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方便过去?”云闲自认为自己也算善解人意,“你抱我过去也行,实在太远了。”
青年:……
有点荒谬,不确定,再看看。
但是这位云先生,本身就是个荒谬人物。
他们是得了云先生搭救,作为报答带云先生来的京城。
青年人至今都记得他见到云先生的那一天。
他们同伴来了晟朝就有几个人一直生病,上吐下泻不止,整个队伍元气大伤。
那天正逢大雨,道路不通,同伴又生了病,几人只得在路边一个小茶馆里暂为修整。
茶馆外支着给过路人喝水的简陋小棚,一人一文钱就可以喝水,几人给了钱,扶着同伴进小棚稍作歇息。
有人去和茶馆老板商量能不能借住的事情。
棚里没有别人,却有个懒洋洋趴着的青年人,对方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
几个同伴喝了点茶水,看起来缓和了一点,他们正准备将同伴扶进茶馆内,那根本没睁眼睛的青年人开了口。
“扶进去吧,进茶馆十步以内,就可以喝上暖身子的孟婆汤了。”
几人大惊,赶忙将同伴放下来,有人谨慎的问了一句:“阁下可是医者?”
恰巧这时候老板出来收碗:“云先生可是大神医!就没有他看不好的病!”
问题是他刚刚根本没睁眼睛看啊。
好像在回应他的质疑似的,云闲缓缓睁开了眼。
他睁开眼也是恹恹欲睡的样子,眉眼低垂,颇有种悲天悯人的味道在里面。
他随便看了一眼:“是,他快死了,我能救。”
有人上前抱拳:“劳驾阁下,阁下若能救我同伴,我们定倾力回报。”
这位神医看着年轻,更是长有一副让人艳羡的好皮囊,可他的神态气质悠闲又淡定,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些隐居的世外高人。
“倾力回报?”云闲撑着脸,“你有什么?”
“我……”
云闲随手指了指草棚外的一株在风雨里飘摇的草。
“看到那个了吗?”
青年人心一紧。
这是在说他之力量如若草芥,凭什么让自己救吗?
“刚好被雨淋好了,把它摘了,让你同伴吃下去,吃完往他脐上三寸打一拳。”
“这……”他们从来没听过这么离谱的治疗方法。
“信不信随你。”他依旧撑着脸,口气很轻飘,眼睛半眯着,完全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有人一咬牙,去雨里采了那株草。
“云先生,这真的能行吗。”
云闲已经闭上了眼睛:“阎王爷从不敢和我抢人。”
他们只得照做。
同伴吃下草后突然脸庞爆红,他们有些慌。
“云先生,这!”
有脾气大的人刀已经出鞘:“你骗我们!”
“看我做什么,打他肚子啊。”云闲一点也不在乎。
几人没办法,只得重重打在同伴肚子上。
同伴突然开始吐起来。
吐完后,同伴在原地缓了一会,就恢复了。
几人大为惊讶,纷纷谢过了云闲:“云先生,先前多有得罪,抱歉!”
云闲没应他们,而是问了句:“你们去哪?”
几天对视一眼:“去京城探亲。”
“快年关了,不留在家中过年,反而去京城探亲?”
几人:……
还是抱剑青年人上前:“我们并无家人,此番便是去京城寻亲过年。”
云闲点头:“你们刚刚说要报答我?”
几人道:“先生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帮忙做的?”
云闲撑着脸:“带我去京城,我也去京城探亲。”
几人应下:“先生可以收拾一下,我们明日出发去京城。”
云闲又趴了回去:“知道了。”
下雨雨停了,云闲的座位前排起了长龙。
“云先生!我这丈夫突然不吃不喝,白日里总是睡觉,半分生气也无,吃镇上大夫抓药也有一些时日了,可就是不见好。”身着布衣的妇人抱着扯着一个状似痴傻的成年男子。
云闲仍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他伸手点了点男子的眼眶,然后掀起眼皮轻微一按。
“好了,回去喝点水就没事了。”
妇人大喜过望:“谢谢神医!”
后面几人他也如法炮制,几乎没开什么药,开的药房也极其简洁,连写都不用写,他口述就能让人记住。
抱剑青年名危澜,他在茶馆内看着这一切,觉得很是奇怪。
医者看病讲究个望闻问切,可是这位云先生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就给出了治疗的方法。
他连别人的脉都没探。
危澜忍不住向老板打听:“这位云先生,可是这镇子附近的人?”
老板是个上道的:“不是,云先生是前几日才来我们这里的。”
危澜给了老板几块碎银:“详细说一下。”
老板接过银子眉开眼笑,道出了云闲来这的缘由。
前几日老板在店里忙,突然遇到一位青年人进店,青年人指着个方向问他:“这个方向,可是去往京城?”
青年人金质玉相,浑身都透着一种隐逸高人的缥缈。
老板不敢怠慢,看了一眼他指的方向,谨慎道:“这条路和京城完全相反。”
青年人嘀咕了一声:“原是我一直走反了。”
“你给我上两壶茶吧。”青年人寻了个地方坐下来。
老板麻利的上茶,刚把茶放桌上,就有人来寻:“老王,不好了!你儿媳妇突然肚子疼,刚刚去请了稳婆,情况很不好,怕是,怕是……”
老板惊得差点把茶打翻,他声音都焦急:“客人,您先自己在这里,我得去看看……”
云闲随意点了点头,并不是很在乎。
老王焦急的去往后院,站在儿媳妇生产的门口,里面有人端出一盘盘血水,而后是儿媳妇止不住的哀嚎声。
儿媳妇的哀嚎逐渐微弱下去,婴儿的啼哭声也始终没响起来。
“大夫呢,大夫没来吗?”老王急得抓住自己儿子的手臂。
“大夫说,说回天乏术。”
“真是晦气!隔壁村子里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新生儿,怎么我们村子里最近也这样了。”有人的咒骂声响起来。
“打扰了,里面是在生产?”
青年人松散的声音响起来。
“是。”
“血腥味太大,扰到我喝茶了。”云闲眉眼低垂,好像聊家常一样轻飘飘的说了句话。
“这……”
“你!”老板儿子气急,“里面女人在生产,新生儿降生不比你喝茶重要吗?”
“小孩已经死了。”云闲不咸不淡,“大人还可一救。”
他径直往产房里走。
“你一个男子!去别人妻子的产房?”老板儿子见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极为不满。
云闲真就停了下来:“那你进去吧,你进去刚好可以看看备多大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