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板儿子年轻气盛,挥起拳头就想打云闲。
老板却是个玲珑心的,云闲虽然一身布衣,但容貌气质看起来身份就不简单,交好为上,他们普通小本生意人家,不宜得罪这样的人。
他把儿子拦下来。
“先生是医者?”
“是。”
“可能救人?”
“能。”
“费用是?”
云闲轻飘飘看了他们一眼:“让我住几天吧。”
“你如何证明你是医者?”老板儿子拉住他。
云闲直接把那块布料撕了下来:“如果你旁边那位是你爹,那他右腿内侧有一道疤痕,该是什么利器所致,每逢季节交替,你爹就会生病,少则两天多则五天,你患有风湿雨天必关节肿痛,而且你早年沉迷酒色,现在……”云闲扫了他下方一眼。
“该有些不举。”
在场人数不算少,听完云闲的话,有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都暗自笑起来。
“前段时候才吃了药,还要我往下说吗?”
“先生请——是我们冒犯了。”老板连连拱手。
云闲却没动:“不用请了。”
他看看天:“已经在那里了。”
“先生这是何意?”不祥的预感涌上老板心头。
门突然被打开,稳婆惊慌失措的声音传过来:“她,她没了……”
“什么!!!”老板大惊。
“大人孩子都没了!”老板儿子不管不顾往里冲,“当年我可是花了钱……”
老板咳嗽一声打断了儿子的话。
云闲站在那里:“恭喜你们?说话间就杀了一个人?”
他口气平淡,但话里话外简直阴阳怪气拉满。
云闲抛了一两银子给老板。
“当我买票参观。”
老板接过,拦住自己儿子,陪着笑让云闲进去了。
云闲进去了,里面的女孩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声息。
云闲伸手探了一下她的脉,随后,他随意在女孩身上点了几下,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愣了一瞬,看到云闲好像一下子想通了什么,女孩缓缓流下泪来。
自己怎么没死成?
“先生救了我?”她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是。”云闲读懂了她的唇语,也无声的说了句。
“如果你不想活,我可以再让你死。”云闲诚心诚意的建议。
“如果不是活不下去,怎么会不想活。天下之大,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女孩眼泪一直掉。
刚刚经历了生产,她还很虚弱,看着旁边的死婴,她眼里有一种又爱又恨的复杂决绝。
“你多大。”云闲突然问。
“十六。”女孩眼眶里带着泪痕。
“十六……”云闲默念着,“小月儿今年,也当是十六。”
云闲没多问她的其他情况,只说:“我可以帮你。”
“先生不用费力气了,我出不了这个村子的。”
女孩脸上都是苍然的绝望。
云闲没问缘由,而是道:“活人出不了,死人可以。”
他没多解释什么,给了女孩一颗丹丸:“吃下去可以假死七日,你若信我,我带你出去。”
他没看女孩:“选择在你。”
女孩笑了笑:“我哪有什么选择。”
她仰头服下丹药,几个呼吸间就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了声息。
云闲看了她一下。
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十六岁的人,皮肤粗糙,眉眼暗淡,整个人看起来麻木又死气。
自己几年没见小月儿了,那丫头可不能过成这样。
云闲掀帘子出去。
“云先生,这……”老板上前。
“死透了。”云闲口气并不在意。
“你去看了就死了?”老板儿子嘲讽道。
“你耳朵有问题?人没了我才去看的。”云闲不欲搭理他。
“不过她的尸身我有些兴趣,二十两银子,我买她的尸身。”
“这……”老板眼里闪过些什么。
二十两银子不算少,是普通农户家里一年的收入了。
他们得卖上千碗茶,才能得到一两银子。
“生前过得不好,死后仍有怨气,许会化身厉鬼。”云闲看着老板,“到时候,你们还得花钱请人镇。”
老板没有说话。
云闲懒懒抬眼,看了眼老板的眼睛,他很轻的嘲弄了一声:“三十两,你想拿去给好人家配阴婚?配阴婚可配不到这么多钱。”
老板应下:“云先生说话算话?”
脸老板儿子听了这话,气焰也下去不少。
云闲直接给了三十两给老板,把女孩尸体带去了自己房间。
“呸,和死人住一起,什么癖好。”老板儿子在背后啐了一口。
“你少说两句!”老板严厉喝住了他,“别冲撞了贵人!”
“真是不争气的婆娘,生个孩子都生不好。”老板儿子仍然是骂骂咧咧,“不过也不算完全没有价值。”
他看着老板手里的钱。
老板把钱收起来:“你不许又拿去喝酒!这得给你存着娶下一个媳妇!”
他絮絮叨叨:“现在要娶媳妇可花钱了,女人都不愿意来我们这。”
云闲寻了个草席把姑娘放在上面,又给她盖了被子。
就开始整日无所事事的睡起觉来。
但他那日与院内一语道破二人身体状况却传了出去,来找他看病的人络绎不绝,却鲜少有小孩。
云闲也懒得问。
他随意给人看看,那人回去当日就能大好。
极短的时间内,他神医之名便传遍了整个村子。
“这位云先生,当真是个怪人。”老板隐去了买卖尸体一事。
“你们这为什么没有孩子。”危澜问了一句。
来看病的有许多人,没有一个小孩。
“还不是女人肚子不争气,生不下来。”老板随意挥手。
“你夫人呢?”
“早走了。”
第二日几人出发,云闲却抱着个白布裹着的东西出来。
“云先生,这是?”危澜帮他接过。
“看不出来吗?这是尸体。”
危澜:?!
手里的东西一下子成了烫手山芋。
“拿稳点别摔了。”云闲抬眼看他。
“先生为何要带……尸体去京城?”
“啊,忘了说了。”云闲上了马车,“我去京城投奔我妹妹,这是我给她带的礼物。”
危澜:???
带尸体,给妹妹,当新年礼物?
云闲回忆了一下小时候姜南月误喝他毒药的样子,张口就是造谣:“我妹妹和我师出同门,为医学奇才,就喜欢这些东西。”
危澜:……
或许这就是医者的境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