髓变转身，看见一个温婉可人的黄衣女子正站在摊子前，胳膊上还挎着个菜篮子，里面空空如也。
“抱歉，今日都卖完了，”他微眯了一下眼睛，“姑娘明日再来吧。”
黄衣女子没有走，她的眼神在摊子的案板上扫了一圈，又开口道，“那能否把那对羊眼卖与我？”
髓变心神一动，清了清嗓子道：“这羊眼本就不是卖的，姑娘若是想要，我送你便是。”说罢拿出油纸将那两颗羊眼包了起来，双手递给了她。
“多谢小师傅。”黄衣女子笑眼含春，伸出双手去接。
髓变感觉到指尖被她的袖口抚过，接着便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
接过羊眼后，女子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等那女子稍稍走远后，髓变立即蹲下对正在卖呆儿的老僧狗说，“大黄，商量个事儿，”他摆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帮我跟着她，看她住在哪儿。”
老僧狗斜眼儿看了一眼髓变，心道「早上你噶我尾巴的那一刀咱还没算账呢。」
看出了大黄的不满，髓变又补充道，“晚上我给你做顿好吃的。”
老僧狗翻了个白眼儿，「这话怎么似曾相识？」但「它」也没继续僵持，麻溜起身往那黄衣女子离开的方向跟去。
... ...
李府前厅。
“不好了！姑爷不好了！”一个丫鬟着急忙慌地跑到李云飞面前。
“嗯？”李云飞正捧着茶杯啜茶，没有抬眼看那丫鬟。
“......老爷。”丫鬟脸色一僵，连忙改口。
“嗯，什么事？”
“大小姐她、”丫鬟再次改口，“夫人不见了。”
这些做下人的还没习惯改口叫李云飞“老爷”，毕竟李老爷上个月才刚过世。
李云飞，不，之前他叫做宋云飞，入赘李家后就随了李家的姓，因为以后他们夫妻所生的孩子必须要姓李。
七年来府里上上下下都叫他“姑爷”，这称呼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他是个入赘还改了姓的女婿。
他始终觉得这是件奇耻大辱，所以李老爷刚去世他就要求下人们改口，从此必须称呼他为“老爷”，同时也不能继续称李雨荷为大小姐，要改口叫“夫人”。
下人们只能依此行事，但显然还不习惯。
“怎的不见了？”李云飞稍微抬起头，睨了那丫鬟一眼。
“早上夫人一起没起，一开始我还以为她只是想多睡一会儿，”丫鬟满脸急色，“但过了一个多时辰后，我进去夫人的卧房才发现夫人不在屋里。”
她没说出口的是，那卧房，也就是李云飞和李雨荷的卧房，床榻上被褥整齐，明显昨夜没有人睡在那里。
“去府里其他院子找了吗？”李云飞语气丝毫不见慌张，“许是在花园里？”
“府里都找遍了，”丫鬟眼圈儿都红了，“门房也没见小姐出府。”
“你的意思的...”李云飞眯了眯眼，“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丫鬟低下头，双手攥紧交握在面前，“还有一处未找。”
“？”李云飞挑眉，面露不悦，“那倒是赶紧去那儿找啊。”
“是，是西厢的小院。”丫鬟有些结巴地说。
闻罢李云飞不语，那里住着的是他前些日刚接入府里的“表妹”。
下人们可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连傻子都能看出来那“表妹”是李云飞的相好，却没人戳破。
他将“表妹”接来那天，李雨荷这贴身丫鬟又气又急，本想将此事告诉李雨荷，却被其他仆人拦下了。
他们说她只是一个丫鬟，不应该参与主子之间的这些糟心事，大小姐肯定早就知道了，让她不要掺和。
但几日下来，李雨荷好像对“表妹”入府的事一无所知，甚至未曾提及。
正当她以为府里的日子还会照常平静地过下去时，大小姐竟然就这么失踪了。
“姑、老爷...”丫鬟哽咽道，“你看...”
李云飞被这声唤回了神，他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就被打断了。
“是在说我的盼梅院吗？”一个黄衣女子迈进了这前厅，手臂上还挎着个篮子，里面盖着层布，看不出里面装的东西。
李云飞立即放下茶盏，起身迎了上去。
“若梅，”李云飞瞬间笑容满面，伸手去扶那女子，“你怎么来这儿了？”
“刚出去买了点东西，”叫若梅的黄衣女子缠住李云飞的臂弯，“刚进门就听见你们说起我那小院来着。”
丫鬟看见这一幕更气了，她家小姐失踪了他李云飞都无甚在意，倒是对这个来路不明的这么热情。
“我的院子怎的了？”若梅身子靠向李云飞，嘴角微微翘起，“莫不是进了什么阿猫阿狗？”
那丫鬟闻此气得身体发抖，她咬住嘴唇道，“是我家夫人不见了，”她刻意强调了“夫人”二字，“府里其他地方都找遍了，就差盼梅院没找了。”
若梅噗嗤就笑出了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她抬起袖口掩住了嘴，“那你就去找嘛。”
李云飞刚想开口阻止，那小丫鬟就说了声“是”然后转身就走。
他显然被这丫鬟驳了面子，肉眼可见地面露不悦，但这时若梅又往他的身上靠了靠，“云飞哥~”她伸出手在他胸口顺了顺气，“今天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李云飞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我想吃你。”
“你、讨厌。”若梅轻轻捶了一下李云飞的胸口，挡住脸做出羞怯状。
李云飞环上她的腰就要往后院带，不料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皱眉转身看向门口。
“姑、老爷！”一个小厮喘着粗气拱手道，“扭腰镇传来口信，绸缎庄又出事了！”
“什么？！”李云飞脸色大变，松开了环着若梅的胳膊。
“掌柜的求您尽快过去一趟，”小厮咽了咽口水，“是一批马上要交货的上等料子，被窃了。”
李云飞差点儿没站稳，若梅靠过来扶住了他。
“若梅，我...”李云飞脸色煞白。
“你快快去吧，”若梅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生意的事要紧。”
“嗯...”李云飞眼中浮起一丝柔情，“我晚上回来陪你。”
“嗯。”若梅满脸不舍。
李云飞冲她点了点头，然后立即随小厮大步出去。
若梅瞬间收敛了笑容，嘴角浮起一丝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