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心上独爱。
看完这封信,沈晚吟拿着信纸的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随即又拆开了下一封。
‘吾儿见信,今日爹爹和你娘亲带你去玄宁观求平安符了,玄宁观主瞧你有缘,竟想要亲自为你取名,我不愿还被你娘亲斥责了一顿。
说什么那玄宁观的老道有通天的本事,就算是皇室子孙想要他取名都不能呢,玄宁观主能主动提出,定是对吾儿有益的。
爹爹虽不信神佛,但为了你着想,爹爹就信这么一回吧!今后你便叫晚吟了,‘梅着寒花伴晚吟’,还好这个名字不错,不然我定要寻那老道去。’
看到晚吟二字,沈晚吟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眼中的泪水潸然落下。
可是,如果自己是逆王和逆王妃之女的话?又怎么会成为沈家的嫡女?
沈晚吟死死的望着案桌上的那些信封,一张张的快速拆了开来。
每一封信都是逆王尉迟鹤川亲笔所写,言语轻佻一点也不似当朝权倾一时的摄政王,但一字一句之间诉尽的皆是对沈晚吟的宠爱。
信不多,沈晚吟看得很快,看到最后只剩下两封信了。
她拿起其中一封,缓缓打开。
‘吾儿见信,东隋内乱将起,为父要替你叔父去定这天下了,先帝不贤佞臣当道,您叔父若要坐稳这皇位必须有人要牺牲。
晚吟啊,你要记住,我尉迟一族世世代代忠于萧氏皇族,没有他们我们这一族早就被人屠戮殆尽了,所以在天下百姓和你与绾娘之前,我只能择前者了。
内乱若起,百姓必将尸殍遍野,我与你叔父商议,借清君侧之名斩杀所有佞臣,而我这个先帝时期便掌控朝堂的‘摄政王’便是最大的佞臣了。
为父要去了,若你长成看到此信愿你不要怨怼,我已让你叔父护好尉迟一族同你母亲,他会将你们送回族地,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吾儿晚吟,为父此生不愧天地不愧生民百姓,唯独愧对你与绾娘,若有来世为父再给你当爹爹!好想听你唤我一声爹爹啊。’
这一封信,再也没有那轻佻的语气了,有着的只有满满的担忧和愧疚。
沈晚吟看完早已双眼通红,她轻轻的阖上眼眸,藏起眼底的悲痛。
再次睁眼之时,她拿过案桌上最后一封信,打了开来。
不同于先前苍劲的笔力,写这封信的是一个女子。
‘吾儿晚吟,我是你阿娘啊,或许你看到这封信之时我已同你爹爹共赴黄泉了,对不起晚吟,原谅为娘的自私,为娘无法看着你爹爹孤身一人前去赴死。
黄泉路上太苍凉了,你爹爹他在外人眼中看着是个无所不能的人,实则他最怕一人了,他幼年孤苦,长成之后被萧家所养,一生都在为萧家尽忠,为百姓大计所奔走。
哪怕在他人眼里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佞臣,可他也无所畏惧,我不甘他被世人误解背上此等污名,可我无法为他洗清冤屈,因为一旦洗清,萧家先帝的罪孽便会摆于世人前。
你叔父的皇位也会岌岌可危,所以晚吟,为娘没用,为娘只能陪着你爹爹一同死,他这一世太苦,我不想他走了还那般的孤苦。
我将你托付给了我此生挚友,周家嫡女周弗,她会护你长大让你无忧,在你及笄之后,她会将你爹爹的私卫交于你手告知你身世真相,为娘不知你能否瞧见这些信。
我想你瞧见你爹爹对你的爱意,却又不想你瞧见,不愿你背上如此重担,晚吟,阿娘走了,这屋内的东侧有九十箱东西,这是我和你爹爹为你准备的。
他说愿吾儿晚吟长命百岁,那些东西一年开一个,是你年年的生辰礼,可惜在你出生到如今,我们才寻到九十箱的好物,还有好多东西没给你寻来呢。
你莫怪,好吗?为娘秦绾落。’
“啊!”看完此信,一声嘶吼从沈晚吟的口中溢出。
她紧紧的攥着手上的信封,转过身踉跄的朝东侧而去。
沈晚吟垂眸看着眼前这些木箱,她随手打开最前的那一个。
里面装着的是一件金丝勾成的襦裙,一岁孩童大小的模样,还放着特意用东珠所制的孩童头面,极尽奢华。
看到这些,沈晚吟反手就将木箱给盖了回去。
她细细的把手中的信封叠好,然后放回原位,转身便朝屋外而去。
沈晚吟走过灯火通明的甬道,走回了迎仙阁的屋内。
迎仙阁内,玉屏和玉楼两人在屋内紧张的等候着,唯恐沈晚吟会出什么事。
就在她们商议着要不要进去寻一寻自家小姐之时,突然密室的大门从内被打了开来。
玉屏和玉楼相视一眼,皆欣喜不已的朝沈晚吟奔去。
“小姐!”
“小姐您……小姐您怎么了?怎么哭了呢?”
原本还高兴的两人,在她们看见双眼通红泪流满面的沈晚吟之时,两人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
“小姐,您到底怎么了?”玉屏瞧着沈晚吟这副‘心如死灰’的样子,也红了眼。
“哈哈,哈哈哈哈!”沈晚吟突然笑出了声,她抬眸看向玉屏和玉楼道:“我原来有爹娘的,原来我爹娘也是这世间最爱我之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玉楼看着沈晚吟明明在笑着,可那笑却比哭还要让人来的难受。
她实在受不了自家小姐这么悲痛,堵着一口气便往密室中跑去。
“玉楼!”玉屏来不及制止,只能死死的守在沈晚吟身侧,就怕她会出什么事。
半晌之后,玉楼呆愣着从密室中走了出来。
玉屏一把扯过她,“到底发生了何事?里面有什么东西?”
“里面,里面有小姐的……爹娘。”玉楼磕磕绊绊的说着。
“你胡说什么呢!小姐的爹娘不是在沈……”玉屏话都还未说完,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
她侧首看向墙面上已然恢复的那幅画,画上的两人眉眼之间竟和自家小姐有几分相像。
不细看还没发觉,但若细看——那双眉眼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