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薇月陪着老夫人看账目,苏之航则在桌子上画画。
外面人忽来报:“老夫人,长春宫里来人了。”
闻言,老夫人立刻更衣梳妆,让夏嬷嬷亲自把人请进正厅。
晚膳过后,老夫人留下众人说话。
“长春宫今日来报,十日后让我带着月儿到宫中一趟。”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不知景丽妃何意。
“娘娘多年未见家人,甚是想念,特让进宫叙话。”
“母亲,可否带着映儿一同入宫,毕竟,在宫里有月儿和映儿一同照顾老夫人,我也放心。”
苏尚书问的毕恭毕敬。
老夫人眸子微睁,没想到苏尚书会问出这么一番话。
“哼,那是皇宫,不是尚书府后院。”
众人都不敢言语,老夫人看向苏薇月。
“这几日早些来,让夏嬷嬷教教你宫中的规矩,临时抱佛脚也总比两眼一抹黑强,宫里不比家中任你们胡闹,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可不能丢了尚书府的脸面,还有你身为嫡女的身份。”
老夫人这番话不仅是说给大小姐听,也是在变相敲打苏尚书,偏心的让某些人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孙女谨记祖母教诲。”
“时候不早了,都回去安置吧。”
众人一一拜退。
柔姨娘把苏宏章送到书房,才回到荷香园。
刚坐下喘口气,苏映月再也忍不住,“娘,她要进宫,是不是姑母要给她指婚?”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柔姨娘“啪”的一声,重重放下茶盏。
“住口!大家闺秀怎会把这些话放在嘴边,成何体统,你们都给我下去。”
屋内丫鬟即刻散去,柔姨娘伸手扶正发髻上的步摇。
“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这些话别让我再听到第二遍。”
“是,女儿知错了。”
“还有,景丽妃那是她嫡亲的姑母,亲姑侄叙话,无需他人置喙。”
柔姨娘投来严厉的眼神。
门外,丫鬟回禀,“夫人,夏嬷嬷来了。”
柔姨娘即刻脸浮笑意,同时目光投向苏映月,她立马会意,笑盈盈的随柔姨娘前往前厅。
“柔姨娘,老夫人交代,孙阁老夫人送来的流云锦甚好,大小姐过几日要进宫,有三匹缎子的花色正好合适给大小姐裁制宫装,让老奴来取。”
此话一出,柔姨娘依旧微笑。
“我也正有此意,映儿,你快命人取来,别耽误大小姐的事。”
说完,冷冷瞥向面露不悦的苏映月。
“白桃,速去取来。”
苏映月不敢不从。
柔姨娘取下玉镯,放入夏嬷嬷手中。
“不知景丽妃娘娘唤大小姐入宫可有别的事?”
柔姨娘问的小心翼翼。
夏嬷嬷并不推辞,“宫内来人来报,只说叙话,别的老奴并不知晓。”
白桃抱着三匹锦缎回来。
夏嬷嬷直接起身,接过锦缎,“老奴就先回去了,老夫人等的着急。”
苏映月忍着心中怒火,不敢在柔姨娘面前发作。
那三匹流云锦她已想好要让尚衣斋来裁制新衣,式样都已经选好。
现在竟被苏薇月夺去。
回到自己院中,怒火再也控制不住,拿起剪刀把箱笼中的锦缎剪了细碎。
丫鬟都不敢上前。
只等二小姐发泄完,才敢上前收拾。
夏嬷嬷平时和蔼可亲,可教规矩时一点也不温柔。
行走,坐立,端茶……就连面部表情都要学习如何控制。
宫中娘娘生活的真累,苏薇月只能在心底感慨。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天已黑透。
白露打着灯笼走在前面,两侧则是墨雨和拂晨,身后的青风举着灯笼照明。
就连回去的路上,苏薇月也没有松懈,按照夏嬷嬷的教诲,一步一步,走的端庄优雅。
沐浴更衣,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为了缓解身体酸痛,苏薇月足足在浴桶中泡的换过三次热水,才不情不愿的换上亵衣,坐在镜子前让墨雨为她绞干秀发。
一连九日,苏薇月学的极好。
“老夫人,大小姐的端庄可不比宫中贵人们差。”
夏嬷嬷一番话,听的老夫人甚是妥帖。
青风捧着尚仪斋赶制出来的流云锦宫装上前。
玉蓝色的宫装在室内如同波光乍现,老夫人指着裙子笑道:“这颜色极衬你,快换上给祖母瞧瞧。”
苏薇月应声,转入内室,过了两盏茶的功夫。
艳光四射的俏佳人缓步上前,盈盈一拜:“祖母瞧着可好。”
“好好好,只是这赤金桃花步摇略显不妥,夏嬷嬷,你去把我箱子里收着的那支金满池娇荷叶簪取来。”
夏嬷嬷闻声立刻前去。
不一会,夏嬷嬷捧着一只八宝玲珑盒出来,取出那支金簪。
“祖母,这太贵重了,孙女承受不起。”
苏薇月跪了下来。
“起来,祖母给你戴上,除了你,没人配得上这只钗,这是当年我受命一品诰命,太后亲赏,如今,给你戴上,也算全了我与太后当年的情谊。”
老夫人亲自为苏薇月簪上,面露喜色,不住的称赞美极了。
次日申时,苏薇月陪着老夫人一同入宫。
如今已经入夏,老夫人穿着大红织锦的罗衫,胸前是陈秀狮子补子,领间一道极窄的花边领子系着金银扣,加在身上的霞披在熠熠闪着金光。
苏薇月身上的流光锦浮光熠熠,夏风袭来,吹动裙摆,宛如瑶池仙子。
她低着头,目不斜视地盯着地上方方正正的白玉砖,紧跟老夫人步伐。
内心虽说有些忐忑,但步伐端庄优雅。
此刻她要去见的虽是自己的亲姑母,可说到底那也是四妃之一。
在这诺大的皇宫,除了皇上与当今皇后,她姑母就是最尊贵的女人。
随着一层层的通报,两人终于入得正殿。
苏薇月随同老夫人一起跪拜。
此刻,殿内一片寂静,甚至连衣角裙边摩挲的唏碎声都听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