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清墨！”
沈清禾三人声嘶力竭。
沈清墨始料未及的垂下眼眸看着自己心口上的那把长刀。
再次抬眼之时，他的眼底满是愕然。
“爹……”沈清墨一开口，满嘴鲜血涌出，“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墨儿。”沈越眼含灼泪，一把搂住了沈清墨的脖颈，让他靠在自己的肩颈之上。
他轻声地在沈清墨的耳畔低喃道：“莫怕，黄泉路上爹一定不会让你孤身一人，今日逼你害你之人，爹一定会让他们给你陪葬！安心……去吧，我的儿啊！”
沈越说到最后扬声哭喊，手下一个用力又捅入了几分。
长刀贯穿沈清墨的身躯，也为他此生的荒唐写上了结局。
沈清墨靠在沈越的身上，与自己的三位兄长遥遥相望。
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用尽一身竭力，抬首看了一眼天上高悬的烈阳。
唇瓣微张，无声唤道：“娘……”
“清墨！”
沈清禾见此疯了一样冲上去，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双手捧住沈清墨那张苍白染血的面容。
沈越一把将长刀从沈清墨的体内抽出，扬手拭去了脸上的泪珠之后，这才转身朝着东隋帝跪去。
“陛下，求陛下留臣子全尸。”
谁也没想到沈越会突然弑子。
东隋帝望着眼前这副场面，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不过他看向沈越的眼眸却带着几分冷意。
“沈相大义灭亲，朕岂能不成全？你将沈清墨的尸首带回去吧，至于沈清禾三人……”
说到这，东隋帝看向那失魂落魄的三人，最终也只道了一句，“丁忧三年。”
“谢陛下！”沈越弯腰匍匐，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东隋帝瞥开了一眼，走向顾怀，“你父亲乃因东隋而亡，追封内乡侯，其母追三等淑人。”
侯爵品级不低，按理来说顾孤城若活着必然不能封侯。
可他终究因沈家而亡，而他这个做帝王的当年还轻信了沈清墨的谬言。
所以这侯爵之位也算是给顾孤城一家的补偿了。
但不过也只有名头没有半分权势。
这便是帝王之心。
“多谢陛下为草民一家雪恨。”顾怀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去吧。”东隋帝摆了摆手，转身便向宫门而去。
在路过萧承君身边之时，他还停下脚步，“一起回宫？”
萧承君摇了摇头，“不了，儿臣要早些回府，毕竟儿臣不似父皇，儿臣府中还有人等候呢。”
东隋帝无语凝笑，瞪了萧承君一眼随即便快步离开了此地。
在他走后，儒生们也纷纷四散开来。
沈越一把甩开手中的长刀，朝着沈清墨的尸首便飞扑了过去。
他紧紧搂着满身是血的沈清墨，哽咽道：“墨儿，爹带你回家，带你回家……”
说着，沈越背过身就将沈清墨给背在了背上，一步步朝前蹒跚而去。
沈清禾三人见此，急忙便跟了上去。
……
夜里。
沈晚吟独坐于窗台前，一动不动地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
“在想什么？”
一道窸窣声传来，沈晚吟望去，“你来了。”
萧承君翻过青墙走到她的跟前，“怎么这副神情？可是有心事？”
他在沈晚吟身侧坐下，沈晚吟自然而然的将头倚靠在他的肩上。
“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沈晚吟牵动了一下唇角。
“可惜什么？沈清墨？”萧承君看着她。
沈晚吟摇了摇头，“我不是替我自己可惜，而是替母亲，毕竟在沈家五子当中，只有沈清墨这人最惦念着她了。
况且我也不会替自己去可惜沈清墨，毕竟他如今的下场是你我一手计划的，我没有杀了人还要佯装佛陀普度的癖好。”
“小姐，人到了。”
沈晚吟话音刚落，玉楼和玉屏便带着两个头戴黑色帷帽的男子走了进来。
看到他们，沈晚吟直起身子对着玉楼和玉屏便扬了扬手。
两人十分有眼力见的退了下去，顺势还守在了院门口，不让任何一个人进入。
“见过肃王殿下、见过沈小姐。”
“草民见过肃王殿下，见过沈小姐。”
两位头戴帷帽的男子异口同声的唤道。
“现如今没有外人，不必如此拘谨。”沈晚吟带着萧承君走到他们的跟前。
两男子手下一顿，继而不约而同的便将帷帽给取下了，露出了底下那张清俊的面容。
“贺知文、顾怀。”
在他们帷帽脱下的那一刻，萧承君缓声开口了。
没错，眼前的两人便是早时领着众儒生跪宫门的贺知文和顾怀。
贺知文举手一拜，“我和顾怀不负殿下与沈小姐所托，已然让沈清墨伏法丧命，接下来要去对付另外三人吗？”
“暂且不用。”沈晚吟蹙眉，“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我们一开始的打算便是借沈清墨此事，让沈家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一降再降。
如今却还能意外收获沈家三子丁忧三年，也不枉你们以身犯险了。”
“是啊。”站在一旁的顾怀听此，不禁的点了点，“原本我们计划的是寻个由头再将沈清墨此事捅出，可没想到他自己蠢笨。
竟然主动寻上了门找了沈小姐，还借口丁忧一事逼迫，如今才能让我们有了可乘之机。”
“嗯。”沈晚吟颔首，“所以这段时日你们便在沈宅住下，以沈越睚眦必报的性子，如今恐怕是在到处寻你二人。
你们二人且先安心，暂缓到会试之时，便是你们入主朝堂一日。”
“是，多谢沈小姐相助。”
瞧着他们二人这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沈晚吟唤来玉楼便命她带着两人下去了。
在他们离去后，萧承君这才拉着沈晚吟走到了石台边上坐下。
“你是如何规劝到贺知文的？”萧承君好奇地盯着沈晚吟。
沈晚吟扬唇，“那你又是如何让顾怀站出来的？”
“不如我们一人说一句？”萧承君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好笑的说着。
“好啊。”沈晚吟赞同道：“那你先说。”
“顾怀是当年顾家灭门时，我皇兄从沙洲食人谷里寻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