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寻找相关线索,画棠的脚下一拐,就带着同样身着便装的两名护卫、去了街边的一个小吃摊上。
一碗热乎乎的薄皮儿鸡汤馄饨下肚,画棠抚着肚皮,状似无意地问向护卫桑明。
“也不知道那郑庆郑县丞升官了没有?你不是要寻亲吗?吃过了就去打听打听。”
此时,这家馄饨店的门前摊位上,都坐满了人。
画棠问话的声音比较大,周围的人就都听了一耳朵。
于是,不等桑明回答,已有好心人热情地接过了话头。
“你们要找郑大人啊?他人早就没了。听说啊,是被他家的小妾给杀的呢。哎呦,那可老惨了。”
“说得可不是嘛,这人都没多久了?你们居然还不知道?你们打哪儿来的啊?”
“唉,郑大人可是个好官啊,对人和和气气的,也不盘剥百姓。”
“好什么好呀,那么贪色的一个人,还整日里出入青楼妓馆的,哪里好了?”
“行啦,好不好的人都没了,就积点儿口德吧。”
“得了吧,你们哪,就是胆子小。人都没了,有啥不能说的?我可是听说,他不但有妻有妾,底下个那些没名没份的通房也还不老少呢。就这样儿的还能是好官?”
“管他好不好的,反正天下乌鸦一般黑。小伙子,你们要找他是找不着了。而且他家也搬了。”
终于有一个人说回了正事。
“对,他死了,他家住的那宅子就被县里给收回去了。他那夫人就另置了宅子。我记得在……在哪儿来着?”
“还能在哪儿?就在回风街第十二户。那儿哪,住的可都是有钱人呢。”
“对,就在那儿,小伙子你们一过去就打听得着。”
画棠听到这儿,对着周围的食客们抱拳团团感谢了一圈儿,才带着人离开。
她扮男子久了,言行举止都与男子一般无二,没人看得出破绽。
走时还能听到背后的议论之声。不过是冲着她的。
“哎呦,这小伙子可真俊!也不知道定了人家没有?”
“嗳嗳嗳,你这口水都流到碗里了,赶紧的擦一擦。”
“就是,别做梦了,瞧人身那通身的气派和穿着,也是你我这等人家能肖想的?”
“……”
画棠加快了脚步。
桑明和另一个护卫赵洋,互相对视一眼,无奈自嘲。
他俩是孤儿,五岁时被画大人买回,就一直专习武艺,负责保护画棠小姐。
那时小姐才一岁。
现在小姐十四,他俩都十八了,也各自娶了服侍小姐的两名贴身丫环,安家在画府。
自然,他俩也不是什么丑形陋貌。相反的,还挺英俊。
可惜,跟容色出众、着了男装后更显英气的小姐在一块儿,就被比下去了。
他俩觉得,跟着小姐,受到过的最多、最大的打击就莫过于此了。
每每遇到这种被人“忽视”的情况,就是互相看着“同病相怜”的对方聊以安慰。
画棠也习惯了他俩这故意为之的“小动作”,脚下加快,拐过一条小巷,打听着,去到了回风街的后街。
这儿店铺林立,卖的东西都比较昂贵和精细。
画棠双手负背,闲庭信步一般地逛进了一家首饰铺子。
店家一见来客,急忙就要招呼上二楼雅间小坐。
画棠抬手拒绝了,只让店家将上好的头面首饰取出。她则就站在柜前欣赏着里面摆放着的一排排物什。
店面很宽敞,不过因着是饭点的原因,来往的客人并不多。
待掌柜的将两盒头面摆开,画棠捻起其中的一只玉镯,一边对着光线查看其玉质,一边问向掌柜的。
“郑氏夫人现在寡居,吾等儿郎上门见礼,也不知这等的玉饰可还拿得出手?”
“贵客您说的郑氏夫人是?”掌柜的恭谨回问。
“原县丞郑庆的夫人。吾乃其三儿郑林的知交好友。今日路过此地,便想去拜会一番。却不知道他在家与否。”
画棠放下玉镯,张口就来。
掌柜的听闻,连连点头道:“原是大都城的贵客来了。那郑氏三少爷自是在家的。昨儿还见他陪同郑夫人一道前来采买首饰。”
“那就好,不枉本少爷走这一遭。麻烦掌柜的将这套头面包好,吾这便去登门拜望。”
画棠抚掌,微笑着感谢掌柜的解惑。
“不麻烦、不麻烦,能帮到贵客就好。”
见生意做成,掌柜的满脸堆笑,示意伙计将头面包装,自己则随意地陪着贵客闲聊。
“恕小人多嘴,瞧着贵客您这俊逸洁雅的气派,甚是干净,不知……?因何与那郑家三少爷为伍了?”
“曾在他城偶遇,颇觉其有趣,故而识得。不知掌柜的此话……从何而来?”
“您看这玉饰,通体透亮、温润纯净,再看这金饰……二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另一套金饰头面,话中颇带几分含意地提醒道。
他真是觉得面前的贵公子看着就像极品白玉,出手又大方,也不挑肥拣瘦,心知郑林那人就是个混不吝、纨绔少爷,故而忍不住多了句嘴。
画棠听懂了。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掌柜的这是在告诉她,那郑林,不是什么正经之徒。
她抬手,抱拳轻施一礼,道:“掌柜的有心。”
掌柜的则连连摆手,再接过伙计包装好的玉质头面,递了过来。
桑明付钱、赵洋接过,三人告辞。
仍旧没有直去郑府,画棠离开首饰铺后,脚下一转,便去了附近的茶楼。
桑明留下陪着,赵洋则单独离开,四处去打探有关郑府主子们的事情。
直到晚间。
回府后,见到父亲,画棠便将查探到的消息一一说出。
并在总结了之后,将自己对于此案的推测一条条摆了出来。
“根据卷宗中仵作的尸检记录:郑庆的确是被毒杀的。
当时郑夫人报案后,孙县令带着仵作赶去,勘查了现场情形。
只是仵作验不出那是种什么毒。
不过因为害人的吴清兰业已畏罪自杀,故而就结了案。郑夫人及他们的儿女们,亦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