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妈妈感叹了一番我的头脑聪明,又觉自己愚笨,自作聪明;
吴妈妈见事已挑明,便直言说起,自李东煦带李德明与皇上谢恩,又去拜见了刘贵妃,吴妈妈便跟着李东煦回了富安大街的小院子,照顾着李东煦和李德明,且等着马上就要进京的刘伟;
在刘伟进京的几日后,田妈妈突然来访,李东煦直接将人请进了屋中,房门紧闭,谈了整整一日,待田妈妈走后,刘伟与吴妈妈相问,李东煦不赘言,只道是一位故人;
第二日,李东煦差毛时又将田妈妈请来,李东煦又是与她谈了一整日,这次田妈妈走后,李东煦似是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爽朗清举,言笑吟吟,数信同发,开始张罗起生意之事,调用着得力之人进京,又命李泽回去归置,搬家到京城所居;
并直接告知吴妈妈,将映雪和桃霜都带出宫,等着安排差事,去照顾一个人;
吴妈妈不明,又不敢多言,依命行事;
待今日见到田妈妈,吴妈妈就全都对上了,心中的疑惑也都解开了。
我看着田妈妈,含笑轻叹道:
“妈妈,您自己送上门去,他定是会揪着您不放的,他那个人,无论何事都是要做到成竹在胸的,必会究根问底,怕是您所知晓的都被他问了去吧。”
田妈妈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嗫嚅道:
“老奴本想告知李老板,让他暂时不要来扰了您的心绪,怕引得您心痛,却不成想,那李老板对老奴软言软语的求着,惹非老奴亲眼所见李老板冷寒的一面,还真不敢相信,堂堂八尺男儿,竟会落泪的,老奴是真真的心软了。”
我低喃着:
“他当着您的面落泪了?我也只见过他两次落泪,却都是因我,一次生明哥儿和亮哥儿时,还有一次……”
还有一次便是我为鬼魂时,亲眼见他的泪透过我的身子滴落在地上,此言自是不能与在场之人说道。
吴妈妈早已红了眼眶,映雪更是低低的哭泣着;
吴妈妈动容道:
“大少爷何止是落泪,他在见到您的尸首时,流出的是血泪;二爷不停的来信催促老奴,尽快查出凶手,每封信皆是说着大少爷整日以泪洗面,伤心欲绝的。”
我听得心中惆然,情绪都已沉至谷底,眼中的泪悄悄滑落,起身不看任何人,只淡淡的说了句‘让我自己待一会’;
她们都退了出去,我来到书案前,看着眼前的画,伸手轻轻抚着画中男子,脑中便是大柳树下那美好的画面……
晚间,贵妃娘娘的赏赐皆被刁氏婆媳送到了望月阁,只道是老太太的意思,这赏赐不入中馈,都是给我的;
卞氏亲切的拉着我的手,与我说道着,绣图所需一应物什,只要我讲,统统备齐;
刁氏特意告知我,也不知赵氏是怎么得了贵妃娘娘要我绣图的信儿,便顶着被老太太责罚也要去求上一求,只道许家以我为荣,家中女儿都应习之,求老太太让许婉华与许芳华跟着我学绣技;
“珊儿啊,眼目下老太太是不允的,可若是她真求上几日,再说些好听的话,怕是老太太也会动心的。”
我浅笑道:
“谢大伯娘提点,珊儿知晓了。”
等送走了刁氏婆媳妇,吴妈妈三人便来了,见屋中只有田妈妈在,也不避讳,直言道:
“大少夫人,老奴已听映雪说过了,那三房母女甚是讨厌,此事您不用管,老奴自会料理了她们。”
看着眼前的吴妈妈,听着那声‘大少夫人’,似是又回到了松阳镇李家的小宅里,温馨自在;
环视厅内,偌大的许府,高门显贵,却没有温暖人情,人人脸上挂笑,可那笑容背后又不知藏着何种心思,十八颗玲珑心,十九副绕回肠;
不用再藏着掖着,泰然的回着吴妈妈的话:
“不用,她们想学,自是会有人教的,我若不教,必会落下藏私之名声,她们都为嫡女,以之为尊荣,那我便揭了她们的面皮。”
三人不解,田妈妈却是目光如炬,笑道:
“姑娘,您是想让娄姨娘教她们?”
我甜美展笑,微点头:
“妈妈最是知我心意,我曾言,这绣技为家中庶母所授,满京城都是知晓的,我能教她们什么,要找师傅传授啊,就不知,这嫡女被妾室奴婢管教着,她们能不能受得住呢。”
田妈妈高兴的不行,拍着胸脯笑道:
“老奴懂了,这事就交于老奴去办,明日我就去知会娄姨娘,让她准备着。”
我微微摇头:
“您打发人去瞧瞧,父亲可歇在娄姨娘处,不用明日,现在,时机刚好;桃霜,你陪田妈妈去一趟,应知话要如何说吧。”
桃霜眼中泛着光,点头应道:
“您放心,奴婢自是会说的,且会配合着田嬷嬷的。”
她二人出门,我示意吴妈妈和映雪坐下;
二人却是不坐,到我面前直直的跪下,给我磕了三个响头;
再抬头,已面上带泪,吴妈妈伸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低声道:
“大少夫人,您应是已知晓了,老奴不辱使命,已将害您之人查出法办了,老奴是花了些时日的,是二爷命老奴给他们连窝端了,所以老奴才多费了些功夫。”
我眼眶微红,轻拉起吴妈妈,苦笑道:
“您怎还跪起我来了,应是我要拜您才对,是您救了李家上下的,我得知消息时,是真心的感激您。”
吴妈妈听得我说‘感激’又要下跪,却我拉住了,忙让她们坐下来好好说话;
也不知从何时起,只要有人发现我有异,我都会问出一句话,好似只要问出,再得了我想要的答案,便会心安一般:
“我眼下这个模样,你们不怕吗?不会认为我似妖即鬼吗?”
二人皆是摇头,映雪直接说道:
“奴婢从未想过怕,大少夫人,自见您取血浸那鳞片,奴婢就知您是个神人,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谁的血会有这般用处呢;大少夫人,奴婢们自松阳镇到京城,虽也是急驰赶路,可只两日就归京了;途中只休息一柱香的时间,好端端的就有个兵士冒出说带我们走捷径,可当京城就在眼前时,别人只叹这捷径太捷了,而奴婢们却已心中清楚,是大少夫人救人心切,使了法的。”
吴妈妈也是感叹道:
“是啊,安王得救,老奴曾去寻过那个兵士,详问过他是如何得知那个捷径的,他只说是做了个梦,梦中之人指点,再让他去带路寻捷径,他是死活都想不起来了。”
我心中暗道,是啊,能有那捷径才生了怪异呢,那可是小维耗尽灵力,缩地成尺之功;
吴妈妈见我只是看着她们,含笑不语,便继续道:
“奴婢们本想着等事都了结就回松阳镇的,可事还没了呢,二爷的信就来了,只道大少爷带着明哥儿已在进京的路上,还让奴婢们去京城的书斋寻您的簪花小楷所书的掌上小册子。”
映雪提到此事就激动起来,泪在眼中,却是笑着说话:
“这事是奴婢去寻的,您那小册子可是在京中盛行,不用费事就打探出来了,奴婢到了灵海书斋,眼瞧着那一本本小册子,还有您写得话本子,激动得当下就笑了起来,忙带着回来给吴妈妈看;那时奴婢们便已确定,您定是在京城的,可您那个掌柜嘴太严了,是如何都问不出个消息,奴婢还悄悄的跟了他几日,也不见他去见任何人,只回家见媳妇;大少夫人,奴婢都去那掌柜家了,以为您是她媳妇呢,还真不是。”
我听着映雪的话,笑问道:
“呵呵,若我真是她的媳妇,你要如何啊?”
映雪直接就答道:
“那就把您抢回来,您那话本子写得都是您所经历的过往,足可见,您心中是想着李家,想着大少爷的;再不济,您若是真的忘了,就把那个掌柜杀了,把您绑回来,慢慢让您记起来就是。”