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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原来你不是哑巴(1 / 1)


清风袅袅,天光微现,半欲天明天未明。

少年双膝跪地,撑坐在台阶上,身上的痛楚几乎已经麻木,如野牛般大口喘着粗气,他艰难地掏出最后一块果皮,囫囵地咽下,而后一个翻身躺在了石阶上。

灵气氤氲,不知是不是错觉,被凛冽剑意切割着的身躯,似乎不那么疼痛了,反而像春风般抚过。

如此这般,是好事是喜讯,前行的压力减小了,自己本该再向上几步的,可方才的翻身已经耗尽了最后一分力气,少年看着微光的天边,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

“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躺下了,爹,我好累啊。”

少年凝望着已经看不清星星的夜空,像是呓语一样,竟在这青石台阶上沉沉睡去。

“这是哪家的少年?天资如此卓越,攀登至此高度才停下。”

“刚查到,无门无宗,是东海边一个渔户家的独子,村子似乎遭了劫匪,一把火烧得什么也不剩。”

“派人再去查查底细。”

“是!”

铜镜前,议论纷纷,这个没有宗族血脉,没有背景支撑的少年所至的高度,远超众人的意料。

突然,又有人指着另一面镜子上显现出的画面惊声高呼:“皇朝的公主!快看!她引动了天光,又向上移动了许多!”

众人目光随之汇聚,铜镜中那少女,一身红衣像要燃烧起来一般,刚刚褪去纯黑的乳白色的天光,自东方如烟雾浩荡,像是受到什么牵引汇聚向台阶上的少女身上。

“皇朝的功法……”有人道出少女此时引动天光的原因。

“这…可算违规?”

“违规?违什么规!”

“剑宗弟子,怎可在参选时用别家功法?”

“迂腐!旁人的本领,要你来指点?何况她还并不是剑宗弟子,怎就用不得了?这前两关用着别家心法的还少么?”

“难道我剑宗的心诀还不如皇朝?”

“两码事!甭在这转移话题!难道练了我剑宗的心诀,就是一定是剑宗的人?”

寒山剑宗的人,直脾气的多,有疑虑也说,有不满也说,偏偏对于铜镜里皇朝公主的作为争论不休,究其原因还是一部分剑宗门人心有顾虑,疆域万千的皇朝可不是哪里的山野小派,一切都得谨慎。

“邱师叔说的对,剑宗弟子不看功法而看心。”谷亦丰的声音从外围飘来,算是给这场争论画上了句号。

在寒山剑宗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的邱志林是门内老人,与掌门真人和斩海峰主入宗的时间几乎不分前后,听到是谷亦丰的声音,他语气略带得意地又补充道:“瞧瞧!这才是我剑宗的气度!想想当年惊才艳艳的紫星,后来不也去去了采星阁吗?如今以两派弟子自居,谁有不满?”

谷亦丰的身形一顿,胸中生出一阵郁闷之气,紫星师叔身陨的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背后或许牵连着影响剑宗,乃至整个修炼界的大事。想到自己年少时,紫星师叔对自己的关怀,谷亦丰在心中一声长叹,只期盼以师叔的死亡传递的消息,能帮助师父提前谋划布局,解决将要来临的危难。

他静静站在人群之外,没有再向内走,听着众人又在哪条山路上发现了心性坚韧,或资质通达的天才,谷亦丰恍惚间竟然生出一种隔世的感觉。

随着天边最后一抹黑暗褪去,朝阳终于显现出它的一丝面目,秦朝的公主应该是最早见到日出的,可第二关结束的时间,要以山脚下的人为准。

“时辰到了。”

高长老在谷亦丰耳边提醒,他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长剑横在自己的面前。

“叮~”

清脆如山泉流响,缭绕整座落春峰,谷亦丰在剑身上弹了三指,宣告这第二关的结束。

七宝崖上,负责配合招选的长老听着弟子的汇报,没好气地训斥了几句,弟子们只觉着好不委屈,默默退下。

“什么两千丈处似乎也有一份令牌,可又突然消失了。鸟都飞不上去的地儿!这群小子越来越不靠谱!”

七宝崖的长老思量着今后该如何对弟子加强训诫,而七十二条山路上的众人,腰间的令牌亮起不同的光芒,他们自然也都明白,一个是千名以内,通往最后的关卡,而另一种,剑宗之行便到此为止了。

当朝阳拥抱落春峰顶,整座山巅除了几处布置着奇绝阵法的地方,都镀上了金色的光辉。耐寒的树木与仙植在剑阵隔绝大部分寒气的保护下,热烈的呼吸光明的意味。

稍低一些的位置,破旧的茅草木屋前,碎裂的石桌粉末还是那样,悬停在半空的手指还是那样,端坐在凳子上的斩海峰主看了看缓缓升起的朝阳,只看了一眼,再没动作。

日光不仅照耀了山头,也晃得余望云睁不开眼,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碎裂的木牌,朝山脚下扔了出去,木牌划过一道弧线,落到再也找不见的深处。

“听天由命吧,后面那一关指定是与我无关了。”

山巅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可山路越发不好走,几乎已经彻底没了道路台阶的痕迹,索性脚下的土石都很结实,不知道是寒气的缘故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余望云再未寻到猫儿的踪影,只想着能在山顶再有些什么线索。

又行了许久,当原本毫无改变的峰顶在眼中逐渐放大时,余望云明白,自己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也不知道剑宗掌门在这儿吗?待会要是真见到他该叫什么呢?仙人?太生分。掌门?会不会说我套近乎……”

正在余望云胡乱猜测之时,忽然自下而上吹起一阵风,这风源源不止,越来越盛,余望云被吹的衣衫与长发狂舞,几乎遮住了面容 。

“怎么回事?我踩到什么禁制了?”

余望云紧紧背靠着大树,减少些狂风的吹力,突然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像山海般压向自己。余望云看到无云的晴空中,突然翻滚起万重波浪,高悬的烈阳似乎也黯淡了几分。山顶像是形成了一个吸引万物的龙卷,却又不见实质。

“剑意?!”

剑鸣高亢!余望云感觉仿佛耳旁响起了一阵龙吟!倏而狂风大作,余望云一个没站稳竟被搅和吹向空中!

“完了完了,要摔死了!”

余望云几乎操控不住自己的身形,土石树木打在自己身上像炮弹一样,转瞬之间已经鲜血淋漓。可他紧紧护住自己的头颅,蜷缩成一团,不敢松开。

“叮!”

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什么断裂的声音,细不可闻却给狂暴的龙卷突兀地按下暂停键,天色瞬间清明,土石簌簌落下。

“砰!”

随之一同落下的,还有余望云满是伤痕的身躯。

“咳!咳咳!噗呸!”

余望云猛烈地咳嗽,又吐出几片飞进嘴里的嚼烂的树叶,牵扯着身上一阵剧痛,但索性只是皮外伤,他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似乎没有大碍。

余望云坐在地上,看着这片不算空阔的土地满是狼藉:“阴差阳错把我卷进来,似乎已经到了山顶了。”

他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回头却被吓了一跳!

“我去!”

一位不怒自威的黑袍中年人,稳稳地端坐在石凳上,他的身后是一个破旧的木屋,不是斩海峰主还能是谁?

余望云见这男子盯着自己,心道:“这就是剑宗掌门?方才是他唤起的龙卷把我卷到这来的?这第一次见面整得多尴尬啊。”

余望云从鼻青脸肿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上前走了两步:“见过掌门真人。”

“……”

“……”

良久的沉默,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咳咳。”

余望云轻咳两声,自认为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又弯腰行了个大礼:“晚辈余望云,见过掌门真人!”这次说话的声音,比方才也大了许多。

“……”

余望云心中有些不快,知道你是天下第一第二的高手,但也没必要摆这么大谱吧,搁这跟我整什么压力测试吗?要杀要…不对,要送我下山还是收我为徒,麻溜的!

他心中这样想着,低着头悄悄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男人,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对面那个男人的如利剑般的目光,此时也正盯着自己,余望云不禁咽了口唾沫,又像想起什么一样,突然关切地问道:“哑巴?”

“……”

“不是。”

说话了!男子的声音平淡如古井,听不出喜怒,但却让人觉着压力倍增。

“喔喔!不好意思!”余望云尴尬的干笑两声,觉着对方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想了想站起身来,又开口问道:“你是剑宗掌门吗?”

“……不是。”

合着闹了半天你不是掌门啊!那你搁这做着像自己家似的!这不是掌门的落春峰吗?

知道对方不知掌门后,余望云的心里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他刚想再多问一句,没想到一阵吸力突然从对方的右手传来,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搁这丈许距离,余望云就被吸到了对方的手掌之下,肩头被他的右手紧紧扣住,余望云感觉像是万座大山将自己挤在中间,毫无动弹的可能。

“大哥!老帅男!你要干嘛啊你?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这……”

狂匹如万丈波涛般的真气和剑意,自那手掌内灌入自己体内,余望云面色瞬间涨得通红,此生所经历过的最大的疼痛让他尚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一瞬间他就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任由那浩瀚的剑意涌入自己体内,将自己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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