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狗叼来衣服后也扭头看向了一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女子开口道：“多谢二位恩公。”
罗大肉的大掌还死死地糊在髓变的脸上，髓变使劲儿在两指间扒拉开一条缝隙，看见那女子已然穿好了袍子，此时正伏在地上做磕头状。
“快快起来。”髓变掀开罗大肉的手，赶紧去扶那女子。
罗大肉也睁开了眼，看见那女子已穿好了衣服后重重呼出一口气。
“你谁？”罗大肉粗声粗气地开口问道：“是妖精吗？”
被这大胡子壮汉这么直接地质问，那女子眼圈儿通红，立即就开始簌簌掉眼泪。
“啊！”罗大肉看她这么一哭顿时手足无措。
髓变马上打圆场道：“你别害怕，我叔说话就是直了点儿。”然后他没再说什么，在一旁静静等那女子自己说。
“我，我是镇东边李氏绸缎庄的李雨荷，被妖女所害才变成了这般模样。”说罢垂眸指了指地上的破羊皮子，梨花带雨的，整个人委屈得不行。
“什么妖女这么厉害？”罗大肉眼中燃起一丝兴奋，看上去像是想找那妖女比试比试。
“......”髓变接过话头，“那妖女为什么害你？”
“我亦不知她具体是何种妖物，”女子继续抹泪，“但那妖女定是看中了我的夫君，才会如此害我。”
“这...”罗大肉顿住了，“你那夫君可是纯阳之体，能助那妖女修行？”
“...并不是。”女子不觉止住了哭泣。
“那还能是为啥子？”罗大肉表示费解，“吃了他能长生不老？”
“八成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吧。”髓变叹道。
闻此那女子先是一愣，继而轻轻点了点头。
“你这和尚！”罗大肉扫了一眼髓变，“懂得还挺多...”
“你可有看清那妖物的面貌？”
“...并未，”女子垂眸，“我只是夜晚在府中花园纳凉，突然妖风四起，再睁眼时便已化身为羊，被锁在了那里。”说罢她指了指后院畜栏的方向。
“嗯...”髓变沉思片刻，后又继续问道，“那妖女为何将你丢进我们这里？”
“她定是想让我被屠户宰杀，”女子绣拳紧握咬牙道，“进而被镇上的人分食！”眼里满是怨恨。
“好生歹毒的妖物啊！”罗大肉搓了搓下巴。
“这是造畜之法，”髓变喉头滚动了一下，“那妖女绝非一般。”
“你懂这个？”罗大肉问道，那女子也抬头看向髓变。
“虽然之前没遇见过，但我在书里读到过，”他顿了顿，“师父生前也提起过这妖术。”
「没错，本座之前就告诉过你，」老僧狗不住点头，「还有破魔咒。」
“但师父未曾提过这妖术的解法，所以我才用大黄的血一试，果然有用。”
老僧狗忍住狂吠的冲动，「它」还在回血，不能过于激动。
“那她这咋办？”罗大肉开口道，“回家去不得再被那妖女变成别的？”
李雨荷闻此立即又要往地上跪去，“求高僧助我除了那妖女！”
“别别别，”髓变赶紧撑住她的手臂，阻止她跪下，“我们不会不管这事的。”
“我们？”罗大肉咽了口唾沫，他这靠本事吃饭的屠夫哪会斩妖除魔。
一时间众人沉默。
“这样如何？”髓变提出办法，“你先在这院子里歇息，我与罗叔照常去集市。”
见罗大肉和女子都有些困惑，他继续道：“今天我们就卖羊肉，”接着嘴角微微一笑，“来一个钓鱼执法。”
女子的表情依然困惑不解，罗大肉倒是眼前一亮，啪地拍了一下髓变的光头，“你小子，真机灵。”
“嘿嘿。”髓变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自己的光头。
将女子安顿在厢房后，罗大肉选了一只替死羊，二人配合默契，麻利地薅了羊毛后将其宰杀。
半个时辰不到就完成了全部的准备工作，推着板儿车赶往集市。
到了集市后，髓变总感觉有一股灼热的视线牢牢锁定着自己。
他佯装不经意地看了几圈，却并没有找到那视线的主人。
只能暂且按兵不动，两人如常开始支摊儿准备开张。
摊子刚支起来没多久就围上来不少人，纷纷表示要买这羊肉，还都特意强调要“超度过的”，可见昨天的“超度猪肉”在乡亲邻里间得到了广泛传播。
“大肉哥！”韭菜西施看见罗大肉他们后立即碎步挪了过来，连自己的摊子都不顾了。
“昨儿的猪里脊真是太有灵性了！”韭菜西施绞着手里的帕子，“吃完后腰也不酸，腿也不疼，感觉浑身都有劲儿了！”她看上去气色确实更红润了些。
“啊对对对，”另一个正在排队的连忙附和，“我那卧病在床多年的老母亲，昨儿吃了超度过的猪五花，今早都能下地打太极了！”
髓变认出那人正是昨天第一个买猪肉的，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真的假的？”有人发出质疑，“有那么神吗？不就是个肉？”
“去去去，”排队在队尾的人不耐烦道，“不买别站这儿堵着，耽误老子买肉。”
那人被这么一赶顿时气红了脸，扭头狠狠“哼”了一声，转身就去队尾排着了。
还在围着的人见状纷纷一愣，然后争前恐后地去队尾排队，生怕晚了就卖完了。
罗大肉与髓变一直双双站在摊子里切肉称肉收钱，髓变嘴里嘟嘟囔囔一直在念着超度的经文，二人四眼仔仔细细盯着每一个来买肉的顾客。
有了昨儿超度猪肉的口耳传播，今天的超度羊很快就卖完了，但是直到最后也没见到像是妖物的年轻女子。
买到羊肉的人都一脸兴奋地往家赶，没买到的都百般嘱咐罗大肉明日一定给留一份，罗大肉笑呵呵地给没买到的人赔不是，并且捶着胸脯保证明天肯定帮他们留好。
等到众人纷纷散去，他绷起脸指示髓变收摊儿。髓变应声说“好”，一转身就看见罗大肉正捧着钱盒子傻笑。
“请问...”一个娇柔的女声传来，“还有羊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