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个可能，玉屏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那……可是逆王啊！被陛下弑全族的逆王啊。
听说当年带兵剿灭逆王一族的人还是沈越，衡阳尉迟族地被火烧了三天三夜，三万余人口死于沈氏一族的刀刃之下，甚至还没加上独属于逆王的衡阳军。
若小姐当真是逆王之女，那她与沈家便不止私仇如此简单了，那可是三万冤魂的血海深仇啊。
沈晚吟拭去眼角的泪水，撑着身躯走到了软榻之上坐下。
她红着眼看着窗外的海棠树，好似瞧见了当年绝代风华的两人伫立于树下望着她一般。
“你们说……这仇我应该怎么报！”沈晚吟握紧拳关，低声而出。
没看过信件的玉屏心头一跳，当即就冲着沈晚吟跪下祈求道：“小姐，咱们不报仇了好不好？ 逆王之罪是陛下和整个天下定的，您若报仇，那就是和整个天下对抗啊！”
玉屏说着都要哭出来了，她永远记得百姓对逆王的怨恨。
在她幼时，那时逆王早已被绞杀，可在街道上听到有人提到逆王，那都是恨不得食其血肉的语气。
好似逆王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杀了他们全家一般。
玉屏怕，真的怕自家小姐走了逆王和逆王妃的老路。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家小姐的聪慧，但往往就是如此聪慧的人，才会行错道走进绝巷。
“那如果错的不是我爹爹呢？”沈晚吟抬眸看向玉屏，眼底蕴满了恨意。
玉屏被她这眼神看得遍体生寒，“小姐这话是何意？”
“玉屏姐姐，你起来。”一旁的玉楼将玉屏扶起，也不禁红了眼眶道：“方才奴婢僭越了，所以看了密室中的那几封信。
原来逆王是为了陛下才以恶之名行走于天下，错的从来都不是逆王和逆王妃，他们从未谋逆啊！是那些人，是那些位高权重的人。
他们欺骗了逆王，害死了尉迟全族，也害惨了小姐！逆王妃将小姐托福给了周弗，可她竟然……如此对小姐！”
“你说什么！”玉屏不可置信的看向玉楼。
玉楼含泪颔了颔首。
瞧着她这副模样，玉屏的心是真的寒了。
若说开始她是担忧自家小姐会与天下为敌所惧怕，而如今却是觉得无比心寒。
心寒尉迟全族的三万余人口，心寒逆王和逆王妃的牺牲皆付诸东流。
甚至连最后一丝血脉，都活的如此不幸。
这天下！对不起她家小姐啊！
思及于此，玉屏拉着玉楼就走到沈晚吟的跟前。
玉屏一把攥住沈晚吟微颤的手郑重道：“小姐，奴婢不阻您了，您要报仇要血恨，奴婢们陪您一同前往！不管您今后走的是哪条道，奴婢拼了这条命也要和您一同手刃仇敌！”
沈晚吟看着她们两人不顾生死都要和自己站在同处的模样，眼角一滴清泪顺势而下。
她一把抱住玉屏，低声在她耳畔道：“好。”
“那小姐如今要怎么做？”
沈晚吟松开玉屏，嘴角扬起一抹讥嘲的笑意，“自然是先报最近的仇了，我娘将我托付于周弗，可沈家在我爹娘被擒之后做出弑尉迟全族之事。
我就不信她不知晓沈越的所作所为，既然要报仇，她——便是开端。”
听到沈晚吟这么说，玉楼眉宇一蹙，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有些欲言又止。
沈晚吟望向她，“你想说什么便说，不必犹豫不决。”
“回小姐的话，其实奴婢一直觉得有件事极为怪异。”
“何事？”
“当年奴婢还小，依稀记得在周家奴仆的口中，周弗是个待人极为宽厚的人，在小姐幼时也是对小姐万分疼惜宠爱的，甚至对家中五位少爷管教也很是严苛。
可是不知何时开始，周弗突然性情大变，对沈家少爷们愈发的放纵，甚至开始疼爱起小周氏生的沈轻舟，对小姐不管不顾的。”
玉楼将自己能想到的全部说了出来。
听闻此话，玉屏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小姐！奴婢记得当初小周氏身亡之时，恰巧撞上逆王谋逆一事，不知因何缘由，沈越让周弗抚养沈轻舟。
但那时周弗自己也怀有身孕，没过几日便生下了您和沈五少，可奴婢记得周弗那时对小姐是打从心眼里疼爱的，突然转了性子好似便是在一年后！您周岁之时！”
“突然转性？”沈晚吟指尖在案桌上微触，思索着。
半晌之后，她指尖一顿，骤然抬眸道：“你们可确定？我记得外头传的可是周弗对小周氏的救命之恩铭记于心，才对沈轻舟这般好的。”
“不可能的。”玉屏急忙否认道：“小姐不知，当年小周氏险些害死沈三少，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老太爷和老夫人差点带人去了沈家。
后面因沈越亲自动手让小周氏去了半条命，这件事才不了了之的，所以周弗应当恨死小周氏了，奴婢觉得周弗绝对不会因为对小周氏的救命之恩才对沈轻舟好的。”
“果然。”沈晚吟突然笑出了声，言语森冷道：“沈家真是好算计啊！”
玉屏和玉楼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沈晚吟又道：“若是此周弗并非彼周弗呢？”
“什么是此周弗并非彼周弗？”玉楼一脸懵。
身侧的玉屏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稳住了自己险些因吓而倒的身躯。
玉屏震惊启唇，“小姐的意思是，周弗……周夫人被人顶替了？而顶替她的那人是……”
“周若。”沈晚吟道完玉屏未曾说完的话。
玉屏和玉楼相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惧。
玉楼颤声开口，“可，这怎么可能呢？一个人怎么能被另外一个人顶替呢？沈越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沈轻舟讥嘲一声，“那些人连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杀了尉迟一族这种事都能做的出来，沈越想弄个偷梁换柱之事还不简单？
我听闻南越有一术可改人样貌，算算时日，一年的时间够沈越安排周若去南越再回到东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