。
姜微云不由分说的把两人带去了一个能看清场面局势,但又不会被波及到的角落里。
“到底怎么回事?”林棠溪看着越发混乱的场景有些疑惑。
她示意了一下钱父那一桌:“这帮该死的东西天来收了?咱把你姐姐也喊过来?”
姜微云摇摇头:“姐姐这会估计过不来。”
姜南月的确过不来。
她在的地方极度混乱,女人们尖叫着去扶自己的丈夫,阿芬惨叫一声,已经开始哭嚎起来了。
村里的郎中抖着手摸到了掉落下来的酒杯,他仔仔细细的闻了一下,紧接着声音颤抖的喊了起来:“红霜,是红霜!”
众人被这个红霜吓得喊叫起来。
“红霜!酒里有红霜!”
“是谁下的红霜!!!”
“那个挨千刀的!这是要我们村子死绝吗?!”
“红霜混了酒!!!”立马有人不由分说的指着姜南月:“是她!一定是她!她刚刚敬的酒!刚刚她还闹事!”
姜南月:?
“不是我。”
“怎么不是你!一张狐媚子脸!指不定就是那里的野狐狸精变的!要吸我们村子里男人的精气!不然怎么只有男人有事?女人却没有!”
姜南月:?
“你想有事也行。”
那人没想到她这么答,反倒是被姜南月这句话搞愣了一下,接下来的指控一下子卡了壳。
钱父却认定了是她,他极其艰难开口:“你……之前……就对我们……不敬!”
“不……是你……还能有谁……”
“你个……杀千刀……的……毒女人……”
“抓起……来。”钱父双目赤红,猛的咳出几口血来:“抓……她起来!用火……烧死她咳咳咳咳咳……杀了她!!!”
姜南月:……?
她当即开骂:“我敬个酒就给你下毒?你搞没搞错,酒是你让我敬的,席是在你家吃的。”
“要我说啊指不定就是你想把村里人都毒死,给你的好儿子换个好命格,毕竟整个村只有他这么一个十岁的小孩不是吗?”
旁人震惊无比:“什么换命格?!”
“你们没听过吗?”姜南月故作惊讶的胡说八道,“十岁生日这天,可以凡人血肉交换一个好的命格。”
“最好,是壮年男子的血肉。”
“毕竟你们才是顶梁柱嘛,你们才最有用。”
“牺牲的血肉越多,命格越好。”
“老钱啊,你给你儿子换的这个命格可了不得。”
姜南月镇定又自信,一通胡编乱造的封建迷信话术成功把场面上的人都给唬住了。
有人急了:“我们凭什么信你?”
“不信也行,等死吧。你们的血肉可以让钱明明登上高位,也挺值得的,一个村子要互帮互助嘛,这叫大爱。”
钱父完全不知道姜南月在说什么。
什么换命格,什么他下的毒!
他掐着脖子痛苦万分,他在地上滚来滚去,而后竟是欲将刚刚砸碎的盘子往姜南月脸上扔。
“你个……贱妇!是你!一定是……你害的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