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瞧瞧。”
沈晚吟说着便朝卧榻而去。
越靠近床沿，那股药味便愈发的浓烈。
她看着眼前雪白的床幔，微微蹙眉，“怎么掩盖得如此严实？”
萧承君在她身侧轻声道：“太医说皇兄不可着风，所以父皇便命人安上了这些床幔，常年遮掩挡风。”
“挡风是没错，但不可时时如此。”沈晚吟起手便将床幔撩起。
她将两侧的床幔都悬挂在银勾之上，垂首就想去瞧萧止辅的身子。
可就在她低眸的那一刹那，惊艳从她的眉眼闪出，让她微愣在了原地。
幼时自己见过萧止辅几回，但那都是在很小的时候了，所以印象并不深刻。
只记得他虚长萧承君几岁，但性子却稳重得好似虚长了十几岁一般。
在自己的潜意识中，萧止辅的样貌应当是那种温润如玉般的类型，如此才配得上他那颗兼爱天下的脾性。
可没想到，和萧承君一对比，反而萧承君的面貌恰似温润。
而萧止辅竟然——邪魅的很。
或许因为常年不见日色，面容苍白更显邪性。
“皇兄生的如何？”
就在沈晚吟看愣之时，萧承君一句带着凉意的话就传入了沈晚吟的耳畔。
沈晚吟回过神来，浑身难免一僵。
心头暗叹——糟了，萧承君定然又拈酸吃醋了。
这人酸性大得很！
“再好看哪有你好看。”沈晚吟不敢和萧承君对视，只能出言哄着了，
可没想到她这话一出，萧承君又冷哼了一声道：“再好看？那便是皇兄样貌生的很讨你欢喜了？”
“再欢喜也不是我的。”沈晚吟嘟囔了一句。
萧承君掌心一握，“怎么？还希望是你的？”
这一句句下来，沈晚吟也起了脾气。
她转身直视着萧承君，皮笑肉不笑，“你要是再说，那是我的也未尝不可。”
两人相视之间，沈晚吟毫不退让，最后还是萧承君败下阵来。
他抿了抿唇，垂下了眉眼，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拉住沈晚吟的手腕，低声道：“我就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皇兄引诱了你。”
“噗嗤。”
这话一出，沈晚吟彻底端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
她一把捏住萧承君的下颚，让他看着自己，“真是茶香四溢啊。”
“茶香四溢？”萧承君疑惑的眨了眨眉眼。
沈晚吟紧了紧捏住他下颚的手道：“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可这世间哪有比你更好看之人？”
沈晚吟这话未曾作假，也不是在哄骗萧承君。
萧止辅确实是生的极美，甚至是那种让人第一眼瞧了便移不开目光之人。
可萧承君更甚，比起萧止辅的邪，萧承君浑身都透露着一个字——仙。
萧承君便好似那不染凡尘之谪仙，特别是不知道他私下真性的人，一眼瞧上去绝对会被萧承君这副面容所蛊惑。
而她沈晚吟，偏偏就是喜欢拉神下凡尘。
此言一出，萧承君顿时满意了，他抿了抿抑制不住扬起的唇角，“晚吟喜欢就行。”
沈晚吟微微白了他一眼，语调却颇为好奇道：“有件事我觉得好生奇怪。”
“何事？”萧承君望着她。
“你们两兄弟的性子和样貌简直是反着来了。”
沈晚吟抬手指了指床上的萧止辅，又道：“大皇子生的邪魅，可性子却是一等一的端方，而你生的出尘，性子却偏偏邪的很，你说你们两人是如何做到的？”
“或许是因为教导之人不同吧。”萧承君含笑挑眉，“王叔说过，我的性子极像他。”
“怪不得呢。”沈晚吟若有所思的颔了颔首，打趣般的和萧承君道：“原来我喜欢的是我爹这性子啊。”
“不。”萧承君紧握住她，“是我。”
“这醋你也吃。”沈晚吟无奈摇首，抽回自己的手后便坐在了床沿边上的木椅上。
看着沈晚吟开始做正事了，萧承君便也不出声了，在一旁静静的候着。
沈晚吟将指尖搭在萧止辅的脉搏之上，半晌之后她又掀开了萧止辅的眼皮查看。
“瞳孔扩散得有些厉害啊。”沈晚吟蹙眉叹了一句。
萧承君有些紧张，“如何了？”
沈晚吟将萧止辅细白的手腕放回床上，看向萧承君，“你当初说的没错，这蛊毒阴毒的很，你便只是误中了那一点就双腿皆废。
大皇子能吊着一条命，怕是你和陛下用了万千的名贵药材吧。”
“医不好了？”萧承君说出此话的时候，语调都有一丝自己察觉不到的颤抖。
沈晚吟听出来了，她伸手就在萧承君的手背上轻拍了一下，安抚道：“不是无救，但这蛊毒已经深入大皇子的五脏六腑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所以医治的话怕是需要一些时日，而且代价不小。”
“代价？什么代价？”萧承君握紧这一丝希望。
沈晚吟转首望着床榻上的萧止辅，“有两个医治方案，一便是最便捷的，找到当初养蛊之人，杀了他！可此事怕是难度不小。
毕竟这么多年，你和陛下若是能寻到的话恐怕早就寻到了。”
“对。”萧承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之时眼中满是冷意，“父皇和母妃当初在私下查遍了世家和皇后太子，可却没有找出一丝的蛛丝马迹。
说道着，萧承君凝视着沈晚吟的侧颜，“那第二呢？”
“第二……”沈晚吟指尖一顿，道出了让她最不想做的一个方案，“便是把所有蛊毒引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让他受着大皇子的苦。”
“引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要是容易的话你不会这么为难，是不是需血亲之缘？否则随意寻个死刑犯便可。”萧承君一语道出了沈晚吟的难处。
“对。”沈晚吟再次看向萧承君，她冷声郑重，“那人绝对不能是你，若是你，我宁愿让大皇子一辈子躺在这榻上，我保他残命余生。”
沈晚吟自认自己就是一个冷心冷情之人，她想救大皇子完全是因为萧承君。
若是救大皇子的代价是让萧承君受这份苦痛，那她——绝不会让大皇子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