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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峰回春暖再前行(1 / 1)


寒山的风,是能吹死人的。

凛冽的寒风,化作割破人面庞的快刀,余望云的衣衫被冻成硬邦邦的块结,而后又被风刀割破出一道道口子,他的身上被割破的伤口,血液凝结成冰,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疼痛。

余望云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哪里了,远处的山巅似乎还是遥不可及,包裹里所剩的灵果,只剩最后两个,他低估了寒山的寒,低估了落春峰的威力。

月色还依旧明亮,表明距离日出还有不短的时间。余望云摸着自己包裹里剩下的最后两个灵果,知道已到不了山巅,可依旧目光坚定。

“在向上走走吧,沿途又发现了几处爪印,若灵果耗尽依旧没有狗剩的踪迹,只能捏碎令牌了。”

余望云左右看了看,而后顶着凛冽的寒风,捡起山道旁边的石子,扫尽青石台阶上的积雪,用尽全力刻下“余望云到此一游”。心中想着,若是捏碎令牌传送回去,判定自己出局的话,还能有些依据为自己所到达的高度来争辩。

做完这一切,余望云将两个灵果都拿在手中,顶着寒风,向上攀登。

为了配合完成这次的大选,落春峰上原本上下一体,覆盖整座山峰的禁制,被谷亦丰改造成了多段。

虽得掌门真人亲传,但终究不是掌门亲至,自己也不是斩海峰主。而且为了实现招选的要求,谷亦丰不得不将落春峰上的禁制,拆分成彼此割裂的剑阵。

大约三千三百级台阶以下,是原定的对众人施加压力和剑意考验的剑阵,以剑宗的小落月阵为基础,糅刻进原本的落春峰剑阵中,可谷亦丰为了保险起见,将此阵法范围,扩大到五千余级台阶的高度,这已是万分保险的范围,若无意外情况,这些大多连筑基都达到的参选者,绝不可能超过这个高度。

可五千级向上,谷亦丰也未能完美的将考验所用的小落月阵,和原本的剑阵融合,为了不让落春峰的原本的禁制对招选产生什么影响,谷亦丰索性直接将五千至万级台阶的禁制抹除,留下了一片空白的区域,待到招选结束之后,再将禁制修补完整。

而这片空白的区域内,没有阵法,没有剑意,有的只是寒山那刺骨的寒风。

余望云正在此中。

此时的他咬碎最后一个灵果的果核,苦涩的味道带来最后一丝灵气,余望云没有再向上攀登,引导着这灵气,修补着自己的冻裂的肌肤并带来一些难得的温暖。

这也是他在这攀登的过程中,学会的对真气的一种引导方式,守一诀中其实早有提及,但是余望云并未读懂那本秘籍,此时实际操作起来,反过来验证,才似乎有了些许明了的眉目。

“就到这了。待我正式入门之后,定要找机会来这落春峰顶一探究竟!“

狗剩儿和寒山剑宗的掌门真人所在的落春峰有何联系,余望云不得而知,难道它偷东西都偷到掌门头上来了?

余望云从后腰摸出那木质的令牌:“走了,不知下山之后要与哪位长老争辩。”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令牌碎裂的木屑从余望云手中落下,被风吹散在山间。

余望云轻轻张开双臂,等待着失重和黑暗的感觉传来。

“嗯?”

直到寒风将自己再次冻得浑身发颤,余望云还是没能等来令牌带来的传送。

“也没人告诉我这山上没信号啊!”余望云悲惨地喊出这么一句,可是山路上,回应他的只有风雪的呼啸。

碎裂的木牌一部分被吹向了山下,还有较大的一块,方才被他随手向上扔了出去。余望云想捡起木牌来再捏一次,如果再没办法,只能向下走回头路了。即使再经历一遍风雪,没有灵果的加持,也比在这坐以待毙的好。

碎裂的木牌,躺在再向上七级台阶的积雪中,余望云暗骂自己傻逼,为何这么用力扔了这么远,趴下伸手也够不着,还是要向上走。

“一、二…”他数着步子,艰难的迈上了七级台阶,当他冻僵的手指从雪地里抠出那块碎裂的令牌时,一滴水顺着衣袖,落到了台阶上,融出浅浅的一个坑洞。

余望云眼神微颤,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右臂传来的温暖的感觉。他惊讶的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入眼处依旧是风雪漫天的景象,可向上伸出去的手臂,再没有感受到一丝雪花与寒冷。

迅速将碎裂的令牌收进怀里,余望云一步向上,像是穿越了两个彼此割裂的世界,一瞬间,余望云感觉像有万道利刃要将自己切断,可这恍惚的感觉一闪而过,他毫发无伤地走了进来,站在这一片,与下面风雪交加的山路截然不同的世界里,身上还不断向下滴落着慢慢融化的雪水。

眼前已经没有青石台阶,起伏的山势,嶙峋的怪石,交错丛生形态各异的古树,共同延伸向落春峰的峰顶。夜色还是一样明亮,但迎面吹来的只有淡淡的暖风,和藏在风里,捉摸不透的道韵。回头望去,风雪交加的山路尽头仿佛通往一片虚无。

“难道这才是落春峰真实的样貌?”余望云感受着从寒冷中快速恢复过来的身体,可惜的是最后一颗灵果已经被自己吃掉。眼前已没有青石路,土石间隐约似有一道踏过的痕迹,他望着山巅,仿佛万丈仿佛眼前,又一次开始了攀登,以手脚并用的姿态。

铜镜前。

正与众多同门交谈议论的谷亦丰,突然止住了话语,目光闪烁地望向了落春峰的方向。

“高长老,还请在此多看着些,亦丰有些事要去处理。”

谷亦丰这话来的突兀,高长老知道肯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心中了然,也没多问:“你放心去,之后的关卡流程,我自会安排。”

“不用这么长时间,我去去就回,多谢长老。”

谷亦丰从人群中退出,御起飞剑直奔落春峰而去。方才自己感应到的,落春峰禁制的波动一闪而过,分明是有人触发了禁制又不知是何原因,没有引发剑阵的攻击,令其平静了下来。

谷亦丰心中有所疑惑,脚下的飞剑不停,不消片刻便行至落春峰山头,在临近峰顶的地方落下。

与许多天下无敌,或接近无敌的高人一样,掌门真人的住处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一个茅草木屋,几张石桌石凳,并不开阔的一片土地被修缮得倒是十分平整。

长剑反手立在身后,谷亦丰一步步接近正在发出细索响动的屋子,师父去了南方书院,至今未归,如今是谁触发了落春峰的禁制?

一步一步,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屋前的石桌旁,突然双目一颤,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流光,钻进自己袖中。谷亦丰双手前后交叠,拇指向上,弯腰行了个剑宗弟子的大礼。

“师叔。”

夜风吹落几片树叶,落到谷亦丰肩头,他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的急躁,只是静静地等待。

好半晌,屋内走出一个极为高大的身影,一身玄色剑袍,与掌门一样梳着一丝不苟的老派发髻,区别是掌门真人满头鹤发,他却黑发浓密,且没有束住发髻的小剑,取而代之的是一根带着绿叶的枝条。

那么,剑呢?

剑自然还在谷亦丰手里。破浪剑是他从斩海峰请出,用来议事的,本想着大选结束后再送还,没想到今日在落春峰上见到了斩海峰主。

“人呢?”

斩海峰主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木讷,整个人在月光下显得凶神恶煞,谷亦丰知道,他和掌门真人这对师兄弟,二人性格几乎是如出一辙,都沉闷无比。而斩海峰主,更是能动手绝不多说一句的典型。

“师父去了书院,还未回归。”

山风呼啸而过,谷亦丰说完这句话之后等来的只是良久的沉默。见对方没有再要开口的意思,他问道:“师叔是要寻什么物件?亦丰或许知道在哪。”

“守一诀。”

“守……此物师父向来是带在身边的,落春峰上也从未有过拓本。”

“嗯。”

斩海峰主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神色不明,食指敲击着桌面,谷亦丰只看了一眼便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多看,只因那在桌面敲击的指尖,蕴含着斩海峰最纯粹剑招与蕴意。

“看。”

斩海峰主的语气里有命令的意味,到谷亦丰知道,这已经是他善意的表达方式了。

“谢师叔传剑。”

长夜漫漫,落春峰下大选的弟子们担负着压力向上攀爬,落春峰顶谷亦丰目光明亮,接受着斩海峰主的传授。

“嗤—”

一阵轻微的声响,屋前的石桌被如海的剑意压成齑粉,斩海峰主的食指悬滞在半空,谷亦丰长处一口气,满头大汗:“谢师叔!”

可斩海峰主却盯着指尖,皱着眉:“不该碎。”

谷亦丰暗自感叹,师叔从指尖迸发精妙的剑意,几乎如汪洋大海般令人窒息,今夜自己只领悟了皮毛就已经觉着修为有所精进,可他却说剑法有缺,此种境界可见一斑。

谷亦丰调整好呼吸,取出了厚重的破浪剑:“师叔,大选事宜已接近尾声,破浪剑在此归还。”

斩海峰主看也不看,像在思索什么事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不用。”

谷亦丰一顿,再次将剑收好:“遵命!”

他左右又等待了一会,见斩海峰主再没有其他吩咐,行礼说道:“师叔,大选尚未结束,还有些杂事要处理,我先去了。”

“嗯。”

谷亦丰退下,静谧的落春峰顶只剩下斩海峰主,时而沉思,时而摇头,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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